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丁千柔
「既然她那麼美,以你的花名,會全然不心動?」風馭飛沒好氣的說。
「她是很美,但我對女人一向是求多不求精,像她這樣的女人往家中一擺,那我的風流韻事就沒得唱了。先別說這樣的女人容不下她的相公出入聲色場所,光是我娘那一關我就過不去,你以為要是有了個這麼合我娘意的女人入了我雷家的門,雷家還有我這個不肖子立足的餘地嗎?」
雷翔宇可不笨,他才不會沒事給自己找麻煩,對他來說,年寒竹的美遠比不上他的快活生活來得有吸引力。
「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是遲早的事,你的紅粉知己不計其數,若真的有心上人就早點定下來,免得姑姑老為你操心。」風馭飛搖搖頭。
他不想成親是因為他從沒看到一個不會令他望之生厭的女子。所以,他才遲遲不肯成親;而他這個表哥之花心,幾乎全蘇州有三分之一的女子大概和他都交情匪淺,偏偏他就是遲遲不肯成家,這會兒了讓姑姑把箭頭轉向他。
「別喲!這會兒要成親的是你,可別把我扯進去。」雷翔宇一臉恐怖的說。
「那你還跟著來?」
「我只是想看看那年寒竹是不是真有傳說中的美,而且,我也想看看有人陷入情網的樣子罷了。」雷翔宇壞壞的說,說穿了還是一句話,他就是來湊熱鬧,等著看好戲。
「總有一天你會玩火自焚的。」被他氣得沒話說的風馭飛只能恨恨的警告。
雷翔宇還是一臉的無所謂,仍是嘻皮笑臉的說:「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冷梅望著雖是午後時分,卻因大雪而有些陰暗的天空。
算算時辰,黃鶯姊姊也該來了。
等人的時候本來就覺得時間走得好像老牛拉車一般的慢,而在冷梅既急又期待的心中,時間自是走得更慢了些。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她終於盼到了那略顯得急促的敲門聲。
冷梅一把把黃鶯拉進房,不等她喘一口氣就急急的問:「東西都拿到了嗎?」黃鶯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了冷梅,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擔心的咬起下唇。「如果讓老爺知道了,那就慘了。」
「你放心,我已經告訴所有的人,我要去陪奶奶住一陣子,他們不會發現我不在的。」冷梅要黃鶯放心,反正家裡的人平日都見不著奶奶,自然沒有人會拆穿她的話。「而且我們也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不是嗎?」
由這話聽來,這種事兒應該不是第一遭了。
「可是,前幾次小姐都只是去玩一會兒,這一次你卻不知道要去多久,你的身子不好,現在又是冬天,我想還是……」黃鶯左想右想還是覺得不妥。
「放心,只要你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大不了我多帶些藥出去就是了。」
看著黃鶯似乎有些猶疑的臉,冷梅只好開口保證,「好姊姊,你就幫幫我這一次,我只想去看看那個風馭飛是不是真的能給姊姊幸福,一旦看到了,我馬上就回來,再不然我留個書,如果不小心真被人發現了,你就拿給爹看,這樣他就不會怪你了。」冷梅似乎已想好了所有的事,看來她心意已決。
「可是,小姐,你的生辰將近,這時候出遠門…。」
冷梅知道黃鶯說的是她十八歲會有大劫的事,這在整個京城早就是人人知曉的事,黃鶯知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生死有命,如果天命如此,我在外、在家。不是一樣在劫難逃?」冷梅豁達的說:「再說,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並不表示只要我未滿十八,任何事都能逢凶化吉,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黃鶯畢竟只是個丫寰,再怎麼聰明伶俐,也辯不過從小飽讀諸子百家的冷梅,只得默然不再出聲。
「好啦!我不會有事的,穿上這衣服,我就像尋常人家的男童,不會有人多看我一眼的。」
冷梅趁著黃鶯啞口無言的時候迅速換好衣裡,得意的在她的面前展示著。
寬大厚實的冬衣,巧妙的掩去了冷梅玲瓏而略顯瘦弱的身子。那清秀的臉蛋在梳了個男童的髮髻襯托下,更顯得清逸,活脫脫的像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黃鶯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有用,看冷梅一臉興奮的樣子,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真的看到了就回來?」
