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丁千柔
「宮律,你不就是法官?別為難我了,我真的一定得找徵律好好的談談。」駱天恩連一分鐘也等不下去。
方宮律挑起一邊的眉頭,「角律,你是他的訴訟代理人,給我一個他可以交保的好理由,畢竟一切還是得照規矩來。」
駱天恩聽了方宮律的話後,臉色異常的難看,他一臉著急的看著方角律。
方角律拍拍他的肩,「安啦!我不是說過,只要有我在,你只要等著付我的律師費,剩下一切都OK啦!」
「哦?你要怎麼做?」方宮律笑得有點高深莫測,眼中還閃著饒有趣味的光芒。
「用一百一十四條的第二款之『現罹疾病非保外治療難痊癒者』如何?我看他現在如果不出去治療他的『心病』,那鐵定是不會痊癒了。」
方宮律難得的奇起了嘴角,「連這你也能用?真是的!好了,你都用了當然保釋的條文,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嗎?」駱天恩不是學法律的,他不大明白她們說的是什麼,不過他也不關心,他只想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找徵律了?
「你可以走了,反正其他的角律都會替辦好的。」方宮律點點頭。
駱天恩正要往外頭沖,可才一轉身又被一隻手給拉住,他疑惑的回頭看著不讓他離開的方角律,「還有事嗎?」
「是有點事,你要走可以,總得等我帳單算好,你先簽了再說。」開玩笑,天下可沒白吃的午餐。她揚了揚手中的請款單。
吃了就給錢,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不用算了,單子我先簽,數字你高興填多少就填多少。」駱天恩現在只求能早一點見到徵律就好,剩下的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
他抓過方角律手中的請款單,又是看也不看的就簽了名,然後一刻也不肯多作停留的問外衝去。
方角律搖搖頭,「果然是駱大樂,什麼都不看就亂簽名,也不怕我把他給賣了。」
「你想填多少?可別太狠,再怎麼說,世得留一些讓他過日子吧!」方宮律怎麼會不瞭解角律見到錢就像見到血的蚊子,要她放手可不容易呀?
「不會啦!我這個人一向不厚此薄彼,羽兒和徵律都是我的妹妹,按照我在衛焰那小子身上賺的再加個三成就差不多了。」
天曉得,方角律在衛焰身上可撈了不小的一筆呢!
※※※
徵律靜靜的站在駱天恩的動物醫院的花園。
看著在風中搖曳的火紅花朵,都似在笑她的絕情、他的癡傻。
貓咪的領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低頭望向腳邊甩頭不停蹭著她的腳,要求她給予一點注意力的小貓咪。
她彎身把小貓給抱了起來,小貓撒嬌似的直往她懷裡鑽,一點也不認生。「毛球,怎麼跟主人一個性子?這樣一點戒心也沒有,是很容易受傷的。」
「喵!」毛球一點也不理會徵律的警告,仍是一個勁兒的賴在她的身上。
「也許你也得像你的主人一樣,受傷了才會懂得人是很可怕的吧!」徵律揚起了嘴角,但她的眼神卻是傷痛.「他不會再傻傻的相信我是有心的吧!」
她閉上眼睛,由他手中傳來的傷痛,又一次的在她的心中重現,她連忙吸氣,試著要把那種黑暗的情緒向外排開,卻怎麼也揮不去他那雙傷痛的眼睛。
她從不在意傷人的,因為她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會傷人,就算有人因為她的言行而受傷,那也是那些人「自作自受」。因為她從不刻意接近人,想接近她的人被她身上的刺所傷,也是他們自找的,自是怨不得她。
可為什麼她會為了傷了他而如此的心痛呢?
他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嗎?是他自己要愛上她的,是他自己要相信她是有心的,自始至終都是他來撩動自己這從不想牽情扯愛的心扉,那他為什麼卻要表現得好像是她負了他一般?
是他自己強說她是有心的,是他自己說她給多少他都能接受的,那他憑什麼為了她沒有給他一份完整的真心而露出如此受傷的表情?
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的心是完整的,她能給的就是這樣了,他還不滿足嗎?
可明明都是他自找的,為什麼她會如此的心痛?如此的為了他說受到的痛而痛?
徵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難道在不知不覺中,他在她的心中已融入了那麼深?
