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丁千柔
「你為什麼要去找丹雪?」丹霜聽了丹霧的話後,不明白的問。
「我也不是很明白啦!二姊說,她好像闖入了不該闖的地方,她需要我去幫她忙之類的,反正她說得既急迫又含糊,害我聽得又緊張又模糊。」
別說丹霧不懂,就連丹霜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次丹雪到底又在玩什麼把戲,不過,事情一牽扯到愛作怪的丹雪,往往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那你自己的事怎麼辦?」「我這邊的情況已經僵了好久,或許離開一下,重新決定要怎麼做對我來說比較好一點。」
「你沒問題嗎?」丹霜心疼的聽出丹霧話中有著濃濃的無奈,看來,她的事情也不是進行得那麼順利。
「哎呀!我沒事的!大姊就不用擔心我了,你還是想想三姊的事吧!你要知道三姊去找你,就表示藍大哥也會到你那裡去,這樣好嗎?」
丹霜關心的問話讓丹霜好端端的愣了一下。對呀!她該知道藍大哥一定會隨著丹雲的身後而來的,再次見到藍大哥……
這些日子,她的心中就只有赤天揚一個人,藍大哥幾乎已成為一個模糊的影子,那一想到藍大哥的心痛,更是讓她遺忘在心的最角落,甚至不復記憶。
可是,再次見到藍大哥,還會讓她又想起那種心痛嗎?在這知道藍大哥即將出現的時刻,她發現什麼也無法確定,只除了她是愛著赤天揚這個有時像個孩子般調皮,卻是個不折不扣大男人。
是啊!她是愛他的!
這樣的想法穩定了丹霜紛亂的心,想到赤天揚更是讓她臉上又微微的泛起了笑容,她相信,只要赤天揚陪著她,那就什麼問題也不會有了,現在能影響她的就只有赤天揚而已。
「大姊?」
丹霧能感到丹霜心情的變換,可是,她卻不明白大姊到底在想什麼?
「我沒事的。」丹霜非常的有自信,「倒是你,去找丹雪的時候要多注意一點,她會惹麻煩可是出了名的。」現在的她反而比較擔心這件事。
聽丹霜的聲音,丹霧就知道她大姊會沒事的,只是不知道是誰讓她大姊有這樣的改變?不管是誰,她都會很感謝那個還她一個快樂的姊姊的人。
「我什麼時候可以見見未來的姊夫呢?」丹霜淘氣的改變了話題。「丹霧!」
丹霜受不了的搖搖頭,難怪她一直覺得赤天揚很像一個人,原來就是她這個小妹妹,兩個人都是同樣的德行!
※※※
朱雀樓的二樓雅座,在外人的眼中,風引雷和赤天揚又是例行性的在喝茶、聊天、閒嗑牙,不過他們的談話內容要是傳出去,怕會讓好多人嚇暈過去,因為他們談的可是聞名全國大商行的交易情形。
「這是這個月的營收狀況,我們的梧桐油記自從合併了川中號子之後,已經掌握了四川的桐油大宗,壟斷了長江中下游三分之一強的桐油交易量。」
風引雷將爰居最近幾項重大交易報告給赤天揚知道,此時的赤天揚不再是那個玩世不恭的富家大少爺,而是一個全國數一數二商號的負責人。
赤天揚對風引雷的話只是點點頭,彷彿這件事早在他的算計之中,「那批前幾個月因為黃河河套水患造成延遲出貨的薩拉其羊皮,現在的情況如何?」他又出聲問。
「你的預測是沒錯的,黃河這次的水患果然在三個月內就退了,在其它對手預期水患會持續下去的心態之下,紛紛取消訂單,我們就以平常二分之一的價格買下。
現在即將入冬,羊皮的價格又上揚,看來,爰居商記專司毛皮的鵷鶵號子今年的利潤會比去年更高。」
說到這個,風引雷就不得不佩服赤天揚的眼光了,在所有的人害怕長時間的水患會讓羊皮因無法輸出而損壞,紛紛退貨的同時,赤天揚卻要他盡可能的收購;原本他也對這小子異於常人的作法感到懷疑,可是事實證明,這小子的決定是正確的。
赤天揚對決策的成功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只是牽了牽嘴角表示他聽到了,然後又接著問:「那醴泉茶莊的情形如何?」
「上次太湖的品茗會,被評為前三名的都是醴泉買賣的茶種,這風評一傳開,連你爺爺的死對頭喜月樓,也將全國分店用的茶全數改由醴泉供應,要是讓赤老爺子知道你竟然和喜月樓做交易,你一定馬上從渾小子升格為不肖孫子。」風引雷好笑的說。
「你太不瞭解我爺爺了,我沒有打著朱雀樓赤天揚的名號去做喜月樓的生意,還賺喜月樓,以他老狐狸的算計心眼,搞不好還會偷笑哩!」
「原來這就是你不願露面的原因。」風引雷明白的點點頭。
「一部分啦!像現在,爰居高興和什麼人做生意就和什麼人做生意,這不是挺好的?要是要赤天揚三個字一抬出去,到時可就沒這種自由了。」
「這倒是!」
