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蔡小雀
一台輕薄新穎的超小型PDA。
噗!
「香香說得沒錯,她大哥真夠實際的,一點也不浪漫,哈哈……」春喜拍著棉被大笑,又連忙驚覺地摀住小嘴,唯恐吵醒了隔壁的香香和玫瑰。
她想到韓拓那副正經八百的嚴肅表情,忍不住又想笑了。
真是個呆頭鵝,送的禮物也這麼剛硬……
可是她喜歡。
春喜珍而重之地輕撫著PDA光滑的表面,雖然不知道這可以拿來幹什麼用,但她還是覺得好快樂。
她抱著PDA心滿意足地窩入棉被深處,笑得好滿足、好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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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昂貴的服飾一套套在櫃檯前等候被結帳,可是櫃檯後的小女人卻兀自呆,一點都沒有發現面前的衣裳已經越疊越高了。
芳芳周旋在好幾個客戶之間運用著三寸不爛之舌,在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就做到了近二十萬的業績。通常她和春喜的默契都好得很,她負責在前頭衝鋒陷陣,春喜在後頭結帳收錢兼包裝,沒想到當她拎著兩件衣裳過來時,興奮的眸子無意間一瞥,才驚然發現怎麼櫃檯上的衣服連動也沒動?!
「春喜?」她的心臟差點嚇停了。
春喜滿臉傻愣地望著天花板,身子一動也不動,害芳芳以為她突然間心肌梗塞或是腦血管爆開而僵斃在當場……
如果不是春喜突然間又咯咯地傻笑起來,芳芳已經忍不住顫抖著手去探她的鼻息了。
不過她突然的發笑也讓芳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春……春喜?你沒事吧?」她結結巴巴地問。
「啊?」一雙茫然的眼睛瞥了過來。
「你還好嗎?」
春喜幽幽地一歎,摸著胸口搖搖頭,「不知道,覺得這裡怪怪的。」
「難道你真的有心臟病?是不是天氣太冷發作了?要不要緊?要不要去看醫生?」芳芳緊張起來。
她徽蹙眉頭,困惑地反問:「我什麼時候有心臟病?」
「你不是說……」貴婦們已經停止了血拚,紛紛打開昂貴的鯉魚皮包要掏出金卡付帳,芳芳趕緊改口,「快結帳、快結帳。」
「好。」春喜又歎了一口氣,不過總算有點恢復正常地結起帳來。
等到送走了金主,芳芳急忙衝回櫃檯摸了摸春喜的額頭,「咦?沒發燒啊!你老實說,你的心臟到底有沒有問題?」
「應該沒有……」她又歎了一口氣,不確定地道:「不知道耶,這幾天心裡總是怪怪的,好像空空蕩蕩,又好像酸酸甜甜的,又好像塞了什麼東西……我不會說。」
這是什麼怪病?
芳芳瞠目結舌,好半天才道:「你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了吧,我吃得下睡得著,只是胸口偶爾覺得怪怪的,不要緊的。」而且胸口的怪異是在想到韓拓時才會發作,這種情形和症狀怎麼好意思跟醫生請呢?
「春喜,我覺得你這兩天真的變得有點怪,是不是那天個臭小子晃點你的關係,讓你受到刺激了?」說起這個,芳芳有無限的自責。
她已經罵過那個眼睛糊到牛屎的朋友,並且命令他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真過分,晃點了春喜以後居然還有膽跑來跟她告狀,說春喜長得活像中古世紀的恐龍妹,說看到她那一身打扮和臉上的妝就讓他笑到差點尿褲子……真是太可惡了,春喜可是她的好妹妹兼好同事,居然敢這樣欺負她?!
