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蔡小雀
好?」碧草拉著她的手笑道。
雪盈望著她真摯的模樣,心裡感動得要命。
雖然剛到大理不久,雖然接觸到的都是鍾宅的人,但是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大理
國十分的淳樸,人人臉上都隨時充滿著笑意。
這該是個怎樣歌舞昇平的太平國度呀?
在大理,就連呼吸喘氣都覺得輕鬆許多……不過話說回來,古代的空氣真的最好得
沒話說,比起一九九八的台北呀!真是有天壤之別。
如果不是情形太過怪異兼亂七八糟,她還其想一輩子在這裡住下。
「碧草,我真是羨慕你。」她突然大歎。
「怎麼突然說起這種話來?」碧草有些訝異,「你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生活在這麼美好的地方啊!」
碧草誤會了,她同情地看著雪盈,「你住在中原的時候過得很不好嗎?還是中原規矩太多,你覺得喘不過氣來呢?」
雪盈笑了,她聳聳肩,「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大理真的很美。你看,地靈人傑,
就連你這樣一個小女孩都這麼的嬌消可愛、天真無邪,我真是羨慕。」
碧草臉紅了起來,不過她隨即一瞼促狹地說:「你不用羨慕我,反倒該是我羨慕你才對,你這麼溫柔美麗,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我哥就說了,叫我多跟你學學。」
雪盈張大眼睛,有些錯愕,「我?」
溫柔美麗?說話輕聲細語?一定是穿了古裝的關係,在台北,可從來沒有人詛過她溫柔美麗、輕聲細語咧!
「我猜我哥是喜歡上你了。」碧草笑嘻嘻地丟下這麼一句話。
雪盈差點摔倒在地上。「你……你別跟我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呀?」
他們才見幾次面哪?再說她現在對男人可真是退避三舍、不敢恭維,從她前任男朋友的經驗得知,男人根本是善變的動物,千千萬萬不能相倍,寒暄打招呼可以,想進一步?免了。
「怎麼?你不喜歡我哥嗎?」
「碧草,你說這些話只會搞得我頭暈腦脹的,」她好笑地搖頭,「這種話可不可以請你以後別提了?千萬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正所謂『不可倍之女子,勿以私情媒之,使人托以宗嗣』。」
「那是什麼意思?」碧草聽得一愣一愣的。
「意思就是當媒人亂點鴛鴦譜是件傻事兒,奉勸人家千萬別攬這種結婚生子的事來自找麻煩。」她輕點碧草的鼻頭,「知道嗎?」
「哇,你好有學問喔!」碧草簡直對她崇拜到極點了,眼睛裡閃著尊敬的光芒。
她差點笑了出來,拍拍碧草的手說道:「謝謝,你還是頭一個說我有學問的人,我看我得打塊匾顯感謝你才對,上頭題著『日行一善,惠我艮多』。」
碧草怔了怔,驚喜地叫道:「傅姊姊,你也會說笑呀?其是看不出來。」
雪盈又好氣又好笑地瞅著她,「我當然也會說笑,怎麼?你真的把我看做是那種綁
了三寸金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笑都不會露出牙齒的姑娘家?」
可見得她這幾天屢經驚嚇之後,形象變得多麼地奇怪了。
碧草笑了,「傅姊姊,你其可愛!」
「謝謝,你比我可愛多了,」和碧草一比,她已經算是個二十四歲的老女人了。
「不騙你。」
碧草紅了臉,心底的喜歡愈來愈深了,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握住雪盈的手,「傅姊姊,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雪盈被她嚇了一跳。
「把我們家當自己家。既然你現在沒地方可以去,那麼就把大理當作是你未來的家
吧!」
「我很想,但我畢竟還是客人,始終要回去自己的地方。」只不過天地蒼茫,她又
該如何『回去』?
但是她絕對不會議碧草知道這種情形的,再怎麼難,她也得自己想法子。她的眼底
浮現堅毅果決的色彩碧草瞪著一臉堅決的雪盈,實在不知該如何說服她留下來。
面前的雪盈看起來雖然一身柔弱,但骨子裡卻是如此傲然獨立呀!
碧草想了想,最後吁了口氣,「這個以後再說,你現在安心住下,尊心養傷就沒
錯。」
雪盈點著頭,心中自有打算。
傍晚,錘勤從邊境巡視回來,不自覺地來到了客房前。
他探頭探腦著,臉上紅紅地想著屋裡頭有沒有人在?
