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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典心

    閻雨妍瞇起眼睛,看著兒子。「你的禮貌實在糟透了,為什麼要因為那個小賤人跟我發脾氣?你知道我期待能夠親手整治冷家的女人已經夠久了,你就算是迷上她的身體,也不可能一直把她留在床上,其他的時間裡,足夠我好好折磨她……」

    她期待地說道。

    「住口!」他警告地說道,完美的臉龐不怒而成,高大的身軀面對著窗外,眉頭緊緊鎖住。

    閻雨妍此時稍微有點懼怕了,雙眼閃爍著憤怒,看著兒子寬闊的背部。

    從他成年之後,她就無法控制他了,閻家的事業可以交給他,她完全不插手;但是在對付冷家的女人這件事上,她絕對不會讓步。

    「讓我留下來,我可以幫助你。」她乾脆迂迴前進,臉上掛出微笑,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你一定會跟台灣的商界人士接觸,需要廣大的人脈,這點我可以幫助你。我是閻家的獨生女,台灣的商界對我一定還有印象,我可以在這裡辦一場宴會,替你引見那些人。」

    「我不需要你的人脈關係。」他冷冷地說道。他在商界闖蕩那麼久,憑的是實力而非裙帶關係。

    「我們這是各取所需,你可以順利在台灣發展,而我可以實現期待了多年的事,看看冷家的女人究竟有多厲害?」她的雙手交疊在修長的腿上,細緻的肌膚仍舊保養得很好。

    閻過濤沒有回答,想起萼兒離去前,眼眶裡含著淚水的模樣,他突然覺得母親的仇恨心態十分醜惡。

    閻雨妍歎了一口氣,優雅地坐在沙發上。

    「別那麼倔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恨透了我以前對你的教育方式。」她的視線遊走在屋子裡,想起以前是多麼嚴苛地對待自己唯一的兒子。

    他諷刺地冷笑一聲,轉頭面對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變得堅強,在面對她的時候完全不會發抖?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她咒罵時會傷心的小男孩了。

    只是,她終究還是他的母親,血緣無法斬斷。

    「你的教育方式讓我印象深刻。」到成年之前,他還會每晚作著噩夢,夢見自己又說錯或做錯什麼,被母親關在暗無天日的儲藏室裡。

    她一臉的無奈,看著兒子。「我是不得已的,你身上有著郭至中的血,如果我不好好教導你,你一定會變得跟他一樣,迷戀上低賤的女人。事實證明我是對的,瞧!我把你教育得多好。」她沒有任何罪惡感,反而沾沾自喜。

    「托你的福,我從沒有一天敢忘記,自己的體內所流的血液有多低賤。」他勾著嘴角,笑容十足地諷刺。

    「你能記住就好,記得千萬不要步上郭至中的後塵。」她理所當然地說道。突然間,她警覺地抬起頭來,觀察著兒子的表情。「瞧你剛剛心疼的模樣,該不是一顆心已經被那個冷家小賤人迷走了吧?把她留著享用是一回事,可千萬不要栽進去。」她警告著。

    「夠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去休息吧!」他撇開頭,不再看向閻雨妍臉上惡毒的表情。只是看著那種表情,他心中所有的情緒都被仇恨扭曲了。

    閻雨妍儀態萬千地站起來,最後再看了兒子一眼。「我會開始籌備宴會,替你廣邀商界人士。畢竟,你替我抓來了冷家的女人,執行了我期待多年的復仇,我該好好地謝謝你。」她慢慢走出房間,在僕人恭敬的態度下,被領著走向臥室。

    這間屋子很大,閻雨妍特別命令要遠遠地與萼兒的住處隔開,除了報復與折磨那個女孩時;她只要想到那女孩就在附近,便會令她覺得格外不悅。

    閻過濤站在窗前,攤開了手掌,幾天前被玻璃碎片刺傷的傷口,因為先前拉住激動的萼兒,癒合的傷口又被撕開,少量的血流出傷口。在拉住她、而她瘋狂地掙扎時,他竟然不覺得疼,直到她含著淚咬牙離開時,一陣疼痛才竄起。

    那些血紅得那麼刺眼,讓他想起了這些年來,母親不斷提醒他的言語。他體內有著低賤的血液,如果不好好教育,他會做出跟他父親一樣的事情來。

    這是真的嗎?他體內的血就注定了要被母親永遠地否定,仇恨就是他從母親那裡得到的一切。而是什麼樣的情感,讓萼兒會憤怒維護自己的母親?他不曾感受過那種情感。

    或許該說,這一輩子他不曾感受過任何的情感。他被以仇恨教育,當然就只懂得以仇恨面對一切。

    那麼,他該拿萼兒怎麼辦?

