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丁千柔
「我……我是看她要傷害你,所以才……」森下莉奈一臉驚恐。
她是應靜月阿姨的邀請來到這兒,一大早她就聽人說龍原濤在劍室中鬥劍,興匆匆的來到劍室,沒想到讓她看到的景象卻讓她妒火中燒。
龍原濤和一個美得教人恨不得撕破她的臉的女人在鬥劍,他們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似乎這世界除了彼此外,就再無其他。
是的!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對著那個女人的臉甩出長鞭,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龍原濤會擋在她的面前,硬是替她擋下這一鞭。
「要你多事!」他厲聲責罵。」我是你的未婚妻……她要傷你當然就關我的事。」
森下莉奈吶吶的說著,說完還示威似的瞪了宮律一眼。
不過,宮律的毫無反應讓森下莉奈一點勝利感也沒有,因為她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甚至連一點表情也沒有。
龍原濤一把扯掉她手中的鞭子,向她逼近了一步,瞇眼問道:「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未婚妻了,怎麼我都不知道?」
「你是龍原家的族長,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森下莉奈才配得上你,這是靜月阿姨都承認的事,我們結婚只是遲早的事。」
「我的妻子我自己會選,她才是我要的女人!」龍原濤一把抓過宮律,不讓她有出聲機會,便強硬的掠奪了她一直無動於衷的唇瓣。
一方面他是故意做給其他兩個人看,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著實火了。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對森下莉奈的事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心中到底有沒有他的存在?如果換成是他,他早把敢宣告為她未婚夫的那個男人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喂鱉魚了。
「你竟然……我要把這件事告訴靜月阿姨!」森下莉奈嫉妒得快發狂。
龍原濤拉起宮律就走,看都不看森下莉奈一眼,離去前,他還狠狠的撂下話——「你要說就去說!我倒要看看有誰能改變我的決定。」——
秋蟬在林中喧鬧,彷彿這將是最後的宴席。
相對於四周不絕於耳的蟬鳴,龍原濤和宮律之間的氣氛卻靜默得彷彿要凝結成塊,他們兩人像是較勁,又像是想從對方眼中看出什麼般的瞬也不瞬的看著對方,而流過的時間伴著颯颯的風聲在林間逝去。
最後,是宮律先移開眼睛,她微皺眉的輕觸他身上那道由肩膀至手臂的傷口,那長鞭應該是裝有倒刺,不然不會留下這麼深長的撕裂傷。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她強壓下心痛。不該的,面對他的傷口,她該有的只是感激和歉意,而不是那幾欲作嘔的悸動,彷彿他身上的痛就這麼深深烙印至她的心坎上。
「你來。」他仍然不放鬆那灸人的凝視,彷彿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似的。
「你找錯人了,我不是醫生。」她強抑止自己幾欲顫動的手,不想讓他看出她心底已然翻覆的情緒。
「我要的人是你,不是醫生。」龍原濤向她逼進一步。
「現在對你來說,醫生比我重要多了。」宮律不覺的退了一步。
「除了你,我不準備讓任何人碰這個傷口。」
他的話讓宮律的臉微微刷白,「你是在跟你自己過不去,太倔強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傷是你的,疼也是你自個兒受。」她看著已經泛起紅腫的傷口,那血肉模糊的痛怕是入骨的。
看著他那因疼痛而微微冒汗的額際,她不明白為何他不在意,那執意的眼神彷彿這樣逼視著她比他的傷口重要許多。
「是嗎?再怎麼說我都是為了你而受傷,你棄我於不顧,這在你們的法律上算不算是遺棄的罪刑呢?」他戲詣的道,言語中有著達到目的的得意。
宮律輕歎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大可不必管他,任他痛死疼昏,畢竟這鞭是他自找的,而她也盡了勸告的義務,不是嗎?
「我國法律上的遺棄是針對無自救能力之人的遺棄,閣下似乎構不上無自救能力之人的標準吧?」看他還有精神和她抬槓,哪裡像是無自救能力之人?
