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典心
「不是,真的,雷先生,請你相信我。」蜜兒痛苦地說道,緩慢地搖頭,就像每一個動作都會震動心中那處鮮血淋漓的傷口,她的雙手覆蓋在胸口,只覺得心在劇烈疼痛。
「那麼給我一個理由,你為什麼要跟著張偉彥出場?不是為了錢嗎?」他猛地站起身來,兇惡地走近數步。
蜜兒不願意再多聽,雙手摀住耳朵,不停地搖頭。她不要聽那些,傷人的話語一句句地穿刺她的心,由他的口中說出,更是格外地傷人。她沒有做那些事,而他卻不願意相信她。「不,不,不是的,雷霆,我不是那樣的!」她哀求著,雙眼已經瀰漫淚水。
然而他殘忍地不顧她的淚水,硬生生扯開她的雙手,逼近她梨花帶淚的蒼白臉龐,灼熱的氣息吐出最傷人的字句。「為了錢,你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而唐心就代表著大筆的金錢,你知道她喜歡你,所以你能輕易地將她帶離酒廊,不是嗎?」他咬著牙,雙手過分地用力,指節甚至陷入她柔軟的肌膚中,可以預期明天她雪白的肌膚上,一定會有瘀血。
「我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你才跟張偉彥出場的,陳經理將資料交給了他,我為了偷那些資料,才冒險跟著他出場。」蜜兒淚流滿面地喊著。禁不起這樣的折磨,她激烈地為自己辯解。
「那麼,資料呢?」
「我要服務生替我寄回家裡,再等幾天,資料就會到達我手上的。」蜜兒仰頭望著他,懇求著他至少願意相信她一些些。
她是為了他,才願意冒險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愛他愛得那麼深!只是,媽媽在死前所說的話,不斷地迴盪在她耳畔……
記住,不要相信男人,絕對不要相信男人!他們只會讓你傷心,在得到之後就不會愛惜。千萬不要愛上他們,那會讓你受苦一輩子的……
她沒有聽媽媽的話,輕易地就愛上了雷霆,卻又得不到他的信任。她的愛情,大概就注定了只能以悲劇收場。心中的痛苦以及哀傷,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全身因為那陣由內心傳來的激烈刺痛而緊繃著。
「別用這種借口搪塞我,我已經聽夠了你的理由。」雷霆冷笑一聲,眼裡的火焰沒有熄滅,是他將那股火焰強壓下去,不允許自己心軟。
「告訴我,在你眼中,我真的就只是這樣嗎?你真的是這樣看待我的,認為我眼中、心中只有金錢?甚至為了金錢可以不擇手段,即使傷害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也在所不惜?」痛到了極點,心反而平靜了,蜜兒抬起頭來,眼淚也乾涸,甚至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在他眼中,她沒有半點信用,怎麼能夠奢求他的相信?
「難道不是嗎?當初你會答應與我合作,也是為了金錢,甚至連最初的那一晚,你也是因為陳經理所付出的大筆金錢,才願意跟我共度一夜的。」他粗魯地說道,猛地鬆開她的手,像是她的肌膚是塊烙鐵。
「請別污辱那一晚的事情。」蜜兒靜靜地說道,眼神反而變得十分平靜。
雷霆轉過身來,緊盯著她的臉,像是要牢牢記住她的模樣。半晌之後,他從西裝口袋中拿出支票本,輕率地簽名,之後撕下。「我已經受夠了這一切,你不但對我沒有任何幫助,甚至還傷害了唐心。」他心裡清楚,唐霸宇要是發現蜜兒與唐心的受傷有關,大概也不會輕饒她,而張偉彥受傷,官方事後追究起來,蜜兒也脫不了干係,她要是繼續留在酒廊,只會有更多的禍事。
雷霆努力說服自己,趕她離開是不想再看到她,而不是潛意識中想要保護她。
他將空白支票扔在她身上,冷眼看著她呆愣地低下頭,漠然地看著那張支票。
「你要錢,不是嗎?那就拿了錢滾得遠遠的,我們的合作關係結束了,你的工作結束了,帶著這張空白支票馬上離開!」他逼近幾步,威脅地瞪著她。「不許再回來,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我會在這裡監視,要是你敢再回來,或是再企圖接近唐心,我發誓會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他勾起她的下顎,筆直地看進她的眼裡。
在看見她眼眸中的絕望時,他全身顫動,一個道歉幾乎就凝結在舌尖,他要費盡所有的自制,才能阻止心中的罪惡感蔓延。
他只是遠遠地將她推開,為什麼她的眼神,就像是他剛剛用匕首刺入她的心窩,了結她的生命?
