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典心
因為款款揮手打斷他冷靜的言論。那些字句聽在她耳裡,都像是針剌。若不是他人高馬大,她真想衝上去給他一巴掌。
「不要再把她當成天才兒童、她生病了,她只是個孩子啊!就算她智商過人,在生病的時候都是脆弱的,她需要你的注意,別只是把她當成小貓小狗,丟給醫生處理就沒事了。」用力拉起唐霸宇的手,想將他拉回房間去。
走沒有幾步,她的手被掙開,她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不要無理取鬧,唐心會照顧自己的。」他皺著眉頭,只將款款的怒氣當成女人的歇斯底里。他已經習慣了用自己的方式對待女兒,無法因為款款的怒火而突然改變。
「她不會!她只是個孩子,孩子需要父母的關心,她需要你啊?」款款仰起頭看著他,因為他的舉止與言語而心寒。
如今才真正能夠瞭解,為何唐心會如此地不知禮貌,如此地不懂得體恤他人,因為唐霸宇給予孩子的,就是這種沒有心的付出。
豐富的物質只能滋養身子,卻不能溫暖心靈,要一個孩子如何承受?
「屋子裡有許多人可以照顧她。」唐霸宇說道,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款款。當他看見她眼裡濃烈的失望時,他有些許的詫異。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她會這麼激烈地要求他留下來?唐心只不過是染了小感冒。他以前就是這麼長大的,從來都是由僕人照顧,他不曾在父母身上得到關懷,所以根本不懂得給予孩子關心。
「但是沒人能夠代替你,你是她的父親。」款款仍不願意放棄。
「我會盡快處理完紐約的事情,然後趕回台灣。」他承諾著,心裡有些煩躁。
他願意許諾,並不是因為關心唐心,而是因為不想再看見款款眼中的指責與失望。
「不,那不夠的,你根本就不該出去!別管那些會議還是生意,現在就跟我上樓去,唐心還在等著你。」款款說道,站起身來牽住他厚實的掌,想將他拉回房間裡去好一同照顧唐心。
「不要得寸進尺!」他警告著,輕易地掙脫她的手、轉身往外走去。「照顧她是你的工作,我僱用你就是為了要做這些的。記住,我是你的僱主。」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帝王般的權威,在僕人的恭迎下走出大門。
「沒有任何生意會比你的女兒重要!」款款在他背後尖叫著,憤怒地朝半空中揮拳。
有人匆忙地扶起款款,為她的勇氣佩服,也為主人的無情歎息。他們也知道唐霸宇對待唐心的態度太過冷漠,但是從來沒有人敢當面質疑,甚至在他準備出門主持會議時,大膽地攔下他,命令他回去照顧女兒。
想想看,命令唐霸宇,那簡直就是神風特攻隊才會有的自殺行徑。
看著唐霸宇離去,方款款的雙拳緊握著,怒火愈燒愈旺。她不能容忍這種行為,如果她繼績放任唐霸宇以此種方式對待唐心,那麼她就該死到家了!
「管家!」她激動地喊著,衝動地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
她要懲罰他,給那個不知關懷女兒的男人一點教訓!反正他不在乎任何人,要是她們全離開了,他說不定還會慶幸耳根子能夠清靜。
管家很快地出現,看著款款的眼中有著崇拜;他照顧唐霸宇三十多年,還沒有看過敢對唐霸宇吼叫的女人。
「馬上備車。」款款指示著,轉身奔向唐心的房間。
僕人們目瞪口呆,而管家的嘴角緩慢地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不論款款打算怎麼做,管家已經決定奉陪到底。
也決心從現在開始成為款款的擁護者。
夜晚的唐家,因為方款款的行動而熱鬧非凡。
第五章
唐霸宇從紐約返回台灣,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
強健的體魄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飛行而顯得勞累,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唐家,心中有著些許不情願。
這些天以來他過得糟透了,腦海裡總是浮現方款款的身影,她驚訝的表情、她憤怒的表情、她因為激情而喘息的模樣……他用最快的時間解決了紐約的事務,將原本兩個禮拜的行程濃縮為五天,這在他向來按部就班的生活裡是從未發生過的。無法否認,那個小女人的話語的確有著份量,促使他盡速地返回了台灣。
在他將車子停好、踏出車門時,只見管理車庫的僕人看見他的表情就像見鬼似的,臉色慘白轉身奔入主屋裡通風報信。
隨著唐霸宇的前進,被嚇到的僕人愈來愈多。「主人——」僕人們欲言又止。
「讓開!」他吼道。
某種不祥的預感開始在他腦中成形,他的腳步變急,快速地走入主屋。一路上,他推開任何前來阻止的僕人,疾步走入唐心的房間。
偌大的房間裡堆置著被遺棄的書本,唐心早已不見蹤影,一件睡衣被仔細地折疊、放置在棉被上,他認出那件睡衣是唐心慣穿的。唐霸宇的濃眉深鎖,表情變得陰鷙嚇人,他粗魯地推開試圖上前解釋的僕人,推開一牆之隔的家教住的客房。
這間房間被收拾得更加徹底。
房裡已經看不見款款曾經停留過的痕跡,梳妝怡上的瓶瓶罐罐早已消失,而放置在角落的皮箱也不見蹤影。如果只是出門,衣物不會被收拾得如此乾淨,就彷彿……她不會再回來了。
他猛地打開衣櫥,發現她只拿走先前帶來的衣物,將那些名牌套裝留置在衣櫃內,像是在嘲弄他無法用錢留下她。
早該知道,她與那些女人是不同的,她對他的財富不多加眷戀、離去時不帶走任何用於唐家的東西,就除了唐心。
她竟然帶走了他的女兒!