不過,她嘴裡是這樣說,但仍是拉著他回到她住的秋葉閣,讓他到起居室坐下,然後入內拿出方徵律替她準備的急救箱。
「把上衣脫掉。」宮律一邊指示,一邊將藥取出放到桌上。
「正合我意!昨晚一想到你就睡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卻不在我的懷中,我就一直很後悔自己的決定。
我要你搬到攬雲居,那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龍原濤伸手一攬,就把她摟入懷中。他貪心的啜吸著她身上那淡淡的女人香,他知道不管他再怎麼否認也沒有用,她已蝕入他的心了。
以往,他可以強硬的說他對她莫名的瘋狂是因為得不到手,可是當森下莉奈的長鞭一掃,他手上的痛竟比不上他對她的關切來得深,他就明白了,龍原家的詛咒還是降臨到他的身上。
這些年他對所有的女人從不交心,不是他能絕情絕愛,不是他能逃過龍原家的詛咒,而是他沒有遇上她,一個像霧又像雲的女人,一個教他這雙識人無數的眼睛,也看不出她心底最深處想法的女人。
一個謎樣的女人,一個令他想解開謎團的女人。
宮律想掙脫他的擁抱,可又怕自己的舉動會讓他的傷勢更嚴重,只得用不帶一絲波動的口吻說:「別用這種口氣說話,好像我對你來說有多重要似的,我們之間有的只不過是一夜情,如果你以為我來這兒是為了成為你的床伴,那我也只能說抱歉,我會另外找地方住的。」
「該死的你!我要的是你,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當我的床伴,你還不懂嗎?我說的是我愛……」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讓宮律用手摀住,「別說一些你我都會後悔的話,這世界上有關情愛的謊言已經太多了。」
「謊言?!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覺得我也許在前世就認識你,只是這麼幾面,你的影子就再也揮不去、丟不開了?該死的你告訴我,難道這一切的感覺都是謊言?」
他毫不理會傷口上傳來火燒似的痛楚,他只想從她那冷漠的表情中找出一絲反應。他絕不允許自己在這意亂情迷的同時,她卻還能如此的冷靜,彷彿他的言語不值得一聞,也不曾在她冷淡如冰的心湖掀起一絲漣漪。
「或許是你的記憶在捉弄你。」她仍是淡淡的回他一句。
「我的記憶?!」龍原濤停下動作,她的話迷惑了他。
趁著他發楞,宮律輕柔而快速的由他的懷中鑽出,然後果斷的為他清理傷口,畢竟,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再怎麼說,他也是為了她而受傷的。
他的身體她一點也不陌生,畢竟那般「袒裎相見」
的事都做過了,他身上的線條,她的手指幾乎還有記憶。
她利落的為他包紮上藥,眼光不免掃過他的胸膛,他的身體還是有些不同的。那一夜夜色昏暗,她只能用手指去授尋他身上的每一個線條,可是今天她卻是用眼睛一一的探尋。
她顫抖的伸手去碰他心口上那道彷彿有些年代的舊疤痕,她的手指才一碰到,就彷彿被火般連忙的縮回。
「這是我十年前……」龍原濤也發現了她奇異的舉動,他皺眉輕聲解釋,倏地,一個想法閃過了他的心頭。「你和我絕不是第一次見面,你說是我的記憶在愚弄我,你指的是這個嗎?」
依左籐的調查,宮律在十年前曾來過京都,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紀錄,而他胸口那差一點要了他的命也帶走他部分記憶的槍傷也是在十年前留下的,而他隱約有種感覺,一切的答案就在「紅葉﹒雪櫻」中,所以,他才會這麼迫切的想找出「紅葉﹒雪櫻」,為的就是找出他生命中的那一段空白。
這一切難道有什麼關聯?
「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知道我這個槍傷是怎麼來的?」龍原濤一把抓住她的手。
當年他從鬼門關回來,獨獨忘了他為何會進入鬼門關的記憶,而惟一目擊事件發生的松田流華,也就是他的母親又發狂了,更奇怪的是,他怎麼也找不出任何有關那段時間他身邊所發生的事情。
這一切的疑問在他的心中掀起漫天的波濤,只是他強抑了下來,而現在卻透出一線真相的曙光,怎麼能教他不激動?
「我……」宮律失神的看著他胸口的傷疤,是如此的醜惡,卻又是如此的接近心臟,他還能活著真的是奇跡。
「你?!」龍原濤的心猛地一縮,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你有什麼理由要殺我?為什麼?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