蜜兒緩慢地呼吸,下顎脫離他的掌握,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張空白支票,之後如花瓣的唇勾起一抹憂傷的微笑。
「雷先生,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她拿著支票,慢慢地走出房間,最後一句話是個永遠的承諾,像是心門被關上的聲音,她任由靈魂在角落裡偷偷哭泣。
就這麼被他誤會一輩子吧!她已經太累,無力再做更多的解釋,是她自己先淪落的,怎麼能夠責怪他用嚴苛的眼光看待她?
媽媽說的沒錯,她不該愛上男人的,那只會讓她痛苦一輩子。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心裡的傷痕無法癒合,她懷疑會這麼一直疼痛到心跳停止的那一日。
纖瘦的身影走出酒店,之後消失在重重黑暗中。
雷霆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心中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忍受,他咬著牙,終於忍不住大聲咆哮,像是一頭失去伴侶的狼。
重新回到蜜兒的房間裡,他搜刮了酒店中所有的酒,大口大口地將酒精灌入口中,想用酒精麻醉難忍的情緒。他拚命地想灌醉自己,只要喝醉了,就不會衝動地想要追上前去,將她拉入懷抱中。
他怎麼能夠在乎她?怎麼能夠著迷的想著她?
他無法明白,為什麼在看見她走出去後,他的心會像是陡然破了個大洞般,空虛而疼痛,像是遺落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雷霆朝著空蕩蕩的房間狂笑著,一手握著酒瓶,另一隻手,則始終緊握著蜜兒先前遺留下來的衣服。
※※※
「我的老天爺,這裡的味道糟透了。」撞開被反鎖的門後,杜豐臣皺著眉頭喊。當看見倒臥在酒瓶堆中,還在努力灌酒的雷霆時,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你這是在幹麼?想要醉死在酒缸裡嗎?」
「他聞起來像是奈良醬菜,一樣都是用酒醃過的。」商櫛風下了評語,優雅地踢開地上眾多的空酒瓶。
這幾天來,他們用盡辦法都找不到雷霆,最後是沈紅沒有辦法了,自動上門求援,他們才知道,這些天來雷霆始終關在蜜兒先前的房間裡,不停地搜刮著酒店內的酒,不停地喝著,直到雙眼迷濛,酒甚至倒不進嘴裡了,他還不停止。
沈紅正因為蜜兒不再來上班而憤怒,且在知道是雷霆帶給蜜兒那麼多痛苦後,她心裡自然對雷霆沒了好感。而他這號頭疼人物又一直賴在店裡,她困擾極了,只好到唐家去請求協助。
「雷霆,夠了,別再喝了。」杜豐臣企圖從他的手中奪下酒瓶,沒想到他陡然一記手刀劈來,大概是因為酒醉,就連對好友也不曉得手下留情,要不是杜豐臣閃得快,那記手刀大概已經劈斷他的手腕。「要命了,你玩真的?連對好朋友都痛下殺手?」
「他醉迷糊了。」商櫚風淡淡地說。
「這筆帳我要留到他清醒時再跟他算。」杜豐臣恨恨地說,拉起雷霆的領口猛搖,想讓好友清醒一點。「喂,振作點,小惡魔已經脫離險境醒過來了,她堅持要見你,說是有事情要當面告訴你。老闆愛女心切,要我們無論如何把你扛回去。」
「該死的,都給我滾,別來煩我!」雷霆口齒不清地說道,想要揮開杜豐臣的手。
「喔喔,我的老朋友,這可不行,老闆很堅持,我們也很堅持,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杜豐臣搖搖頭,拖起雷霆就要往外走。
猛地一下扭轉,雷霆陡然憤怒地使出慣用的拳法,杜豐臣沒有防備,平白挨了幾拳。他哀嚎幾聲,勉強回手,但是對方終究是多年好友,他的手下留情在對付酒醉而不知輕重的雷霆時,自然居於下風。
「雷霆,夠了,不要逼我!」他的左眼上又挨了一拳,忍不住哀鳴一聲。
然後,就像是陡然被凍結住,雷霆高大的身軀突然僵硬,之後緩慢地癱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商櫛風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來到兩人身邊,只是輕輕一按,就讓雷霆昏倒在地。他經松地拍拍袖子,示意杜豐臣扛起雷霆。
「許久沒看你表現了,你的身手還是那麼好。」杜豐臣讚歎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