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典心
「款款。」唐心從棉被裡探出小腦袋,愉快地呼喚著。「爸爸的床好大好軟,快點上來。」她很快樂地在上面滾動著。
「過來。」他伸出手,視線沒有錯過她柔軟嬌軀的每一吋,要不是有唐心在一旁,他大概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她壓在身下。
她擁有最美麗的身段,豐潤而柔軟,是男人所能夢想的極致;在深藍色的絲綢下,包裡著潔白的肌膚,引誘著他的手前去探索。
款款頻頻深呼吸,笨拙地走近床邊,然後小心翼翼地窩在床角,只敢躺在唐心的身邊。她敏感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存在於房間的每一處,她的手心因為緊張而冒著汗水,只能在薄薄的涼被上擦拭著。
「怎麼不進棉被裡來?款款,夜裡會冷呢!」唐心狀似無心地說道,用眼角偷瞄著爸爸的表情,沒有錯過那雙眼睛裡陡然燃起的火花。
唐心在心裡竊笑著,懷疑如果順利進行下去,看在她為了爸爸的「幸福」如此努力的分上,今年的壓歲錢很可能會創下天價。
「不用了,我睡在外面就好。」款款連忙拒絕,想到要與他共享一條棉被,心就跳得幾乎要失控。
「不要躲在旁邊,這床很大,可以擠得下我們三個人,就算是在上面打滾都不怕會掉下去。」唐心勸說著,努力拉著款款,還很「不小心」的拉鬆了睡衣上的帶子,讓衣料滑開,露出款款肩部白皙的肌膚時,後方傳來尖銳的抽氣聲。
款款別無選擇的只能藏進被窩裡,迅速地將棉被拉到頸部,以躲避他的眼光。
她將頭枕在枕上,卻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她的手被唐心緊握著,躺臥在棉被之下,隱約感覺到他強健的身軀,傳來較高的體溫。
屬於他的男性氣息瀰漫了四周,雖然有唐心隔在中間,但是她仍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舉一動。她在心中呻吟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入睡。
唐心興奮地躺在中間,左手握著款款,右手牽著爸爸。窗外的狂風暴雨都被遺忘,此刻就算是巨雷劈壞了唐家大門,她都不會感到恐懼,她最喜歡的兩個人,如今正躺在她身邊,如同最堅固的守護。
「爸爸,我從沒有睡過你的床呢!」唐心十分愉快地低語著,抬頭看著精工雕制的大床,以及床邊的精緻垂幅。
「你跟款款是首次的客人,除了我之外,這張床上不曾躺過任何人。」他宣佈著,聲音在深濃的黑暗裡顯得格外低沉親密。他的手心刺癢著,呼吸有些急促,在拍撫女兒後,還想要輕撫床上另一位嬌客的肌膚。
款款有些詫異地轉過頭來,剛好迎向他深邃如星的眼。她的心中猛地一震,明白這是他特意的宣告——從來沒有人能夠走入的禁地,他不但讓女兒闖入,更邀請了她一道進入,他對待她,不同於先前那些女人。她對他而言是不同的。
「好暖和。」唐心笑著,因為溫暖而逐漸睏倦。她眨眨眼睛,雙手仍舊緊握著兩人,如同一道溝通兩個不同世界的橋樑。她慢慢睡去,而雙手卻始終沒有鬆開。
「她睡著了。」款款小聲地說道,氣息因為靠近他而有些不穩,她在棉被下輕微移動著,想要退開一些,但是唐心的緊握讓她無法動彈。
「別動,你會吵醒她的。」唐霸宇警告著,同樣壓低了聲音。
他的視線落在女兒安睡的臉上。嚴峻約五官變得柔和。他從來不曾好好地看過她,總以為她夠聰明,能夠安然地成長;在他沒有發現的時候,她竟已慢慢地長大,有著驚人的才智,內心卻像是刺蝟般長滿尖刺。
他的手落在唐心的臉上,輕輕觸摸著。女孩低喃幾聲,滿足的臉上帶著笑,揉著他的手,仍舊沉睡著。他的心中有一個缺口已被填補,在看著女兒時,他頭一次覺得滿足而驕傲。
「她好漂亮。」款款輕語,憐惜地摸著小女孩的發。「她只有眼睛跟神韻像你,漂亮的五官是來自她母親嗎?」她詢問著,抬起頭來卻看見他的眼神變得冰冷。
聽見款款提起前妻,唐霸宇的面容像是罩上萬年寒霜。腦海中再度想起前妻瘋狂喊叫的模樣——我不愛你,沒有人會愛你這種冷血的魔鬼,我嫁給你是為了你的財產!
