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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段小樓

    他正準備走下城樓時,卻看見探蘭還不顧危險在城樓上,他又走了過去,拉著她說道:「不行,在這太危險了,你快躲到安全的地方。」

    「你不用擔心,保護太平城的安危,我也有份。」她提起繡裙,走到幾名城兵旁交代著,「準備幾條長十尺的麻索繩,然後在上頭淋滿桐油,淋完後立即拿上城樓,快去快回。」

    「探蘭,你這是……」他從沒看過有這種戰術。

    「這裡交給我,你只要好好開門殺敵,這些攀牆的賊匪我來處理就行了。」

    在這緊要關頭,夏侯虎也無法多想,他再三叮嚀,「你要小心,我馬上回來!」

    他再看她最後一眼,便匆匆往城樓下奔去,探蘭也不多遲疑,又再爬上城樓,將弓整個拉滿弦,朝攀梯最快的馬賊頭上穿腦而過。

    「媽的,臭婆娘!」一名從左側爬上城牆的馬賊,舉刀一揮,朝探蘭的粉頸抹去,寸寸髮絲飛揚在半空中,頭上的金風簪更被刀鋒給打飛出去。

    城牆第六、七處架箭台,被馬賊攻出個大缺口,三四名身強體健的馬賊,矯健地躍上城牆,幾名城民紛紛不敵,不是被殺成重傷,便是成為刀下亡魂。

    這幾個攻頂成功的馬賊,帶著凶狠的笑朝向探蘭逼近,而在底下殲敵殺賊的夏侯虎朝城牆看去,發現她危在旦夕,連忙從箭囊內取出一把箭,轉身下腰來記回馬箭。

    過人的腰力讓他在馬上仍能保持平衡,一箭射去,將一名背對戰場的馬賊,當場在他的肩胛骨處射出個大洞。

    探蘭見這名高大的馬賊突然中箭,又死在她面前,馬上把自己和這些馬賊拉出個距離,就在這一空檔,幾名戰土蜂擁而上,阻成一道人牆圍在探蘭面前,暫時解此危機。

    她跑到城牆朝外一看,只見向狨準備趁夏侯虎分身之際,朝他身後偷襲,探蘭在城牆上看得是一清二楚,忙大聲喊道:「小心你後面!」

    夏侯虎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知她的手朝他直直指來,待他回神過來之際,手臂上已被向狨的鋼刀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兩軍交戰最忌分心,你不知這是交戰大忌嗎?」向狨說完,又是另一波猛烈進擊。

    一記刀傷深入體內半寸,將他的左臂染出一片火紅,夏侯虎忍著痛,他想到孫子兵法中的疾如風及侵掠如火,在自己覺得時間不夠時,就要速戰速決,切莫推拖延看。

    他左手執韁繩,右手舉刀,鷹眼圓睜,濃眉直豎,直向向狨方向衝去,他大喝一聲,「今日絕不再饒你!」

    夏侯虎如人無人之境,一路勢如破竹,將前來阻擋的馬賊一一殺落馬下,也不知從哪生出的膂力,讓他一手舉刀,將挨近他身旁的馬賊殺得是落花流水,從沒看過夏侯虎像現在一般,彷彿天神附體,只要欺近他身邊者,全都擋不住他急如狂風的攻勢。

    在夏侯虎勇猛的帶領下,戰神營的其餘戰士更是以一敵十,殺得對方紛紛棄械而逃,馬賊還以為這些人全都被鬼神附了體,好像都不怕死地拚命朝他們衝來。

    而在城牆上的探蘭,早就讓兵土將塗滿桐油的麻索繩全套在攀雲梯上,在她一聲令下,繩索隨著桐油的燃燒而蔓延到雲梯上,幾名戰士還順著雲梯梯頭倒油,頓時,幾十把梯子全部燒了起采,此起彼落的哀嚎聲接連響起,後頭跟上的馬賊不是被燒死,就是被活活摔死。

    這裡裡外外戰報皆捷,使得向狨不得不鳴金收兵,他實在不懂,明明就算計好,此次的計劃是萬無一失,怎知卻是眾不敵寡,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夏侯虎怎會突然變得比以往勇猛好幾十倍。

    「夏侯虎,這回先饒過你,我會再來找你的。」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跟一隻出了柵欄的猛虎做殊死戰。

    「你哪裡跑!」夏侯虎見向狨一群馬賊落荒而逃,正想追上去時,臂上的傷口整個迸裂,讓他的動作逐漸變得遲緩下來。

    「城主!」邵威見他整個人趴在馬背上,飛快過去探看究竟。

    整條左臂染滿鮮血,沙地上更是拖曳著一條長長的血溝,失血過多的夏侯虎,在警報解除後,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他氣若游絲的貼在馬背上,微微地喘氣著。

