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丁千柔
杏兒被那個丫環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她急急的拉起那個丫環,但丫環仍是拚命的低著頭跪在地上。
「你起來呀!我不過是想問你路罷了。」杏兒莫名其妙的說,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竟然可以讓人怕成這個樣子。
「夫人不是因為芽兒做錯了事嗎?」這時芽兒才稍稍的敢把頭抬了起來,但她看清楚了杏兒的樣子之後,一下子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不過杏兒卻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我只是讓你帶我去找……」杏兒突然想起她根本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但她記得那個男人好像說他是麒玉公主的丈夫。「……找我丈夫。」權宜之計,借一下這個稱謂好了。
「夫人是要找主人?」
「嗯!你說是就是。」誰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這裡的主人。
「就這樣去?!」
杏兒奇怪的看著芽兒一臉不知所措的神情,她看一看自己,沒有什麼不對呀!「不可以嗎?」
「不!不!芽兒不敢說不可以,夫人請隨我來。」芽兒將杏兒疑惑的問句想成了不悅的回答,她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質問這個公主夫人的行動。
於是杏兒就跟著芽兒從後花園的長廊繞過中庭,來到了一個類似書房的地方,杏兒一抬頭就看見上面有一方匾額提了「落霞齋」三個大字,雖然杏兒對書法懂得不多,但是她也看得出這個提字者筆鋒之蒼勁。
「這匾額是主人提寫的。」芽兒順著杏兒的眼光說。
哦?看來那個男人並不是一塊冷冰冰的冰塊而已,能寫得出這一手好字,想必在書法上曾下過極大的功夫;想起自己那一手被老江逼了幾年才只是能看的破毛筆字,杏兒覺得自己是該佩服他的。
當然,在他願意將琉玉借她的時候,她會很不吝嗇的稱讚他幾句的。
「你說他在這裡面?」
「是的,他和二主人在是裡面下棋,剛剛我才替他們送過茶。」
「對不起!麻煩你還要走這麼一趟,謝謝了。」杏兒向芽兒道過謝後便推門進了去,留下芽兒因為杏兒的話而瞪大了眼睛。
她是不是昏了頭,竟然聽到公主夫人為了這種事跟她道謝?!等她回去講給其他人聽,他們一定不會相信的。
冷築略微遲疑的看著冷簫以一招聲東擊西的方式用拐子馬吃掉他的炮,照這個情形看起來他大概再兩、三步就要被將軍了。以他「笑面諸葛」的名號來說,像這種佈局的遊戲對他來說本來就是一種輕而易舉的東西,他雖然不敢自稱是頂尖的高手,但是放眼天下已難有人能敵其手,除了他大哥之外。
人家說下棋最忌心浮氣躁,像他大哥這種冷漠的個性,四周沒結冰就算好事了,哪來的心可浮、氣可躁?無怪乎他和大哥對奕的結果幾乎全部殺羽而歸。
門外突然出現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聽那似乎是剛剛送茶來的丫環和……冷築皺了一下眉頭去想那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靈光一動,看來他剛入門的大嫂親自移駕過來了,不知大哥會有什麼反應?於是他看了坐在他對面的冷簫一眼。
他知道以他大哥的身手不可能不知道門外正要進來的是麒玉公主,但是他大哥仍是無動於衷的坐著,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改變半分;面對這樣舉動的裴冷簫,冷築也只能跟著大哥視若無睹的繼續下棋。
杏兒一推開門就發現廳中有兩個相似的身形在下棋,一個是她剛剛曾見過的男子,另一個想來就是他的弟弟了。即使剛才那個帶她來的丫環不說,杏兒一樣能夠輕易看出他們之間的相似點,同樣俊逸的身形、同樣的傲然氣勢,所不同的只是那個她「名義」上的丈夫似乎更為結實,臉上亦少了另一位男子的那種書卷氣和溫和的表情。
她舉步走向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但是那兩個人不是聾了就是下棋下死人了,瞧她這樣一路乒乒乓乓的像開山機般衝了進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抬頭看她一眼。
其實瞧杏兒小小的一個人可也不傻,這房中的兩個人擺明了就是故意不當她是一回事。如果今日不是杏兒有求於他的話,打死她,她也不會多看這種死魚臉一眼。人生已經有太多的苦難了,如果還要老是對著一個像是被人倒了會錢的臭臉的話,那人生豈不太沒趣?
