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丁千柔
漫天的狂雪掃捲,卻掩不住少年如白玉精雕的面容,那賽雪的肌膚,更襯得他額間的硃砂誌似血般紅艷。
「揚!」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那馬兒像通靈般的瞬間停了下來,除了頻頻由鼻中噴出的白煙外,那馬兒自若的無一絲萬才四蹄齊飛的樣子。
這少年是世上少見的翩翩佳公子,這馬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通靈千里駒,這一人一駒,讓這塞外荒野小棧裡的主人和過客全都驚呆了,客棧一下子安靜的連雪花飄落的聲響也聽得見。
少年似已見慣這眾人的反應,面無表情的牽著馬兒來到了馬糟,熟練的替馬兒安頓餵食之後,在它的耳邊交代了幾句,那馬兒便安靜的待著。
「公子,您要來些什麼?」掌櫃的立刻上前招呼,卻不由得愣住了。
這少年真是美得令人心驚,或許用美字來形容一個男人是挺不合適的字眼,可是除了美,他還真找不出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
白裘少年抬眼看了發呆的掌櫃一眼,臉上仍是淡漠平靜的神情。「先給我來壺熱茶,再隨便上兩樣小菜就好。」
掌櫃一回神,不由得赧然,他長這麼大,看過的人不在少數,可從沒哪個男人讓他看得這般入神。
「是!是!我馬上讓人去準備。」他連連應聲。
「老四,你看那娃兒是男是女?雖然他一身打扮和策馬的氣勢像是男人,但男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容貌,只怕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及得上他。」角落那胡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對一他身旁另一中土人士穿著的男人說。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塞外的人一向豪放,聲音洪亮的讓所有在場的人全聽得一清二楚。
白裘少年自也將這話全聽進了耳中,他只是冷冷的掃了那胡人一眼,便逕自的飲起茶來,倒是那胡人身旁被喚作老四的人連忙拉了那胡人一下。
「你可別亂說話,他可是和火雲堡堡主齊名,天下一大名公子之一的年雪松,也是京城首富的長子,論武功、財勢,可不是你我可以得罪得起的。」年雪松的名氣在京城可說是無人不識,而他方自京城而來,目也識得這名聞天下的美公子。
「和火雲堡堡主齊名?」
這話一說出口,在場的人不禁揪然變色,或許在場的人不一定個個盡識這四大公子的名號,可在關外,提起火雲堡的火凜天,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
不只是因為火凜天是關外最富權勢的人,所有往來的交易全得經過火雲堡,更因為火凜天的行事風格詭異,全身又散發鬼厲之味,見者無不膽戰心寒,甚至有人說他是惡鬼轉世。
「公子,您的菜來了。」一個嬌嫩的聲音響起。
年雪松抬頭看了一眼,當下皺了一下眉頭,「擱著吧!」
「可是爹爹……」這女孩是掌櫃的女兒。
關外一向生存困難,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大多人會要自己的女兒陪著上的客人一宿,若運氣好的便讓客人帶回做妾,再不然若肚皮爭氣的,也可生個健壯的小伙子,多個幫手。
雪松這兩年經商,走遍大江南北,一眼便明白這女孩是何用意。
『你可以回去了。」雪松雖是溫和的口氣,但話中明白的透露著拒絕的味道。
「可是爹爹……」
雪松又輕皺了一下眉頭,「你何不拒絕?我想你爹爹不會反對的。」
「可是……可是人家……人家喜歡你……」小姑娘躑躅了好半晌,才提起勇氣偷偷看著雪松說道。
「喜歡我?」雪松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你我才見面多久?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這皮相嗎?你又知道這皮相下的我是什麼樣的人呢?」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他這張臉是一種詛咒,若他這張勝是長在一個女子身上,或許還好一點,可偏偏長在他這個注定以男兒身活在這世上的人身上,每每總招來他一點也不想要的注目和青睞。
若非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真想在自己的臉上劃上幾刀算了。
女孩被雪松過於嚴厲的口氣嚇了一跳,淚珠兒就這樣撲籟該地冒了出來,轉身飛奔回去後堂。
雪松伸出手,但就在即將碰到女孩的衣袖時,他又縮回了手,住她離去。
他抓住她做什麼呢?虛假的溫柔有時才是最殘忍的慈悲,不是嗎?
