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丁千柔
松田浪揚起一抹無所謂的笑容,「不說就不說,說真的,還真疼呢!你來幫我擦藥,我還得靠這張臉去騙人哪!」
說著,他硬是把左籐拉了出去,留下宮律和龍原濤兩兩相望。
「松田少爺,你不是要上藥嗎?」左籐被搞糊塗了,松田浪先是十萬火急的把他拉出來,好像是多耽擱一秒鐘,他那迷人的俊容便會毀於一旦似的,可一出了紅葉閣,他卻像是個沒事人似的逕自走向大門。
「上什麼藥?這可是個紀念品,我可是好久沒看見表哥這麼像個人了。」松田浪輕笑出聲,但嘴角傳來的疼痛不禁令他微縮了一下。
「你是故意的?」左籐突然明白。
「我只是厭煩了他們之間停滯的關係,既然一開始我就注定輸了,那早點解決我也可以早點死心。」他輕抹嘴唇一下,眼中閃過教人難辨的神采。
「什麼?」左籐一下子沒有聽明白。
「沒什麼。」松田浪聳肩輕笑,讓人不明白他現在的話到底有幾分認真。
「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
「等等!」松田浪一把抓住正要回轉紅葉閣的左籐,笑說,「你還是多陪陪我吧!你沒聽過妨害人家談戀愛是會遭天譴的嗎?」——
宮律和龍原濤就這樣靜靜的對看著。
這一次是宮律先移開了眼睛,「你是暗皇,這麼衝動一點也不像你。」她歎了一口氣,以龍原濤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松田浪的舉動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的話像是火引,一下子點燃了龍原濤心中積存已久的情緒,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定在床上,整個人俯在她的身上,他的臉幾乎要貼上她的。
「該死的,你到底要我怎麼樣?」龍原濤極為痛苦的重重喘息著,他的每一口氣都熱熱的吹在她的臉上,「這是你對我的報復還是懲罰?」
宮律怔然了,他靠得那麼近,近得讓她清楚的看見他臉上的痛苦。
他不是早就失去記憶了嗎?既然失去過往的記憶,對他來說,存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就只有脫軌的一夜,就只是一夜,為什麼會讓他有這樣的表情呢?
「我沒有。」她倒抽了一口氣否認。
但沒有嗎?有沒有可能是她潛意識裡憎惡他的遺忘,憎惡在她仍為過往的夢魘所糾纏時他卻能倖免於難?
他的眼神狂亂。「沒有才怪!」他將唇狠狠的壓向宮律,他明白自己的情緒分分秒秒在分崩離析,他不是一個會強迫女人的男人,可是面對她時,他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他只想讓她明白他心中的疼、胸中的痛。
自從遇上她以來的沮喪和慾望在此刻如大水潰堤一般的湧來,他恐懼著自己的自制力正一點一滴的流失,可他怎麼也停不下來,他所有的感覺都在要求他將身下的女人占為已有。
他輕咬她完美的紅唇,舌頭趁隙探人她的口中;他的手也像是有自我的意識般在她的身軀上游移。她的甜美一如他嘗過的,也一如他夜夜夢迴的,她身上的香味更刺激了他的渴望。
最先的震驚過去後,宮律便放棄抵抗,放棄了她心上重重的心結,只想讓他發洩他心中的傷痛。
因為他的唇除了最初的憤怒外,後來便溫柔得令人心痛,即使在這樣的憤怒中,他仍小心的不想傷害到她,而她幾乎可以由他的動作中感覺到他的自我爭戰。
而此刻,就在這脆弱的一刻,她已不想再看到他如此的自我折磨。
「要了我吧!」宮律閉上眼輕聲允諾,她捨不得再看到他眼中的傷痛,那會讓她的心像是被熾燒般的疼痛。
她因他的疼而疼著,也因他的痛而痛著。
她的話卻讓龍原濤像是被火燙著似的翻身離開她,仰躺在她的身旁,他閉著眼大力的吸著氣,一聲比一聲濃重,彷彿一個差一點溺斃的人。
「天哪!你真的逼瘋我了!」一想到他差一點做了什麼,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放了她?她明明感覺到他強烈的慾望啊!
