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蔡小雀
就在他要起身的剎那,昏醉的她突然雙臂勾住了他的頸項,傻呼呼地將他往下拉——「不要離開我!」她閉著眼兒驀然嗚咽了一聲,本能地、直覺地將他的臉龐往嘴上壓。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臉頰貼上了她柔軟的唇瓣……霎時間,他以為她是醒著的,是蓄意偷吻他,可是她滿面醉意和睡意朦朧,根本是勾著他的頸項,小臉像貓咪一樣在他頰邊磨蹭著。
他胸口一熱,不能自己衝動地扳正了她的小臉,輕輕地……吻上了她泛著酒香的櫻唇。
「這才是親吻。」他沙啞著聲線,溫柔地告訴她。
睡意恍惚間,她的小嘴彎成了一朵心滿意足的笑花,咕噥道:「吻……還要……」
仲遠的理智勒緊著心旌悸動的韁繩,幾乎控制住了自己;可是當她嬌嬌懶懶地又磨蹭搜尋著他的嘴唇時,他再也抑止不住衝動的渴望,俯下頭來緊緊攫住了她的唇瓣……若勤勾緊了他的頸項,呻吟著將自己的初吻和二次吻全然獻給他。
他的舌尖溜入了她芬芳溫熱的唇齒間,忘情地攫取勾惑著她的甜美,一次復一次地舔吻輕嚙著她豐美的誘人氣息。
若勤渾身發燙,掙扎著想要褪掉自己好熱好熱的束縛……就在她雪白瑩潤的肩頭乍露的那一剎那,仲遠如遭電擊,他嗖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在瞬間才驚覺自己的失控!
老天,他在做什麼啊?他竟然趁她酒醉之時佔她的便宜……仲遠深深痛責自己,心一橫,閉上了雙眼將她的衣衫拉好,硬生生將她扳離壓回床上。
「睡覺。」他忙不迭地逃開大床。
若勤迷迷糊糊地抗議著,可是她實在太睏了……酒精還在她腦袋瓜裡愉快遊走,她昏昏沉沉地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他喘息著瞪著大床上的她,確定她真的睡著了,他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他回到浴室換好了一身清爽走了出來,赤著大腳走到她床邊,小心翼翼地審視著她睡著的模樣。
真的睡著了?還是待會兒又會突如其來的爬起來?
想到剛剛火熱纏綿擁吻的那一瞬間,他心口一緊,小腹沒來由地燥熱了起來。
他慌忙甩掉方才香艷刺激的景象,到衣櫃底下取出了一條乾燥舒適的毛毯,緩緩地臥躺上長沙發。
該死,他得管好自己失控的「邪念」才行。
他揉了揉眉心,實在也有點不解——他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失去自制力?而且幾乎很少有女人能夠如此撩動他的心……他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擠在這張頂多只有一百七十公分長的沙發上,的確是有點辛苦,可是他忙了一整晚也著實累了,因此還是心滿意足地吁了一口氣,準備閉眼睡覺。
就在這時,一個輕輕囈語又驚動了他——「該怎麼辦呢……」她在說夢話,迷迷糊糊地道:「我該怎麼辦……要不要認……可是我又不能認……怎麼辦呢……」
他豎起了耳朵,卻只聽到她重複呢喃著那幾句「該怎麼辦」、「要不要認」、「又不能認」、「該怎麼辦呢」。
她究竟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讓她必須借酒澆愁,連醉了睡了也念念不忘?
雖然不關他的事,但是在閉目欲睡之際,他的腦海還是不自禁迴盪著一個奇異的念頭——她的聲音……好像曾在哪裡聽過?
第七章
她的頭一定有一萬噸重!
是誰在她的腦袋裡灌了水泥塊?又重又暈又沉……她幾乎動彈不得。
若勤呻吟了起來,雙手緊緊壓住震跳欲裂的太陽穴。
就算打死她,她也要戒酒了!