春喜皺了皺眉,疑惑地反問:「哪個臭小子?」
「就是那天放你鴿子那一個死小孩,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不過如果你這口氣還沒消的話我可以叫他來跟你道歉。」芳芳真誠地道。
「噢,你說那件事啊,我早就忘記了。」春喜訕訕一笑,「不是因為這件事,是……其他的事,不過我不會有事的。」
芳芳懷疑地瞅著她,「那到底是什麼事?」
「真的沒事。」
「喂,我們再這樣『事』來『事』去的,說不定待會兒會不小心咬到舌頭,你確定你沒怎麼樣嗎?」芳芳關心地問。
「我真的沒怎樣,」她嫣然一笑地抬頭,「瞧,有這樣的人還會笑得出來嗎?」
「說得也是,不過我覺得你最近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芳芳摩挲著下巴,端詳著她道:「好像……皮膚變得好光滑,氣色也粉粉嫩嫩的,是不是去SPA了?」
「沒有哇。」她哪有那個錢和閒去從事如此奢侈的享受。
「那是談戀愛了?」芳芳眼睛一亮。
她本能地哈哈大笑,「怎麼可能?我嗎?我到現在都還沒半個對象哩,再說連只蒼蠅也沒來追求我,和誰談戀愛呀?」
「是嗎?但我怎麼覺得你挺容光煥發的,好像跟愛人幸福嘿咻過的樣子。」
春喜的臉頰羞紅了起來,忍不住輕打了芳芳一下,「討厭,人家還很清純的,不要老是講黃色笑話荼毒我。」
「我這種氣質曼妙的美少女哪會講黃色笑話?不要破壞我的名譽……」芳芳湊近她,「不過話說回來,我那天在網絡上看到一個很好笑的黃色笑話,我說給你聽……」
「喂,你不是氣質曼妙的美少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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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拓坐在天母墅中寬在的沙發椅上,若有所思地看著桌上那一幅用粉紅色櫻花花瓣壓製成的櫻花林,栩栩如生地保留了櫻花原色,新鮮得一如初初自樹梢飄落。
他請國內最專業的壓花師傅,用最新的技術和藥劑做好了這幅櫻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重視這件事,事實上他現在有太多數不清的公事要處埋,只是……只是當他看到了這幅櫻花林,回憶情不自禁就回到半個月前的那一天。
陰錯陽差的一日約會……
他的眸光瞥向一旁輕薄短小的手機,驀然衝動地抄起,按了香香的手機號碼。
鈴聲響了好幾聲,他邊等待邊反問自己:我究竟想做什麼?
他還來不及理清紊亂紛雜的思緒,電話已接通。
「喂?大哥,你找我?」香香的聲音自電話彼端傳來,背景聲音是稍嫌大聲的爵士樂。
他眉頭一皺,「現在半夜一點了,你還在外面?」
「拜託,大哥,才將近一點而已。」她呻吟了一聲。
「女孩子家不要老是混到三更半夜,你難道不知道深夜問題多……」
「……平安回家最好!」香香接口,忍不住輕笑起來,「大哥,你半夜打電話給我,該不是只為了要跟我說這句口號吧?」
「我有事找你。」
「想也知道,也該是時候了,」香香揶揄地笑著,「要追玫瑰何必要兜那麼大的圈子,找小妹就對了。」
「我不是為了這個找你。」他直覺地否認。
香香極不給面子地笑著更大聲了,柔柔的聲音滿是促狹,「大哥,我是你妹子耶,如果不是為了要追玫瑰,你半夜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他微微一怔,是,如果不是為了追玫瑰的事,他為什麼要半夜打電話給香香?
難道還真為了那個和他約會一天的小姑娘春喜嗎?
不不不,他欣賞喜愛的是白玫瑰,並非花春喜,不能搞混。
「快說呀,大哥,你找我做什麼?」她催促。
他有些苦惱也有些狼狽,正想不出什麼好的藉口,眸光不經意地瞥見了玻璃花几上的一張音樂會邀請卡。
那是精英集團今年冬季贊助的室內交響樂團,即將在下個星期六晚上在國父紀念館舉行音樂的邀請卡。
「音樂會。」
「什麼?」香香一愣。
他的語氣鎮定,慢條斯理地道:「你還記得精英每季都會贊助不同的藝術團體?」
「是呀,又怎麼樣?」
「下星期六晚上諾娜思室內交響樂團在國父紀念館有場音樂會,有三張票,你和你的室友一齊去聽吧。」
「三張票?為什麼突然想讓我們去聽音樂會?那你呢?你不是想見到香香嗎?」
「當天我會到。」雖然是以他最不喜歡的VIP貴賓身份,而且還要負責致詞跟接受訪問。
他這件案子原本是要丟給牡曼,不過既然臨時被他拿來當藉口…
他揉了揉眉心,萬事皆然,你永遠不能只接受一種。
「我問問那天玫瑰有沒有空好了。」
「那……另外一位呢?」他渾然未覺自己正屏息。
「你說春喜嗎?」
「對。」
「她一定沒事的啦,她那個人每天下班就是窩在家裡看八點檔,生活沉悶得很,拖她去聽音樂會再適合不過了。」她突然想起,「對了,我一直沒有問你,那天你和春喜約會約和怎麼樣?」
他倏然警覺,不動聲色地道:「普通。」
他死也不可能對小妹承認那是他有史以來最美好的一次約會,以香香的本事,絕對會渲染得滿城風雨,眾人皆知。
而現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事情被複雜化。
「我想也是,兩個一樣老古板的人湊一起哪有什麼樂子可言。」香香在那頭笑聲如鈴鐺,「我猜你一定帶人家去看恐龍化石大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