    鮮血慢慢地流著,他高大的背影獨自隱沒在逐漸變得黑暗的房間中,久久沒有……

    ※※※

    萼兒趴在柔軟的床上,用力咬著枕頭,忍著不哭出聲音來。

    她痛恨這個時候的懦弱,臉上的傷還在隱隱發疼,但是受委屈的情緒讓她止不住淚水。

    僕人來請她下去用餐,她乾脆完全不理不睬,且再度把門反鎖,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破門而入。隨著天色變得昏暗,門外還是一片寂靜,她心裡有點惆悵,卻更加氣自己。那對母子大概正忙著討論,要怎麼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怎麼還會來理會她?

    哭得累了,她逐漸睡去,小小的鵝黃色身影在大床上縮成一團,美麗的小臉上有未干的淚痕,看來格外惹人心疼。

    不知道睡了多久,床晃動了幾下,她在逃迷糊糊間感覺到粗糙的肌膚,輕輕撫過她的臉,灼熱的呼吸包裡住她的四周。她睡得迷糊了,好像聞到了食物的香味,肚子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萼兒,吃飯吧!」低沉的男人聲音,靠得很近很近,就在她的耳朵旁邊。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突然看見閻過濤坐在床沿,正低著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嚇得馬上清醒了,先前被打的記憶馬上回到腦海中,她握住被子驚恐地往後退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以為閻雨妍也進了這個房間。

    她驚慌的反應,讓閻過濤的臉色徒然沉了下來。他偏過頭去,表情嚴酷而眼神陰鷙。

    萼兒等到確定只有他闖進來後,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她找尋著香氣的來源,看見桌上擺著銀盤,熱騰騰的烤小牛肉盛在瓷盤上,她忍耐了幾秒鐘,終於決定肚皮比骨氣重要,於是自動爬下床。

    「特地端上來給我吃,是怕我出現,壞了令堂大人的胃口嗎?」她諷刺地問,覺得臉上的傷還有點疼,提起閻雨妍,她就一肚子的火。坐在桌子前,她不客氣地大咬美食。

    「我知道你不會下樓的。」他語氣淡漠地說道,灼熱的目光沒有離開她。

    「再下樓去挨打或是被羞辱?謝了,我可沒有被虐侍狂。」她撇著唇冷笑,用力咀嚼著可口的食物。

    她心裡清楚,即使就算是她堅持不吃,閻過濤也會逼著她吞下去。畢竟她是他們復仇遊戲的主角,要是真的餓死了,他們豈不是沒戲可唱?

    想到這裡,嘴裡的烤小牛肉突然變得索然無味了。她伸手取來紅酒喝著,抬頭看著他,發現他坐在床的邊緣,靜默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是怎麼進來的?」萼兒看看門,發現門板安然無恙,不像是被劈開的。再說,她剛剛也沒聽見劈門的聲音啊!

    「我是這裡的主人,當然有鑰匙。」他簡單地說道。

    萼兒嘴裡的一口紅酒差點吐出來,小臉上儘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有鑰匙?那麼上次為什麼還要用斧頭劈開門?」她對那一天的事情還記憶猶新。

    「那天我太生氣了,根本忘記有鑰匙的存在。」他緩緩說道。

    她挑起眉頭,不可思議的表情還掛在臉上。她努力回想當天的情形,她記得他的表情,始終冷漠到接近面無表情,甚至在威脅她的時候,連口氣都是不悅不火的。她甚至以為,他永遠都不會生氣,永遠都會是那麼冷靜的樣子。

    「你那天的表情叫生氣?你是顏面神經麻痺了,還是壓根兒不懂得什麼叫生氣?這可是你的屋子,用不著為了我就又劈又拆吧?」不過話說回來,她很少看到他有冷笑之外的表情。

    除了那一夜,他在弄疼她後,完美的臉龐上曾經浮現一抹憐惜與不捨……火熱的記憶讓她雙頰通紅,她連忙把杯子裡冰涼的紅酒一口氣喝乾,想平靜一下心情。

    「這種房子拆了也好。」他咬牙說道,過度用力地扯開襯衫的鈕扣。許多鈕扣受不了他的粗暴,全都迸開掉落,霎時他結實的胸膛暴露了一半,黝黑的肌膚十分顯眼。

    萼兒搖頭晃腦地看著他,半晌之後才開口。「你這麼討厭這間房子,是有不好的回憶嗎?」她又倒了一杯酒,晃晃酒杯,看著紅色的液體在杯子裡搖晃。「我記得小時候是住在一間違章建築裡,很簡陋但是卻很乾淨,那裡絕對稱不上舒適,但我倒是不討厭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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