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丁千柔
「我只希望你能讓她眼中不再出現憂鬱。」白定樵不理會火逢天的冷言冷語。
「誰有說到什麼感情了嗎?她憂不憂鬱又干我什麼事?」
火凜天的話喚醒了白定樵,之前因乍聽雪松和火凜天之間的關係,他心痛的彷彿墜入十里迷霧中,一點也沒有發現火凜天和雪松的態度根本一點也不像有情人。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騙了她是不是?是不是?」驀地,狂怒席捲白定樵的心,他一向是個溫和有禮的男人,但此刻除了殺了火凜天,他竟不再有第二個想法。
「要不是你的那一拳打醒了我,我還沒辦法這麼順利完成我的計劃,說來說去,你也算是這件事的大功臣。」
「我非殺了你不可!」
白定樵一掌打向火凜天,掌風之強,連火凜天身後的牆壁都出現一個大洞,可是火凜天只是側身閃過,臉上還是他邪美的笑容。
白定樵還想再次動手,卻讓雪松給攔了下來,「別打了,我有話要問他。」
「可是……」白定樵恨不得一掌殺了火凜天。
「你是心疼他傷了我嗎?放心吧!他的武功是高,但要殺了我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火凜天一點也不在乎。
「你不是說要告訴我,你計劃中的另一個原因嗎產』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理由,在他們兩個人把她視為無物而逕自討論時,她早就離開了,也不用留下來面對這種難堪的場面。
「因為他愛你,而我得到你一定會讓他很痛苦,那比殺了他更教他難過。」火凜天冷笑,「只要他一想到我是怎樣的對待你,他一定會恨不得殺了我吧!」
「我跟你究竟有什麼仇?」白定樵真的是不明白,就為了讓他痛苦,火凜天竟花了這麼多的心思設計這些事。
「你是我這一輩子最討厭的人,我要你那令人噁心的幸福嘴臉,嘗到跟我一樣的痛苦!」火凜天一反手,衣袖捲起的風狠狠的掃向白定樵,令白定樵連連退了好多步。
「這世界上幸福的人這麼多,為什麼你獨獨這麼討厭我?五年前你欲置我於死地,五年後你又用這樣的方式來令我痛苦?」
「你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生我的女人只是為了留下她要的男人才讓我存在,可是她要的那個男人一點也不希罕我的存在,因為那個男人也有了他和他愛的女人所生的兒子。」說起這一段往事,火凜天的眸子深遽得幾乎見不到底。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你總不能要我為這種事負責吧?」白定樵皺起了眉頭。
「你不該嗎?如果說那個男人是你爹,是當朝高高在上的白丞相呢?」火凜大面無表情的投下這顆驚人的炸彈,瞇著眼睛看著他造成的傷害。
「不可能!」白定樵忍不住出口否認。
他爹和娘的感情之好,在朝中還被傳為佳話,而且他爹一生清廉正直,又怎麼可能在外風流,再始亂終棄呢!
「不可能嗎?你爹當年官拜三等時,曾是出使契丹的使者,而後獻計收服契丹,才會年紀輕輕連跳三級而成為當朝的宰相。你以為他是怎麼得到有關契丹的情報?要不是火烈雲那個被愛情沖昏頭的契丹公主,以你爹全無背景身份,要出任宰相也不會那麼容易吧?」火凜天譏消的冷哼。
「你說謊!我爹才不是這種人!」白定樵怎麼也不相信,一向為人所景仰的父親會是做出這種事的薄情郎。負心漢。
火凜天撩起了頭髮,露出頸子上的一個月牙形的胎記。「很眼熟吧!這是你們白家長子身上才會出現的胎記?你難道不曾起疑,為什麼全家只有你是男孩子,可是你的身上卻沒有這個胎記嗎?」
白定樵噤聲不語,他以前也曾懷疑過,他只有姊姊而無兄弟,為何他的身上沒有這月牙形的胎記,可是只要他一問,家中的氣氛就會有些僵硬,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提起這件事。
「你是我哥哥?」白定樵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我只說生我的那個男人是你爹,可沒承認你是我的弟弟,說的更明白一點,你是我這輩子最厭惡的人。火烈雲為了你爹被逐出契丹,而你爹又為了你而漠視我的存在,讓我日日夜夜為了你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該是我討回來的時候了。」火凜天冷冷掃了白定樵一眼。「就從他最重視的你開始,我會一樣、一樣把我所受到的痛苦都討回來的。」
「就算是這樣,這也是屬於你我之間的事,雪松是無辜的呀!」白定樵痛苦的說。一想到雪松被這樣傷害,他的心仿若紮了千萬根針。