「對了!那練實米莊的情況呢?」赤天揚又把話轉回了正題。
「我們米莊的庫存量一向充足,上次黃河水患開了六個倉,一共發了兩萬三千石的米,不過,長江中下游的稻穀大豐收,在年底之前可以全數再存滿,只不過,今年米莊就完全沒有利可言。」
「這無妨,錢再賺就有了。」
赤天揚仍是一臉無關痛癢,有時候風引雷真的覺得,赤天揚創立爰居商記只是為了找點事做做,說不定指揮大的產業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場遊戲。
風引雷在報告完了爰居商記的所有交易情況之後,總算能鬆了一口氣,這時,他也覺得講了這麼多話,口有些渴了,於是,就倒了一杯茶啜飲起來。
「你覺得我的小孩子氣很重嗎?」
赤天揚突然問出這樣的一句話,讓風引雷一口茶全嗆進了肺中,一時之間,只見他又咳又笑的連淚水都流了出來。
「算了!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的答案是從頭到腳的贊同。」赤天揚沒好氣的敲了一下桌子。
「你都自己說了,還問我做什麼?」風引雷好笑的看著赤天揚。
這小子有問題!好端端的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你就不會稍稍否定一下嗎?我還以為你會給我點信心。」赤天揚說得好委屈。
「在做有關爰居的任何決定時,你擁有的魄力是一般人不能及的,可是,你的這一面又從來不示人,剩下的……」風引雷邊說邊搖頭。
「就像一個小孩子!」赤天揚明白的替他接了下去。
「是不是丹霜妹子說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
「你一向是不管別人說什麼的,今天會這麼反常,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這個。」
這麼多年的朋友,風引雷還不瞭解這小子嗎?
「我總覺得她對我的態度就像對小孩子一樣。」
「怎麼說?」
「她對我總是很溫柔,可是,她的溫柔卻讓我感到不安。」赤天揚皺著眉頭說。
「對你溫柔還不好?難道你希望她對你河東獅吼呀!」
「不是這樣,只是我不太相信我自己,她說她喜歡我,可是,我到底好在哪裡呢?」
如果說丹霜喜歡掌理爰居的赤天揚這還比較說得過去,可是在她眼中的赤天揚,只不過是一個愛玩的渾小子,她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
「天要下紅雨了,你這個自信過盛的人也會自我懷疑?」看來,這小子的相思病可病得不輕。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讓我有這種感覺,深怕自己會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而讓她生氣,可是,偏偏每次面對她時卻又老是說錯話,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了。」赤天揚喪氣的說。
「赤老弟,這很平常,每個人都會經過這一段,只不過你比別人晚了些。」風引雷忍笑忍得好痛苦,難怪丹霜妹子會說他小孩子氣。
他敢打賭,這小子長這麼大,絕對是第一次談戀愛。
「是這樣嗎?」赤天揚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曾對她說了什麼不可原諒的話,我知道她的心曾經被傷得很重,而她又是一個這麼溫柔的人,說不定她只是不忍心傷我的心,才對我說那些話的。」這個問題一直在他心中盤旋不去。
「你想太多了,一點都不像你。」
風引雷的話讓赤天揚搖頭自嘲的一笑,「我也覺得最近的我一點也不像是我了。」他挑挑眉頭對風引雷扮了一個鬼臉。
「我大概是喝醉了,所以開始胡言亂語,你就當我沒講過這些話吧!」
風引雷看看桌上的蒙頂甘露,又看看喝茶的赤天揚。
喝茶能醉人?這倒是他第一次聽說。
※※※
為了風引雷要到朱雀大邸小酌一番,丹霜特地準備了幾道下酒的小菜,並精心挑選地方,希望能讓他不虛此行。
她將酌宴設在前院中的敬香亭,由亭子的左方看過去,在東向的花木中,有一塊高七、八尺的太湖石,石上皴皺斑駁,孔竅玲瓏且間布青苔,月色從縫隙中篩落一地碎銀,加上夜風引花香襲人,伴著朦朧檀香裊裊,這月下小酌自是別有一番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