「為什麼要問我為什麼?你知道我差一點強要了你嗎?」他用力的捶了一下地板。
「不是,是我許諾你的。」宮律搖頭,不忍心他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
龍原濤的喉頭逸出一陣輕笑,那笑聲苦澀得難以下嚥。
「為什麼許諾?是因為同情嗎?同情我的失常還是同情我的無能為力?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呀!」他恨聲喊道。
十年前發生的事像一道看不見的高牆阻擋在他們之間,一道他根本不知道由來的牆,教他如何穿越?
「別這樣廠宮律的心陣陣抽痛。
「為什麼我會想不起來?該死!天殺的,為什麼我就是想不起來?」他邊恨恨的詛咒,邊用力的敲打自己的頭。
宮律急急的抓住他的手,「別想了,我求求你別想了,我這十年來恨不得遺忘一切,想起來根本一點好處也沒有,為什麼你要放棄我怎麼求也求不來的失憶呢?」
午夜夢迴,一再的記憶逼得她發狂,而音樂也只能稍稍平靜她的心,可痛仍是存在的,月月年年,就像永遠不會消失一般。
淚,一滴、雨滴、三滴……怎麼也停不了,她本以為在十年前她早就哭干所有的淚水,卻在此刻發現她的淚竟怎麼也停不住。
為她!更為了他!
「別哭啊!」龍原濤怔然的看著她的淚沿著臉頰滴落,在榻榻米上化開。
她的淚像烈火般炙著了他,他明白她是個多麼倔強的女子,如果可以,她絕不會讓自己的淚流下來的,這樣的她讓他好心疼。
他長手一伸,將她往自己的懷中一帶,讓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別哭了好嗎?我不逼你說就是了,如果我找得到最後一片『紅葉﹒雪櫻』,或許就是上天真要還我那十年前的記憶吧!」他歎了一口氣,自從遇上她後,他就已經變得不再像他了。
第八章
「大姐,你還好嗎?」話筒中傳來熟悉的聲音,除了那死愛錢的方角律外,還有誰能無時無刻都擁有過人的精力?
宮律不覺揚起嘴角。「你呢?家裡呢?大家都還好嗎?」
「我們都很好,只除了『心斷幾千』的五哥這些日子不開店,他說『午夜女神』不出現,店開著也沒意思,他知道你去了京都後就沒再見到他的人了,如果你哪天在京都遇上他也別太驚訝。」方角律哈哈一笑。
「五哥?」宮律遲疑了一下,一個念頭突然閃進她的腦海。
「沒想到你『午夜女神』的名號這麼響亮,早知道我就在『心斷幾千』插個干股,也就不用每次去到那兒就要斷腰包好幾千塊。」
「貧嘴!」宮律笑說。方家人中就以方角律最是舌粲蓮花,死的都能讓她給說成活的,這逗人開心的本事當然也是一流的。
「發生了什麼事嗎?怎麼會突然打電話給我?」
「沒事,只是太久沒有見到你,而且你的案子也快結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方角律提醒她。
「就快了。」
「快了?那是說姑姑的事查得差不多了?」
「有些眉目了,雖然人人都說姑姑是自殺死的,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或許姑姑並不是自殺身亡的。」即使是在電話中,宮律還是壓低了聲音。
她這次回到京都,為得是找出竹宮櫻子死亡的真相,在她爸的口中,竹宮櫻子是個熱愛生命的人,實在不可能會用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這其中定有隱情。
想起由各處得來的資料,她雖然能未拼湊完全,但也足夠讓她察覺其中的矛盾處。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方角律被引起興趣了。
「就我由竹宮隆士,也就是姑丈的口中知道,姑姑似乎曾留下一封遺書,要姑丈為了她和她死去的小孩而痛苦一輩子。」
宮律看著窗外飛落的紅葉,看來再過不久紅葉就會盡落,而她也應該離開這裡了……可為什麼一思及此,她的心中會有一片愴然?
「這怎麼可能?她的小孩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方角律訝異的叫道。不過,她倒不知道姑姑曾寫過這封信,應該是竹宮隆士痛失愛妻後不願多談,才讓這件事被掩了下來。不然,要是她爸曾聽過遺書的事,斷不會不聞不問。
「沒錯,我既然活得好好的,她的遺書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我聽過老爸說,當初姑姑生下小孩後,便決定回日本和姑丈說清楚,所以才會將你交給老爸和老媽,可沒多久,就聽到姑姑跳樓自殺的消息,加上老媽生出的小孩是死產,便把你報在他們的戶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