「你到這個時候還在替她擔心,你還真是個多情種。她是跟我們之間的事無關,可是五年前,她阻止了我要和你同歸於盡的打算,是她自已沾惹上我的,可不是我去找上她的;雖然二十八年前,你爹在我們兩個人之間選擇了你,可是二十八年後,贏的人卻是我。」火凜天得意的看著面無人色的白定樵。
痛苦吧!他要他比他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不止。
「她是個人,不是你用來證明輸贏的工具!」白定樵怒吼著。當他回頭看見雪松臉上掠過的心痛神情,心當下彷彿在滴血。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用一生的深情來守護她,來為她化去眉宇間的愁緒。可是他什麼都做不到,反而將她捲進了他和火凜天的恩恩怨怨之中。
「人也好,工具也罷,反正我的目的是達到了。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表情?」火凜天傾著頭,露出凌厲卻又彷彿會勾人的扭笑。
「你的目的最多只達到一半,你還記得嗎?我不恨你。」雪松輕聲的說。
她知道他已被復仇扭曲了心智。
或許一如他所說,女人一旦陷入愛中是很愚昧的。
而她,真的一點也不恨他,只是悲傷罷了……
第七章
一襲女裝打扮的雪松站在雪同園的松樹下,風一吹,飄來幾片寒雪伴著些許寒意。
她本是要改回男裝,可是火凜天卻命人將她的男裝全用火燒了,因為他不許他的女人穿得一點也不像個女人。
其實雪松明白火凜天這麼做只是要讓白定樵更難過,因為他在她身上的為所欲為,是白定樵最大的痛苦來源。
而他一心想讓白定樵更痛苦。
雪松一點也不想為了這種事跟火凜天起爭執,反正爭執也沒有用,何必呢?他不再是和她一同在雪同園歡笑的人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一心想報復的男人罷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比你更美的女人。」火凜天突然出現。
雪松沒有費神看向他,因為這幾天同樣的戲碼上演得已經夠多,他只是一再重複的來侮辱她,說穿了,他就是要她承認恨他。
「我不想跟你吵。」雪松真的有點累了。她知道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只是因為太缺少人來愛他,可是,就算她願意用她全副的心神來愛他,他不接受,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情呵!不是一廂情願的給就可以的。
「別告訴我,你不想和我吵是因為你太愛我。」火凜天冷冷的一笑。
其實他已經達到了用她來傷害白定樵的目的,他大可以把她丟在一旁。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把她完全排除在他的思緒之外。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反正我說再多你也不會相信。」雪松歎了一口氣。初時她還會希望火凜天一旦知道其實還是有人愛他後,他身上的仇恨會少一點,但經過這幾天,她才發現,或許真的是她想得太單純了。
「你說的愛實在很難教人相信,要我說,這大概是你想替自己把身子給了我這件事找一個合理的藉口,好讓你自己不會太難堪罷了。女人似乎都喜歡這種為了愛而獻身的說辭,這會讓你們覺得比較高貴嗎?可是說穿了,你們做的這種事又跟妓女有什麼不同?不過都是男人的玩物,不是嗎?」火凜天一點也不領情。天下有哪一個人沒有黑暗的一面,她愈是表現得聖潔,就讓他愈想扯開她純白的外表,好證明她和他並沒有什麼不同。
「你這樣傷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如果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大可以命令我離開火雲堡,不需要用這麼惡劣的言語來對待我吧?」雪松再歎了一口氣。
她不想這麼快放棄,她曾說過要把他的心從黑暗中救出來,可是就如她早先的疑慮,在他巨大的黑影中,她幾乎被吞噬了。
在每一次他的言語無情的傷害中,她似乎愈來愈難保持平靜,再這樣下去,別說是救他,就連她自己也有溺斃的可能。
火凜天一下子皺起了眉頭,聲音中出現少見的緊繃,「三個月的時間還沒到,你不能離開!」
「如果你堅持的話,反正也只剩下幾天,我會等到時間到了才走,這樣你滿意了吧!」雪松允諾。反正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不差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