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典心
已經沒有時間再遲疑了,只要拖延上一分,她的心就更陷落一分。她的自尊與理智,讓她無法接受自己愛戀上一個牛郎的事實。她太習慣自我控制,也太習慣為所欲為,這樣深切地在乎一個男人的感覺徹底嚇壞她了。
「小暴君,這恐怕很難,或許直到時間的盡頭,我都沒有辦法不碰你。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我能夠愛你到地老天荒。」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雙手交疊在胸前,雖然態度輕鬆,但是耶雙深邃的黑眸裡卻隱約燃燒著火焰,暗暗承諾著此時所說的種種,將是一生的諾言。
「住口!不會有什麼一輩子。更不會有什麼地老天荒,我們之間有的只是短暫的契約。」她握緊拳頭,同時也閉緊了雙眼,忍無可忍地喊著。她不敢看他的臉龐,更不敢看他灼熱的雙眼,那會動搖她薄弱的決心。她愈說愈匆促,怕稍微遲疑,沒有一鼓作氣地說清楚一切,她就還會再沉溺在他懷裡。
「你真的被嚇到了,是嗎?」他溫和地問,發覺她的身子在發抖,心中驚地湧現憐惜的情緒。他走上前,不管她激烈的掙扎,執意將她擁入懷中,安撫她的緊張與恐慌。他能夠感覺到,在那個殺手出現之後,她的態度轉變得很激烈,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有著讓他心疼的掙扎。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心軟的告訴她一切真相。
只是,他心裡也十分清楚,以唐心火爆激烈的脾氣,要是在此刻知道事實的真相,他恐怕會當場被憤怒的她大卸八塊。
這可不行,為了得到這個美麗聰明卻又性格激烈的小女人,他可必須從長計議才行。
「放開我,我們之間結束了。」她只容許自己依戀他溫暖的胸膛幾秒鐘,之後用盡今生所有的勇氣,奮力地推開他。這輩子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深切地迷戀過一個男人,他是她今生首次的淪陷,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
但是她跟他之間怎麼會有什麼可能?縱然她可以罔顧其它人的異樣眼光,但是她能夠接受他曾經為眾多女人「服務」的事實嗎?更難以啟齒的,是她私心裡還是會忐忑,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溫柔與霸道激情,會不會也只是「服務」的項目之一?
再者,她的身份也太過特殊,不同於一般的富家千金。就如同先前她所警告的一樣,他只要膽敢碰了她,就會有無數的人排隊等著要取他的項上人頭。
「結束了?你的前後反應未免也相差太多了吧?之前你還嬌媚地在我懷裡喘息,只羞沒有開口懇求我,怎麼只是經過職業殺手一個小小的驚嚇,你就嚷著要結束我們之間?」他挑起濃眉,端詳著一臉認真的她,懷疑這個小女人心裡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需要告知你什麼理由,付錢的人是我,我自然就能夠提早結束這個契約。」她伸手打開抽屜,在抽屜裡拿出一張早就開立好的高額支票,堅決地將支票塞進他的胸懷裡,也不看他接受了與否,匆匆地就想走出房間。
唐心只是踏出幾步,就被他堅實有力的手臂牢牢握住。她用力掙扎了幾下,最後還是不得不停下腳步,她清楚地知道他的臂力有多驚人,如果他不肯放開,她是絕對無法離開的。她抬起頭來,筆直地看進他的黑眸裡。
「小暴君,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他緩緩地說道,看出她心裡的掙扎與恐懼。
「沒有什麼埋出,我只是厭倦了。這場婚前的荒謬把戲也該結束了,我要回去當我的良家婦女,嫁給我的未婚夫,跟你這個牛郎徹底劃清界限。」唐心胡亂說道,無法說出真正的理由。要她怎麼說得出口?說她其實是怕自己會太過在乎他,怕自己的身份會為他帶來危險,才忍下心要離開他的呢?