「她們到哪裡去了?」狂怒的咆哮聲傳遍整間宅邸。
唐霸宇轉過身來,瞪著眼前眾多發抖的僕人們。從來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權威,更沒有人敢愚弄他,而方款款竟然趁他不在台灣,就帶走了他的女兒!?
「方小姐,她……」僕人吞著口水,緊張地用手保護頸子,怕憤怒的主人會因為他沒有阻止方款款的行為而撲過來扼死他。「在您出國那一晚,家教就把小姐帶走了,她說小姐需要治療,也需要正常的生活。」
「你們就不會阻止她嗎?管家呢?他人在哪裡?」唐霸宇憤怒不已。他沒有想到才出門一趟,僕人們就臨陣倒戈,竟讓一個女人帶走他的女兒!「老莫,你給我出來!」他狂吼著,黑髮凌亂不羈與黑眸怒火狂燃,此刻的他看來像是地獄裡的魔王。
「主人……」僕人用微小的聲音呼喚,拿出手帕擦著額上的冷汗。「管家說要照顧小姐,也跟著一起出門了。」他開始佩服起管家的先知先覺,知道唐霸宇回國後,鐵定會找人開刀,為了躲避怒氣,管家在最快的時間內跟著逃走了。
唐霸宇氣得說不出話來,雙手緊握著拳,緩緩地瞇起雙眼。驀地,眼角看見某種飄動的布料,他上前幾步,看見一件被遺忘的粉紅色絲質襯衣,孤單單地掛在浴室鏡台前。
黝黑的大手取下襯衣,任柔滑的衣料滑過指尖,感覺起來,就像是她肌膚上的觸感……「就因為我那晚沒有留下來,沒有照顧唐心,她就帶走了唐心?」難以想像,這麼一個小女人竟會如此膽大妄為。她是不畏權勢,還是根本就是愚蠢?
他摩弄著手中的衣料。體溫暖了衣料,屬於她的芬芳瀰漫鼻端。
僕人後退著,退到安全範圍之外,確定性命無慮後才有膽子開口。
「家教她……」他吞著口水,有些膽怯。
「說!」嚴厲的命令讓人不得不遵從。
僕人鼓起勇氣,豁出性命地說道:「家教說,反正你不在乎任何人,只關心生意與會議,就讓那些生意與會議陪你過一輩子就行了,她要帶唐心小姐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忠實地傳達後。開口的那個僕人立刻飛也似地逃命去了。
唐霸宇的黑眸裡透著危險的訊息。因為她的逃離,反而點起了他血液中狩獵的野性,他期待見到她,想著要如何整治那個該死卻又讓他渴望的女人。
高大的身軀轉了過來,原先憤怒的情緒稍稍緩和,很奇異地轉變成某種冷然的笑意;一抹冷笑躍上唇瓣,讓他看來更增添了幾分邪惡。他對其他站立在一旁的僕人下令。
「去找杜豐臣來,要他用盡一切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她們的下落。」唐霸宇吩咐道,黝黑的掌始終緊握著那件粉紅色襯衣。
沒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掌握,尤其是她,那個讓他既渴望又憤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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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轎車在市區內移動著,緩慢地駛往另一縣市。司機如坐針氈地駕駛著,甚至不敢從後照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