望著窗外漫天狂掃的飛雪,他竟覺得心中的寒意冷過一切,他由懷中拿出碎銀放在桌上,然後吹了一聲清亮的長嘯。
馬廄裡的銀霜一聽到主人的呼喚,便四蹄齊發的奔到門口。雪松不多話的飛身上了馬,一刻也不停的和銀霜遁入了大雪之中。
黑色,一片天涯無盡的黑色。
黑色的烏檀木畫棟、黑色的大理石板、黑色的梁堂錦帳、黑色的幕簾隔紗……似乎除了黑,這兒容不下其他的色彩。
火雲堡大廳的爐火熊熊的燃著,在一片漆黑的大廳中形成的光影跳個不停,這本是隆冬溫暖的景象,可除了那揮之不去的鬼魅感覺,竟無一絲暖意。
此刻,一紅一青的兩個妖嬈女子,丰姿綽約的由外頭走了進來,除了她們身上服飾的顏色不同外,競相似的讓人無法分辨,看來該是雙生姊妹。
這兩名女子美則美矣,但渾身散發邪魅的野蕩氣息,那雙勾魂的鳳眼,讓人看了忍不住要打哆嗦,或許是迷醉,也或許是驚駭。
「蠍青,聽說主人邀了年雪松來我們這兒住上三個月。」那紅衣女子對著身旁的青衣女子說。
「就是那個年方十八就和堡主齊名的年雪松?聽說他人不但俊美賽女子,又是京城首富的唯一繼承人,而且一身武功還深不可測,我以為主人一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像是集所有幸運於一身的人,這會兒怎麼會邀他來火雲堡?我看事情才不會這麼單純。」蠍青微微皺起了眉頭,她額際那栩栩如生的青蠍刺青像是有生命似的動了起來。
「管主人心中是怎麼想的,反正只要能親眼看到年雪松的俊美相貌,或許再吃他一口,像他這種青澀的美少年的味道一定很不一樣,光想就教人口水快流下來了。」紅衣女子一臉的邪淫,那雙會勾魂的眼睛更是蕩漾著一池春水。
「蛇紅,你可別亂說話,年雪松在主人的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要是不小心,惹主人動了怒,到時可就不好玩了。」蠍青提醒的說。
蛇紅低哼一聲,「反正主人也不會介意這種事,如果我能伺候得讓主人的客人滿意,那也是讓主人有面子,主人賞我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怪我?」
蛇紅噘起了鮮紅似血的紅唇,一臉的不以為然,誰都知道火凜天一向把女人當擺飾,能讓他多看兩眼就算是天大的思寵了。像她們姊妹這般美艷的女人,在火雲堡中算得上是受寵的女人,可是,她們也明白,火凜天對她們並沒有一絲情感。
不,該說火凜天根本沒有一點感情。
「你別亂說話。」蠍青輕皺起眉頭,對這個總是口沒遮攔的妹子還具有些頭疼。
「我才沒有……」蛇紅的話在看到一直隱身在簾後沒有出聲的人後,一下子全卡在喉頭。
蠍青不明白的順著她的眼光望了過去,臉也倏地劇成了青白,連忙拉著蛇紅兩人立刻跪了下來。
「主人,蛇紅和蠍青不是故意多話,請主人別動怒。」蠍青的聲音虛弱得一如游絲。
簾後的人竟然是火凜天,只見他一襲黑色的衣著,在這漆黑的大廳中,他那原本就邪冷的面容更教人不寒而慄。
憑良心說,他的面容算得上世間少有的俊美,可他身上那渾然天成的邪惡氣息總讓人驚懼萬分。
「我不太喜歡有人這麼多嘴。」火凜天冷哼一聲。
「屬下知罪。」蠍青和蛇紅連忙低下頭,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她們雖受寵,相對的跟在火凜天身邊的時間也較長,看多了惹他不高興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他,絕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過來!」他勾起一抹邪魁的笑容,那雙本就深途的眸子此刻如萬年冰谷一般深不可測。
蠍青和蛇紅恐懼的互看了一眼,不敢稍有延遲的爬到了火凜天的腳邊,「主人饒命!」
火凜天握拳的手頂起蛇紅的下頷,大姆指來回的摸著她如花的容顏。
「果然長得夠勾魂,男人看了這雙眸子要不心動,那真是太少了,難怪你的胃口這麼大,但年雪松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你有把握勾引得了他嗎?」
火凜天猛的放開手,蛇紅重心不穩的狠狠摔了下去。
「我就不信他逃得出我的迷心勾魂大法,也不知道是蛇紅對自己太有自信,還是一時被嚇昏了頭,她竟然出言頂了回去。
「主人饒命!」蠍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難看,跪在地上連連的磕著頭,「請看在我們姊妹倆跟著主人這麼多年,賜我們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