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丁千柔
若說風馭飛令人迷醉的是他的絕世俊容,那雷翔宇擁有的便是令人意亂的風采,只消他的一個笑容,不知有多少姑娘會心甘情願為他沉迷。
而他,從不吝於展露笑容。
不過,今兒個冬天卻傳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雷翔宇和風馭飛要花同一天完婚,而且要的還是對京城的姊妹花!這個消息一傳出,蘇州成千上萬的姑娘家皆心碎了,只因為她們一下就失去了心中的理想情人,而且還是一次兩個。
這其中當然也有人不死心,便四下去打聽這對姊妹在到底是什麼來歷,竟一出現,就擄走了蘇州城裡最有價值的兩個單身漢。一方面是不服輸,另一方面是仍存有小小的企盼。風馭飛一向不近女色,他會娶妻,必不會有二心,但雷翔宇可就全然不是這樣的人,或許她們還是有機會的。
如果那個女人捉不住雷翔宇,想進入雷府也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或許,她也是存著這樣的私心的。
看一眼他略帶慵懶的醺然樣,那強烈的希冀又襲上她的心頭,對這樣一個好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放得了手?在風塵中,靠得是美麗,現在的她是蘇州紅雲閣的花魁,每天都有公子哥兒捧著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只為求得她的回眸一笑。可她也明白,現實是殘酷的,年華似水,等她風韻不再的時候,怕是她笑了也沒人願意駐足一顧的。
在青樓這麼久、這道理她怎麼會不明白?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成為有錢人的小妾是她最好的下場,而以她花魁的名號,多得是富家子弟等著替她贖身,可是看多了腦滿腸肥、色慾熏心的紈侉子弟,教她終其一輩子都得面對這樣的臉,說什麼她也不願意。
直到她遇到了雷翔宇。
是的,她承認他是風流的,那雙眼睛似乎從不曾停止狩獵和送秋波,可那本該是輕浮的舉動,在他身上不僅沒有一般紈侉子弟的邪淫,反倒令人臉紅心跳。
更甚者,在他眼中對所有的女人都是一視同仁,對他來說,良家婦女和青樓女子沒什麼兩樣,不同的只是調情的尺度罷了!不像那些虛偽的假道學,明明白己愛上青樓得很,卻又老是把她們青樓女子看得比什麼都不如。
而在他所有的紅粉知己中,他又最常來找她,是以整個蘇州城,甚至有人下注,這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雷翔宇,或有可能不理會世俗的眼光,迎娶她成為元配夫人。
說她從不這麼想是騙人的,畢竟放眼整個蘇州城,有哪個女子及得上她的顧盼風情?
可他卻莫名娶了個京城女子,而且事前連一點風聲也沒有,讓她連預防都來不及。而更可恨的是,打探的結果卻發現雷翔宇的夫人不僅女紅一流,就連相貌也傲視群芳,那豈不表示她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不過,今夜是他的大婚之夜,他卻來到她這兒,是不是表示她還是有機會?不僅如此,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比他的夫人重要得多。
或許什麼艷冠群芳、閉月羞花,根本是以訛傳訛。傳言總是誇大的,他現在在這兒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對她的興趣很大?」雷翔宇少見的皺起了眉頭,似乎一想起那個女人,他就會出現不合理的反應。
「只是自古紅顏皆善妒,你在新婚之夜就丟下人家,她不怨嗎?要是我,可恨死你了。」柳綿綿眠起了笑嘴,故意對著雷翔宇的臉頰輕呵了一口氣。
柳綿綿的吐氣如蘭以往總是最能撩動他的反應,可這會兒他除了厭煩外,竟沒有任何的春意蕩漾。他將她輕輕的推開,假裝要溫酒,起身到溫酒的小燇前。
柳綿綿伺候男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雷翔宇異常的反應自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只是她聰明的忍隱著不說,因為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這種小事我來就好了,你還是坐著吧!」她將酒壺由他的手中取下,再次將他推回椅子上。
「女人還是要像你一樣溫柔,才會讓人疼。」雷翔宇笑著搖了搖頭,柳綿綿人如其名,心思綿密,這也是他為什麼總愛來她這兒的原因。
「我還以為沒有你不愛的女人呢!」柳綿綿假意的對他使了個眼色。
雷翔宇的風流是有目共睹的,她不是不嫉妒,只是她明白,在妾身未明的時候露出她的想法是不理智的。男人是善妒的,可他們也自私的只容得下自己的妒嫉之心。
「這倒是!」雷翔宇倒也大方承諾,連中國最偉大的老人家都敢公開大聲說「食色性也」,對這種事他又有什麼好隱瞞呢?