她舔舔乾得快著火的嘴唇,勉強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噢……真要命……」
就在這時,一杯飄著誘人香氣的咖啡遞了過來,她飢渴地湊近去大大喝了一口,味蕾還來不及品嚐咖啡味,她就被又濃又苦的滋味給嗆醒了過來。
「咳咳咳……」她掐住脖子,想把黑咖啡給吐出來,「我的天啊……」
「你還好嗎?」一個溫和卻嚴肅的男人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不好。」她本能搖頭,卻又震痛了腦袋,「非常……不好。」
她好想哭。她把自己搞得一團糟,心愛的男人竟然是上司,而她又再在上司面前出了一次大糗……她的媽卻要她回去相親,嫁給一個養粉鳥玩鳥籠子的田僑仔,她的生活糟糕透頂,現在她的頭又該死的痛到不行……若勤哭了出來,整張臉埋進柔軟的羽毛被裡痛哭流涕。
仲遠本來想要遞杯咖啡給她,喝完之後讓她穿好衣服回家去準備上班,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哀哀痛哭了起來,纖細的肩頭顫動得教人心疼。
他心底湧現了連自己也驚異的溫柔,本能輕輕撫摸她的頭髮,低低地道:「別哭了。天大的事都有解決的一天,你……別傷心了。」
「我沒有法子不難過……」她還是沒有辦法抑止哭泣,但是她哭了好牛天後,突然驚覺自己屋裡怎麼會有別人?
而且還是個男的?!
她淚痕斑斑地抬起頭,看見了雪白襯衫筆挺,連領帶都系整齊的他——喝?!
她嚇呆了,直直地瞪著他。
他又好氣又好笑,輕咳了一下沉聲道:「相信我,我也覺得這種情況很詭異,但是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總……總經理?」她腦筋霎時一片空白。
他是總經理穆仲遠,也是尼克……她是員工紀若勤,也是拇指姑娘……她的頭好痛。
為什麼天下間的糗事統統給她撞見了?
仲遠試著溫和一點,免得把她的三魂七魄全嚇出竅了,「呃,你昨晚喝醉了。」
她這才驚覺自己身在何處,倉皇地打量四周,「我在哪裡?」
「你昨晚喝醉了,在便利商店裡發酒瘋,後來昏倒在我身上。」他簡短地解釋這一切,「我不知道你住哪裡,只好先把你放在我屋裡,等你醒過來。」
「我的衣服……」她又低呼了一聲。
他的臉竟然紅了,「咳,我沒有對你做任何逾矩的舉動,只是你的外衣濕了,我幫你脫掉……免得……你生病。」
他該向她認罪,說他昨晚也情不自禁地吻了她、佔了她的便宜嗎?
若勤的臉蛋也火辣起來,她胸口怦咚怦咚地狂跳著,口乾舌燥地道:「我知道……你不會對我怎樣,我只是……只是一時嚇到了,還弄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點點頭,自她床沿起身。
「你……稍微梳洗一下,浴室裡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的外衣我掛在那裡。」他修長的雙腿邁向書桌,背過身收拾起筆記型計算機。
她又是怦然又是窩心,柔柔地凝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剎那間,她好想告訴他,她就是那個夜夜與他談心的拇指姑娘。
可是她不敢……怕毀了一切。
目前,她什麼都不能讓他知道,等到……時機成熟再說吧!
「總經理……」她溫柔忐忑地喚。
他回過頭來,深邃微褐的眼眸望向她,「什麼?」
她幾乎被這樣一雙眼神催眠了,「我……我要跟您道歉。」
他一怔,微微牽動唇邊,「不要緊。」
「不只是昨天晚上麻煩您的事,還有那一天——您知道我指的是哪一天。」她困難地道:「我那天不是有意衝撞你的,只是……我可能昏了頭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無論如何,身為員工竟然在老闆面前大言不慚,她活該有此報的。
他盯著她,半晌後笑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過去的事情就罷了,重要的是未來你在工作崗位上的付出和努力。我希望你把懺悔的時間用來勤奮工作、肯定自己,這樣就夠了。」
他真是個出色的老闆!
她感動地仰望著他,「謝謝你……」
「你家住附近?」
「是。」她感激得幾乎淚眼汪汪,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梳洗過後,早點回去換個衣服,吃個早點。」他微微一笑,「下次有什麼事煩心,不要再用借酒消愁這一招了。」
「是!」她心悅誠服地道。
直到進了浴室,她興奮得還在發抖,連擠牙膏都幾乎使不出力;可是當她看到大橢圓形的鏡台旁晾著的藍色厚毛巾,她衝動地取了下來,輕輕地,將依舊微濕的毛巾貼近了鼻端……上頭殘留著他的味道,好好聞……她臉紅心跳地連忙把毛巾掛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頻頻看向浴室門。
「這是他住的地方。」她簡直像在做夢一樣,「我居然就在他住的地方睡了一晚,睡他的床,用他的浴室……不知道他昨晚睡在哪裡?是在床的另一端嗎?」
噢,光想她就血脈僨張,幾乎噴出鼻血來。
如果她知道自己昨晚抱住了赤裸裸的他,而且還緊靠了他的重點部位的話,恐怕早就大噴鼻血而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