可是他們現在當她是石頭,如果不先引起他們的注意力的話,那她還談借什麼琉玉呀?於是杏兒舉步靠了過去。
「喂!」
杏兒輕喚了一聲,仍沒有人理她。
「喂!」
她這次加大了點聲音,但是那兩個人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這下可把杏兒給惹火了,別看杏兒個兒小小的,她一發起脾氣來可是不好惹的,否則依她這種「尺寸」,當年在孤兒院的時候怎麼能當那一群頑劣小子的孩子王呢?
「喂!」
這一次杏兒可是用盡了她吃奶的力氣在他們耳邊吼出來的,要普通人早被她嚇得跌在地上了,但是除了那個看來較溫和的男子眼中出現一絲一閃而過的驚訝之外,另外那個死魚臉的竟然沒事似的伸手用炮吃掉了馬,並淡淡的說了一聲:
「將軍。」
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呀,她站在這裡喊了半天,他卻只顧著下他的棋,一股怒氣衝上了她的心頭。
好!你喜歡下棋,那本姑娘就陪你玩玩。
主意即定,她走到那個看來快要棄甲投降的冷築身邊,細細的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抓起冷築原本在一旁的車吃了冷簫正威脅冷築將軍的馬。「平車吃馬、將軍抽車。」杏兒得意的說。
老江以前可是下象棋的好手,前此年他臥病在床,杏兒怕他無聊,只要有空就陪他過招;加上杏兒本來就聰明,她的棋藝早青出於藍。
雖然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但如果不是他們先做得太過分,她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冷築冷眼旁觀也看出這招「平車吃馬、將軍抽車」委實下得太險,但是卻能險中取勝,反將大哥一軍,看來這麒玉公主竟也是深藏不露的好手,只是這麒玉公主穿成這樣也敢出門,而且一點也不像公主該有的風範叫得這麼大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這一招倒真的讓裴冷簫正眼瞧了她一眼,當他看清楚麒玉公主的裝扮之後便蹙了一下眉頭。
「我倒不知道現在在宮中流行女子不梳髻就出房門。」他的口氣彷彿杏兒是從垃圾堆裡爬出來似的。
杏兒疑惑的看著自己,哈!那個男人竟敢批評她那一頭長至腰際,人人見了都說她可以去拍美發廣告的秀髮,心中當下老大不高興的回了一句:「你不看看你自己,在我們那年代,女人頭髮都沒你的長。」
裴冷簫沒心情和麒玉公主多說廢話,他本就打定主意娶了這個麒玉公主就將她放在一旁,就當被人硬塞了個不能丟又佔空間的無用玩意兒,所以她高興做什麼只要不礙著了他,他才不想管。
當下他就冷冷的問:「你要做什麼?」
「我要借你身上的琉玉。」他問得直接,杏兒也老實不客氣的回答。
「你要琉玉做什麼?」
裴冷簫伸手摸出懷中那一方近乎透明卻又泛著五彩異色的琉玉,這是他三歲的時候有一個高人送給他的,說他和這一方寶玉有段奇緣,並告訴他要好好保存不可離身,因為這琉玉能幫他逢凶化吉。而這一塊玉也真的伴著他度過了許多的大風大浪,現在乍聽麒玉公主竟要這一塊玉倒教他有些不解。
杏兒看著他手中的那塊琉玉不覺的吞了吞口水,那可是她回二十世紀的車費呢!她幾乎伸手想去摸它一下,但是裴冷簫似乎也看到她不尋常的渴望凝視,當下又把它放回了懷中。
「喂……」那是我的車票!杏兒在心中暗暗抗議。
「麒玉公主,把你的來意說清楚。」裴冷簫用一種讓人看了,在這六月天裡熱汗都會變成冷汗的聲音說。
杏兒原先還怒氣沖沖的,但是被裴冷簫這麼一瞪,當下心漏跳了幾拍,連講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喂……我知道我說出你們一定會認為我神智不正常,可是這是真的,我一點問題也沒有,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連我到現在也都還是很莫名其妙。你們可能不相信我是正常的,但是無論如何……」
第二章
「說重點。」裴冷簫冷冷的打斷杏兒的話。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呀!要不是我需要你的琉玉讓我回到我的年代去,誰有空理你這種八成不知道什麼叫溫度的人類。還有我不是什麼麒玉公主,我叫江杏兒。」看著那個男人的那張冰雕臉,杏兒真有一股衝動想去拉一拉、扯一扯,看看會不會軟化一下他臉上的線條。
「我早告訴你不能跟我玩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