說柳綿綿不失望是假的,畢竟女人總是希望男人的口中說出他只愛她一人的話,即使是哄騙的也好,誰教甜言蜜語總是最動人。
不過失望歸失望,她倒是也沒有特別的難過。雷翔宇的性子她不是不明白,他可以一張口就用甜言蜜語把女人捧上天,卻從來不針對某一個女人許下承諾,一如他常掛在口中的——
他不是,也不想成為只屬於一個女人的男人。
「我懷疑天下還有你不愛的女人。」柳綿綿端回又回了溫的酒,來到了雷翔宇的面前。
「冷。」雷翔宇突然說。
「冷?」柳綿綿環顧四周,這火盆的火燒得正旺,雖是隆冬時分,倒也不覺一絲寒意,就連她身穿輕紗都仍微微沁汗,何來「冷」之說?
「我不喜歡太冷的女人。」
就像寒竹那般冷得令人心慌、冷得令人覺得危險,更冷得令人猜不透她的心事。
面對冷若寒霜的寒竹,他竟有一種隨時會被吞噬的不安全感。說來真是可笑,想他遊戲人間多少年,此時面對一個已是自己娘子的女人,竟會有這種的恐慌,這說了出去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這世間還有女人能對你冷漠嗎?只消你一笑,那姑娘怕不全化成了水。」
「是嗎?」
雷翔宇想起家中那美絕卻也冷絕的寒竹,他實在無法想像她化成了水的樣子。
他懷疑自己若是對她笑,怕不是她被他給化成了水,而是他給凍成了冰。
只是。為什麼唇邊殘餘她的香氣竟是久久不能逝去,讓他想忘也忘不了她的存在?
第二章
「少爺昨兒個一直沒有回來哪!」冬星端著熱水,對著身旁的春花小聲的說。「可是昨兒個不是少爺的大喜之日?難道他就這樣把少夫人放在一邊?那少夫人不是太可憐了?」春花一臉的不可思議。
不過,這也難怪,從沒看過哪個男人在新婚之夜丟下新娘子整夜不歸的,雷翔宇這樣子做,擺明了就是給人難堪,這教新過門的少夫人要如何做人?
「你們別亂說話!這事要傳出去就不好了。」年紀稍長的秋月連忙制止她們的談話。雖然她也不明白少爺莫名其妙說成親就成親,然後成了親又不洞房,但,她們做下人的可沒有說話的餘地。
「可是,整個山莊上上下下早就傳遍了,而且少爺現在就在紅雲閣,這還是柳小姐的丫寰喜兒親口證實的,不用過午時,大概整個蘇州城都會知道了。」冬星忍不住說。
這一早就有許多流言,說雷翔宇在大喜之日丟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去會見他的紅粉知己柳綿綿,此刻已有不少好事之徒在下注,何時雷翔宇會把柳綿綿納為偏房。
「這是少爺和少夫人的事,我們只要做事就好了,更何況,現在我們可是在少夫人的房門口,這話要是給少夫人聽到了怎麼辦?」秋月責怪的看了冬星一眼。
雖然她還沒有見過少夫人,可是同樣身為女人,她也同情起少夫人來了,畢竟一個女人在新婚之夜被棄之不理,如果換成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捱得過去?
少爺也太狠心了,這樣的做法實在是讓人難堪,更別說少夫人將要面對的蜚短流長。「別擔心,我剛剛看過了,少夫人還沒起身呢!」春花吐吐舌頭。
「算你還有點腦子,不過,待會兒可得放機靈一點,知不知道?沒事什麼話都別亂說。」秋月不忘提醒她們。
門外的婢女們全然不知道,她們的話一字不漏的全入了寒竹的耳朵。其實一向淺眠的她,在她們一踏上她門外的門廊時就已清醒,只是沒有起身罷了。
原來他一夜不歸是去了紅雲閣,看來他還真把他們之間的交易履行得很徹底,真的好好的「玩樂」去了。
紅雲閣她曾耳聞過,雖是青樓之地,可那兒的姑娘個個善解人意,又頗具才學巧思,是蘇州最大也是最熱鬧的酒樓。其中又以柳綿綿最富盛名,不僅貌美可人,而且通琴棋書畫。
柳綿綿是雷翔宇的紅粉知己一事,她倒沒有太多的訝異,以他風流多情的個性,若無此事,她才反倒覺得奇怪。
一般的女子如果在新婚之夜遭受這樣的對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