「我不記得她的長相了。」他粗魯地回答,眼神變得冷冽,不再觸摸女兒的臉頰。他的心中其實有著深切的懷疑,是不是真如那些女人所說的,他根本不值得愛,整個人的價值就只在於那些財富?
「不可能的,」款款誤會了他的反應,以為他還在懷念著以前的妻子。她衝動地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用手指熟悉五官的曲線。「以前在總部上班時,不曾聽過有人提起你的妻子,在唐家也從沒有轉過有人提起過她,是因為你還在為她傷心嗎?你還愛著她,所以捨不得她的離去?」想到他的心裡有著另一個女人的身影,方款款的心莫名地疼痛著。
他的臉扭曲著,顯得尖刻而諷刺,眼裡的黑暗把靈魂都掩蓋了。「我為她傷心?當一個女人咒罵我為惡魔,瘋狂地想拿掉我的孩子,還指證歷歷地喊叫,說她嫁給我全是因為看上我的錢……你想,我還會愛著她嗎?那些言語能夠摧毀任何愛情,甚至能夠摧毀一個人的心。」他逼近她的臉,因為過去的傷,血液中的野蠻因子竄動著,他過度用力地握著她的手,甚至弄痛了她。
款款愣住了,她被那雙眼裡的痛苦與憤怒震撼,從不曾在哪個人眼裡看到那麼多的絕望。她的手疼痛著,但是,卻比不上心中的痛。
「她是那麼說的嗎?她說你是惡魔?」她顫抖地間著,想不透怎麼會有人敢說出那麼可怕的言語?
他冷笑著。想起前妻的言行。多年來他試圖遺忘,但是那些傷害太深,他怎麼也忘不了,只能夠消極地去忽視,讓傷痛在心中愈來愈擴大。他不敢對女兒付出關懷,深怕女兒也跟她母親一樣,對他有著恨意,所以多年來始終忽視她。
「或許她說的沒錯,我的確冷血無情。這大概是唐家的宿命,我的母親也是為了錢而嫁進唐家,我只是她成為唐夫人的手段,就連看見我她都賺礙眼。在我父親忙於事業時,她忙著揮霍,從來不曾理睬過我。」他說出童年時的情況,不曾跟任何人說過的記憶,在此刻傾巢而出,他緊握著她的手,像是握著浮木的溺水者。
方款款震驚了,無法想像那樣的童年會對孩子造成什麼傷害。
唐霸宇的笑容更冷了,緩慢地逼近她蒼白的臉,存心要嚇壞她。他要她知道,世界並不是純然美好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像她這麼幸運,擁有單純的生活。
「你指責我不知關懷,那麼你來告訴我,關懷是什麼?我的世界裡從來沒有那種東西。女人們接近我,是因為錢財,私底下她們恐懼我,甚至受不了我的碰觸,若不是有那些財富,她們將對我不屑一顧。」他專注地看著她,表情像是噬血的野狼,那傷痛太過深切,讓他直想用傷害她來平撫那些痛。
淚水在款款的眼眶裡聚集,終於忍不住落下。她要咬緊唇才能克制著不哭出聲來,她的手因為他的粗魯而疼痛,而心則是為了他的過去而難受著。
在淚水滴落的瞬間,他像是被燙著般陡然收回手。她的淚讓他清醒,心中的自我厭惡更加嚴重。「我果然是冷血的惡魔,竟然連無辜的你都不放過。」他自嘲地冷笑著,那笑容帶著深埋的絕望。
「不,你不是惡魔!」款款低喊著,被握疼的手覆蓋上他的臉旁。淚水還在滾落,她無法止住那些淚。「她們竟然如此傷害你,所以你將心藏起來,只用冷硬的一面看著所有人。她們沒有資格這麼做!你不是惡魔,你還有心,更懂得關懷。」
心中燃燒著憤怒,她想要把他的前妻痛扁一頓。是怎麼樣殘忍自私的女人,竟然說出那麼可怕的話!
「錯的不是你,而是她們,她們不值得你去愛,更不值得你去在乎。」她仔細地摸索他的臉龐,感覺到他屏住氣息。誰都沒有想到,在堅強冷酷的外表下,其實他早已被傷害得太重。
他皺起眉頭,沒有想到她竟會說出那些話。他總以為冷血的人是自己,而款款卻替他找到理由,說明那些心懷不軌的女人才是罪人。
「為什麼哭?你的手還疼嗎?」他不解地問著,用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不疼。」她搖搖頭,但是淚水還是漫流著。
「那你為什麼哭?」他追問,雖然曾見過無數的女人在眼前落淚,但是那些虛偽的表演與款款的真情流露截然不同。她不停地哭著,像是受到巨大的委屈,淚水滑落臉頰,讓她白皙的肌膚濕潤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