「良家婦女?我美麗的小暴君,你打從出生開始,就跟這個名詞是徹底絕緣的。」他以傭懶的口吻說道,留戀地撫摸著她美麗的臉蛋。「就算是你決定回去嫁人也沒關係,等你老公不在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再來共譜姦情。」他寡廉鮮恥地說道,露出最不要臉的笑容。
「不,我愛我的未婚夫!」她偏過頭去,說著最荒謬的謊話。在必要的時候,她是可以口不擇言的,此刻只要能夠離開他,她大概什麼理由都說得出口。
「是嗎?」他徒然瞇起眼睛,因為她的宣言而陷入沉思。許久之後,些許難以看出的笑意跳躍在他的黑眸裡,他緩慢地鬆開對她的箝制。「既然你深愛著你的未婚夫,那麼繼續強留你就是我的不對了。既然如此,我就此退讓吧!讓那傳說中既禿頭又年紀一把的老男人來疼愛你。」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伸手將那張支票塞進她的衣領中。「不過,這些錢我不收。美麗的小暴君,你帶給我的歡樂,可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
唐心愣愣地看著他。當他如此輕易而乾脆地同意她的決裂時,她的胸口竟然傳來一陣疼痛。她咬緊牙關,刻意忽視掉眼睛裡陌生的濕潤水氣。
原來,他們之間真的只是一時歡愛,他漫不經心的態度更讓她感到難受。
在措手不及時,他徒然捏住她的下顎,給了她一個迅速卻徹底的灼熱之吻。「小暴君,好好保重,祝福你跟你未婚夫幸福快樂啊!」他眨眨眼睛,之後輕率地放開她,高大赤裸的身軀轉身走出房間,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彷彿對她沒有半分留戀。
唐心軟弱地癱跌在地上,一手握住那張被他塞回來的支票。她實在不明白他的所作所為,先前不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金錢才與女人糾纏,但是為何現在卻又對這張支票不屑一顧?到底,他所說的話語裡,有多少是真話,又有多少是謊言?
其實,她也不用再思考這個問題了。他們之間已經結束,這一輩子她應該是不會再見到他。她狠狠地壓抑著心中不捨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返家面對更多的事情。在放出那些流言之後,社交界大概已經亂成一團,而唐家則會是整件事情的震央,她必須回去面對大概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的父親。
她哪裡會知道,她與那個邪魅男人之間的牽扯,這一輩子大概是不可能被斬斷的。
第六章
寂靜的玻璃花屋裡,飄散著紅茶的香氣,穿著水綠色連身裙的人惹歡站在桌邊,左手握著精緻茶壺的握柄,將紅茶傾注在坡璃杯裡。陽光透過玻璃,玻璃花屋裡很溫暖,而柔和的光線讓她的肌膚看來像是白色的瓷器。
「喝點紅茶吧,你已經坐在那裡發呆好久好久了。」火惹歡柔柔地說道,將雕成花瓣形狀的玻璃杯送到唐心面前。茶杯是琉璃大師特製的,紅茶也是萬中選一的佳品,這裡是她的住處,所有的一切都是精雕細琢的,就為了供養她這個美麗的小女人。
「你還不如給我一杯酒。」唐心漫不經心地接過茶杯,搖晃著杯子,只是聞著紅茶的香氣。她的心到現在還是煩亂的,根本就沒有閒情逸致陪著火惹歡喝茶。
她的腦海裡,至今還有著那張邪魅的笑臉。
那天,渥夫很快地離開她所擁有的紅磚小屋,也帶走了那個昏厥的殺手,屋子裡只殘留著他的男性氣息,宣佈著他曾經存在的事實。她在紅磚小屋裡待了許久,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精神,勉強離開小屋。她原本以為,只要離開了那裡,她就可以徹底忘記他,然而事實證明,她錯得那麼離譜。
離父親唐霸宇安排的相親日期還有幾天,她先到了火惹歡的住處打發時間,也好詳細的計劃,究竟要在相親的現場演出什麼,才能徹底地讓那個男人落荒而逃。
只是,她卻沒有辦法計劃那些詭計,滿腦子就只能想著渥夫。這幾天的時間裡,她整天就只能坐在玻璃花屋裡,愣愣地看著某一個角落,連她向來引以為傲的思考能力都減弱了。
「我泡的紅茶有那麼難喝嗎?你連沾都還沒沾上一口,就連連歎了好幾口氣。」火惹歡帶著笑容問道,微微偏著頭,長髮垂在纖細的肩膀上,看上去就是個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美人。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有著沒有說出口的明白,她清楚地看出好友的煩惱,卻有些邪惡地偏偏不說明。
她當然看出唐心的不同,原本有些凌厲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小女人的溫柔與不安,讓唐心顯得更加美麗了。一切都還在她的設想之中,那個男人如此優秀,又有著無比的侵略性,根本就跟唐心有著幾分相似,這樣的男女無疑是天生佳偶,唐心怎麼逃得過對方的襲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