    「快,快將城主帶回去!」邵威一喝,眾將土奔上前,將夏侯虎緊急送回城裡頭去。

    經過一整天的激戰,太平城已是元氣大傷。

    在夏侯虎休息的龍騰間裡,一群為他擔憂煩心的近親,全守在他床榻旁,從日落到月升,一刻也沒離開過。

    外頭一群黑鴉飛過簷角,鳳姑愁緒滿腹,又再聽到一聲貓叫,更讓她心頭惶惶,她拉著鸞姑的袖緣說道:「鸞啊,你……你有沒有聽到烏鴉還有……貓叫啊?」

    「呸呸呸,大吉大利、萬事如意、老天開眼,這女人說話就是口沒遮攔,你可別聽她滿口胡說八道……」鸞姑雙手合十,暗念阿彌陀佛。

    「兩位姑姑,麻煩你們說話小聲點,我們家小姐還在給城主診治,千萬別驚擾到她。」葉影從床榻邊走到貼窗的兩張紅木桌旁,輕聲叮囑。

    鳳姑拉著葉影的手,在耳邊嘀咕,「都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到底我們虎兒的傷勢……」

    葉影搖搖頭。「這你們可要問小姐,我並不太清楚。」

    鳳、鸞二姑垂著雙肩坐回原位,她們只聽到探蘭說這該死的馬賊竟在刀口上塗上某種成份不明的劇毒,只要砍進身體裡,就會隨著血液流到全身各處,眼見夏侯虎全身滿密密麻麻的銀針,臉上也一陣紅一陣紫的,卻怎樣也不見甦醒。

    坐在探蘭身旁的夏侯老夫人,只是用絲絹掩著面,雙目紅腫地看著不見起色的寶貝兒子。

    又過了一柱香時間,探蘭這才回頭。「葉影,替城主起針。」

    耗盡元氣,容貌疲累的探蘭,在接過葉影的熱毛巾後,臉色依舊蒼白。

    三位長輩全都湊到她面前,見她忡忡之色,心裡頭多少也有了點底。

    「虎兒……沒救了,是不是?」鳳姑才一出聲,便被鸞姑給嚴聲喝阻。

    「你淨說沒半句好話,從現在起,你那張烏鴉嘴別再出聲。」

    夏侯老夫人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只是倒著八字眉問道:「探蘭,不管是好是壞,你總得給我一句話,我承受得住的。」

    探蘭給了三位長輩一個安心的笑。「這傷勢不是沒得醫治,不過是棘手了點,這是我行醫以來,碰到最頭疼的劇毒。」

    「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毒性,會這麼棘手?」夏侯老夫人問道。

    探蘭讓三位長輩坐下,這才娓娓說道:「他中的是一種花箭毒蛙之毒,此種蛙類毒性強烈,雖說不會在短時間內造成死亡,但它的毒性會嚴重地破壞神經系統,此時不靠解藥,只用銀針封穴,僅能延阻毒性流人心臟,恐怕……時間一長,還是會造成全身癱瘓……」

    一聽到這樣的噩耗,三個人幾乎快要暈厥過去,特別是夏侯老夫人,千盼萬盼,好不容易盼到這寶貝兒子和探蘭有不錯的開始,卻在此時,發生這樣一件讓她心碎腸斷的事,這叫她情何以堪啊!

    「三位先不要太過悲觀,我所謂的時間一長,也約莫有一兩個月的緩衝期,在這一個月內,城主只要別做太過劇烈的活動,或運真氣於體內,暫時還不會有太危險的情況發生,這解鈴總需繫鈴人,我若去一趟向狨的營寨,應該就有辦法拿到解藥的。」探蘭分析說道。

    去一趟賊營?這話說得雖好聽,可誰敢放心讓她一個人前往啊,這要是讓虎兒知道,誰都擔付不起這個責任的。

    「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你們同德堂的藥成千上萬,不可能連這一點解藥也沒有吧?」鳳姑問道。

    「有是有,不過這種解藥費工耗時,裡頭成份複雜繁瑣,要是從找藥材到研磨完成,最快也要等上三個月,況且現在春雨綿綿,日曬時間不長,若是無法完全烘乾,藥性反而會助長其毒性,後果更不堪設想。」探蘭解釋完後,明白再多說無益,直接向三人稟明,「你們放心,這些馬賊要的不過是些利益,只要給他們一點甜頭,我相信他們不至於跟咱們敵對到底。」

    「好是好,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如這樣吧,我讓邵威陪你去,他做事我也比較放心,你認為如何?」夏侯老夫人沉思了會,適時提出意見。

    探蘭將手放在唇珠上想了會,說道:「也好,不過我還必須觀察城主兩天,等到把傷勢控制下來我再啟程。」

    縱使她醫人無數,對於任何病情都能掌控在自己的估測範圍之內,但對於夏侯虎,她有著更不足為外人道的重責大任,從夏侯虎受傷的那一刻,她就對自己的過分輕敵而內疚不已,夏侯虎之所以會時時刻刻保持高度警戒,全是因為他熟悉馬賊的習性,片刻也不容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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