她總是任意的接受他的呵護,久而久之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直到有可能失去他寵溺的現在,她才開始感到懼意,怕他的溫柔從此離她而去。
「為什麼不相信我?」
突來的聲音讓徵律迅速的轉過身,她的眼睛對上了一雙陰暗傷痛的雙眼。
「你……」
「不!這一次換我說。」他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我的愛真的這麼沒用?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全然的心呀!你知道嗎?這兒的花是我親手一株株種下的,為的只是想留住你片刻的腳步和嘴角上那抹淡淡的笑意。」
徵律皺起了眉頭,不發一言,就連貓咪什麼時候由她的懷中溜走了,她也渾然無所覺。
「看來我的努力根本是徒勞無功的,是不?我連一顆完整的心也要不到!」他整個人像是發狂似的衝入花園中,一揚手,幾個刀影來去,花園中盛開的火色天使紛紛掉落,彷彿鮮血灑遍了大地,只剩下少許的殘花兀自在枝頭戰慄。
「你在做什麼!」徵律愕然的看著一地的落花。
「對不起!」他搖搖頭跪坐了下來,他對著徵律伸出手,彷彿一個落水之人在尋求幫助一般。「我還是失敗了,不是嗎?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心呀!但我把一切都弄砸了。」
「為什麼我的心對你這麼重要?」徵律緩緩向前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她靜靜的平視著他的眼睛。
「因為只有你的心才是我的罪愆!」他像是著了魔似的低喃。
他揚起手中的刀子,對著徵律的胸口深深的刺了進去,一個使勁,就開了一個可以讓手伸進去大小的洞,他感受到熱燙的血全然的濺上他的全身,他感到的他的腎上腺素在他的體內作用,那給他一種全然的興奮感受。
他伸手進入她熱燙的胸中,將她的心完美的挖了出來,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還在他的手掌中做最後的掙扎。
他得意的將她的心拿到她的眼前,他要看到她因為知道自己丟了心後,臉上將會浮現的驚懼神情,一如之前他所殺的四個人臉上的表情。
他知道那樣的恐懼表情,將會帶給他無可言喻的滿足感受。
他將她的心移到了她的面前,一抹驚慌浮上他的眼,因為徵律只是一臉仿若地獄鬼魅般,冷冷反視著他。
「原來這就是那些死者臉上會有那樣扭曲表情的原因。」徵律點點頭。「用這樣的方式,難怪那些死者的臉一個比一個恐怖。」
「你怎麼……你的心不是已經……」他驚恐的瞪著徵律,難道她真是個沒有心也能活的女人?
「你看清楚一點,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他依言再看一次那原本在他手中還震顫不已的心臟,罷時化成了一朵含苞的「火色天使」,而那些濺灑在他身上的鮮血也在瞬間化成了鮮紅似血的花瓣。
「這怎麼可能?」他驚吼。
徵律取過他手中的「火色天使」,輕輕的吻了一下,「不要以為只有你會催眠,我該叫你小洛還是張可洛呢?」
「你怎麼知道?」張可洛起身連退了兩步,臉上無比的震驚。
「知道你會催眠?還是知道你是張可洛?抑或是知道你是張可洛製造出來的駱天恩呢?」
徵律也起身和他對立著。
「對小洛來說,我就是駱天恩。」張可洛皺起了眉頭。
「典型的multiplepersonality。」徵律點點頭。「小洛知道你的存在嗎?」
所謂的multiplepersonality即是多重人格。就是一個人的人格在某種情狀之下,忽然的完全改變,就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有些患者會知道自己的另一個人格存在,有些則全然不知。
「你很聰明,和你對話是一種很快樂的事。沒錯,我算是小洛的另一個人格,我想他或許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他懦弱得不敢承認我的存在罷了。」張可洛聳聳肩。「不過,也就是他的懦弱才造成了我的存在,看來就這一點我還得感激他呢!」
「你為什麼要裝成駱天恩的樣子殺人?」這件事是徵律在推測出兇手後一直想不透的。
張可洛笑笑。「我可沒有刻意裝成駱天恩,你忘了,我是小洛以駱天恩的模式創造出來的嗎?而我殺人也不過是遵照小洛心中的想法,他看誰不順眼,我就替他動手把那個人殺了,就是這樣而已。」
「那你殺人為什麼又要故佈疑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