「嗯!」冷梅笑著用力的點頭保證。
第三章
冷梅趁著年家大夥兒為了即將來臨的喜事,上下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順利的溜出了年家宅院。
黃鶯是個機靈的丫鬟,她不僅讓冷梅扮成了男裝,更雇了輛馬車,好讓冷梅能一路下蘇州,以免路上出了什麼差錯。
黃鶯的機靈是省了冷梅不少的麻煩,可是,一路上坐著馬車什麼地方也不能去,卻幾乎悶死她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只要出了年家的大門,她能像出了籠的鳥兒般自由自在,哪知,這些天除了坐車子之外,連個說話的對象也沒有,日子過得比家中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更是難過上幾萬倍。
不過,就這麼走呀走的,倒也來到了蕪湖。
蕪湖居於長江和青弋江的匯流處,也是皖南和巢湖流域的水陸中心,所有皖省的貨物均於此地集散,自然成為一個大城鎮。
玉緣寺是蕪湖最負盛名的寺廟,其既有歷史久遠、建築宏偉,尚有三絕之名:一是金頂日落,因其北面為絕壁,日落時分彷若金輝釋之,盡聚其頂而得名;
二是大殿內的月老像,據說此像乃唐開元時名畫家吳道子繪成,再由塑像怪手楊惠之依畫塑成,有緣人見之,必成佳偶,是以善男信女、曠男怨女皆時而參拜之,以求好姻緣而香火終年不斷;三是前花園名花眾多,且皆為上品,四季都能遍賞名花。
玉緣寺每月開放三次,分別是初一、十五和廿八共三日。每月的這三天,寺中廣場兩側的廡廊便成了百貨雜物交易的地方,形成臨時的市集。
由於交易非常興盛,幾乎是什麼買賣都有,這兒自然也就變成蛇龍雜處,不管是買東西的、看熱鬧的,就連探消息的也都會選在這一天來這兒走一遭。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熱鬧?」冷梅望見馬車外人聲鼎沸,皆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悶得發慌的她,早把黃鶯交代少和他人談天的約定全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趕車的馬車伕對這長得清秀的小男孩倒是頗有好感,一路上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認生,倒也不以為意,今天難得聽到他以神似女子的男童稚嫩嗓音說話,便也熱絡的向他解釋一番。
「今兒個是初一,難怪這麼多人都朝那個方向而去。」冷梅點點頭,旋即又想起,「你說這寺中的花甚多,有沒有梅園呢?」
冷梅原是個極愛梅之人,一聽這寺中之花皆為花中上品,當下不免心動。
「當然有,在西翼的滌芳聽雪就是座梅園,那園中梅樹不下千株,紫花梅、同心梅、並蒂梅,各種少見的梅種在那園中都不在少數,最稀奇的還是中心的那一棵百年初雪梅。」那車伕奔走大江南北,早已成為識途老馬,對談起各地的名勝就像是如數家珍。
「初雪梅是什麼梅?」冷梅看過、聽過的梅種不下上百種,就是沒聽過初雪梅,忍不住好奇的問。
「我也不知道初雪梅是什麼梅,只聽得人家說,這梅奇在不僅樹齡過百,且每年只在初雪之時開花,在春分那一天盡凋,花期長達一季。」
「長達一季?」冷梅忍不住驚呼。
她這輩子不曾聽說有能開一季的梅花,這天地之大,若不是今日聽得,哪會知道還有這般神奇之事?難怪古人要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這位大叔,我們能不能也去玉緣寺逛逛?」冷梅聽見馬車伕這般介紹,恨不得此刻人己身在玉緣寺。馬車伕一聽,眉頭卻皺了起來,「這位小少爺,我雖然收了你姊姊的錢送你到蘇州,可是,這趟路上還有其它的貨兒,可是耽擱不得的,實在沒有時間能在這兒停留。」
要不是有其它的貨要送,就這麼帶這小少爺去玩玩也是無妨,但偏偏他還有其它的貨趕著送達,只好讓這小少爺失望了。
「這也是,大叔有貨要送,做生意本就講個信字,當然不能為我耽擱了。」
冷梅點點頭,略微低吟了一會兒,「不如這樣吧!我在這兒下車,這樣一來不僅我可以看到那花兒,大叔的貨也不會遲了,你看使得嗎?」冷梅一擊掌,暗暗佩服自己想了這條妙計。
「這可萬萬使不得!你姊姊要我把你送到蘇州的風揚山莊,此地離蘇州還有好幾天的行程,你在這下車,這車費可不能退的。」馬車伕以為這小少爺要他退車資,急得連連搖頭。
冷梅微微一笑,「大叔,你放心,這車資該你的就少不了,是我自已要下車,與你又有何干?我不會要你退車費的。」她搖搖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