「鍾公子,有事嗎?」
原本坐在窗前發呆的雪盈聽到了腳步聲,立刻前來開門,她微感驚訐地看著地。
鍾勤輕咳了一聲,有些窘然地開口,「沒……沒事,我只是來問問你用過飯了沒?」
雪盈小心翼翼地拉著裙擺跨出門檻,「用過了,多謝鍾公子關心,鍾公子方才回府
嗎?」
嘿,她的用詞遣字還真不是普通的文淮。雪盈暗自得意。
「是的……」望著她明媚的容顏,他有些失神,「是方才回來的。」
訥訥地說完這句話,他就呆站在門口不知讀怎麼辦了。
雪盈看著鍾勤的表情,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鍾勤的眸中有些異樣,這或許表示……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因為住在這兒而引起了鍾勤的『誤會』和『糾葛』,那麼……她豈不是麻煩大
了嗎?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杜絕事情發生。
「傅姑娘,你怎麼了?」鍾勤見她臉色怪異,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沒有,沒什麼。」她連忙搖頭,「如果鍾公子不介意的話,我想休息了。」
「呃,好的。」鍾勤愣愣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客房。
他的背影讓雪盈不安極了,不再遲疑地,她關上門便將碧草借給她的衣服都放在床
上,只留下身上穿的這一件衣裳。
看樣子情勢已經不對頭了,她可不想在這種混雜的局面下再惹上『感情』這玩意
兒……聽說古代的人最流行『以身相許』這四個字了,假如他真的提出什麼要求來,那
她豈不是推也不行、逃也不行嗎?
天啊!難道她的麻煩還不夠多、局勢還不夠亂嗎?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落跑!
月光柔柔地灑在樹梢和草地上,雪盈走在小路上,又是害怕又是疲憊。
實在有點衝動,她現在該到哪兒去?她又能去哪裡呢?
前方森林幽幽暗暗,蟲鳴鳥叫不時鑽入耳裡,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孤單。
此時此刻,她格外想念碧草的活潑可愛,如果有她陪在身畔的話──她重重地甩著
頭,自嘲道:「我在想什麼呀?碧草有她自己的家,怎麼能陪著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我飄
來晃去的闖天捱?」
再說,她不告而別就是不希望再引起碧革的挽留,怎麼現在又有這種想法?
雙腿因為趕路又酸又痛,汗水頻頻沁出額際,她端了喘氣,決定還是先坐在樹底下
休息一會兒。
她一屁股跌坐在樹下,拉起寬大的袖子煽風。「唉,平常像這個時候,我都已經窩
在電視機前看影集了……唉,房東太太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我的失蹤而跑去報警呢?還是
她會認為我沒錢繳房租所以落跑了?」
老天,她為什麼要遇上這種世界超級大怪事呀!
時空轉移,回到過去,不是電影、電視裡頭的玩意兒嗎?
如果她的前任男友宇彬知道她失蹤了,會不會難過自責?
想到這裡,雪盈忍不住K了自己一拳,自我解嘲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
有閒情去想那個已經說再見的男人?」
她搖了搖頭,緩緩吁出一口氣。
夜深了,看來她得早早上路,夤夜離開!
清早,碧草端著熱得燙手的雞湯,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客房,她遢走邊嚷道:「傅姊
姊,我跟你說,我熬了一碗好喝的雞湯要來給──咦?」
林上被褥折疊得整整齊齊,榻上人兒卻已不見。
「跑哪兒去了?她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呢?哎喲!」碧草心一急,手上的熱湯一傾,
就撥了她滿手。
她甩著燙紅的手,急急衝了出去,一路上大聲吆喝了起來──「哥,哥,傅姊姊不
見了!」她像火燒屁股一般衝進了廳堂,「小翠、小玉,快來人呀!!幫幫忙找──」
「碧草,不得無理,快來見過商司空大人。」鍾勤急急叫住妹子,滿臉驚煌。
碧草煞住身子,張大眼睛訝異地叫道:「什麼商──」
她這才看見廳內的兩名男子,不禁被自己的口水梗到,大大嗆咳了起來。
眼前穿著一身黑衣的粗獷男子正瞪著眼睛看她,似乎對她大呼小叫的樣子深感不悅,
但是他的眼神在看向另外一名男子時,卻又顯得恭敬尊重極了。
碧草只需一眼就把那男子踢出是『商司空』的可能。
她偏著頭望向另一個男人──高大挺拔、溫文儒雅的模樣像個書生,但是卻有股尊
貴的氣勢,而且英氣隱隱勃發在眉宇間。
他好看的歷角還在微笑呢!似乎對她方纔的失禮不以為意一般。碧草當下瞭然於胸。
「商司空,你好。」她笑瞇瞇地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