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蔡小雀
可是她一拿起電話又連忙掛上。心想這算私事,怎能用公司的電話打國際線呢?
雖然沒人會怪她,可是綿綿情話教人聽見了總是不太好──這才是主要原因。
所以她向主任請了假,興匆匆就跑出去外面找了個電話亭,準備好好和仁傅甜言蜜語一番。
好不容易接通了,她甜甜蜜蜜的等著他來接聽電話,可是等了老半天,電話的另一頭居然響起熟悉的嬌懶嗓音。「哈囉?」
仁傅的公寓怎麼會有女人?雲叮一愣,「呃……」
「是哪位?」那女聲已微顯不耐煩了。
「Sorry,我找雷……」雷什麼?仁傅的英文名字是叫雷……裡根?雷朋?不,是雷力。雲叮總算想起來了,她以不太流利的英語說道:「我找電力先生。」
「雷力?他在洗澡。」那女人還低聲朝裡面嬌嚷:「甜心,別急,我等會兒就來了。」
雲叮驚喘,握聽筒的手差點失去力氣,她強自捺住驚懼。「妳……妳是誰?」
「黛娜,他的女朋友。妳又是誰?」
「我……」雲叮淚水險些奪眶而出,可是她拚命深呼吸鎮定下來。因為她隱約覺得有件事不對勁。
「我打錯電話了。」她猛地掛上電話。
緩緩調整急促的呼吸,她拚命在紊亂中找出那一點奇怪的訊息。
冷靜、冷靜,仔細想想究竟怪在哪裡,不能自亂陣腳。
雲叮臉色蒼白地抱緊零錢,衝進隔壁的咖啡屋中。
癱在椅上,她抓著頭髮細細思索,「首先,仁傅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我對他的人格有信心。」她逐漸冷靜下來,心稍微安定了些。「再來,他不可能讓我打電話給他時,還把黛娜約在公寓裡親熱。他才沒那麼笨。」雲叮皺眉思考。
尤其從一開始就只有黛娜一個人在說話,她始終沒有聽到仁傅的聲音。
這件事在在透露出古怪……也許又是黛娜主導的陰謀。
而此刻在紐約的那一頭,黛娜正得意地大笑,她輕蔑地盯著電話。「打錯電話?妳是急著掩飾傷心吧?哈哈哈……」
她相信以雲叮衝動的個性一定馬上會把情況往最壞的方面想……女人,誰也擺脫不了嫉妒的心網。
她就不相信雲叮不傷心欲絕,不會對雷力徹底絕望。
只要發個假Fax,就足以引她入殼,雲叮實在太好擺平了。
想到這兒,黛娜忍不住放聲狂笑起來,是時,一陣熟悉男聲響起「黛娜,妳什麼時候來的?」仁傅拂拂被夜風吹亂的頭髮,訝然地問道。
「剛剛,和總裁咖啡喝得如何?」她笑得嬌媚極了。
仁傅微笑,聳聳肩,「他採取了我的意見。」
「真的?」
「妳怎麼進來的?」他將外套脫下來披在椅背上。「妳有我公寓的鑰匙?」
「你忘啦?以前有一次你叫我幫你來家裡拿資料,那時給我鑰匙的。」她一直留著沒有還給他,而仁傅也忘了這件事。
「噢!」他淺笑點頭,「有什麼事嗎?」
「想邀你去看電影或喝點什麼的,」她無邪地睜大眼,「肯不肯賞光陪我這個朋友?」
「好啊!」他想也不想地答允。畢竟這幾天黛娜都恢復以往輕鬆閒適的態度,他沒有理由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好極了。」黛娜優雅地起身,喜色飛上眉梢。
突然間電話又響,仁傅拿起話筒,「哈囉!」
黛娜則心驚膽跳。會不會是雲叮窮追不捨地打電話來求證此事?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糟了。
「雲叮?」仁傅的驚喜呼喚使得黛娜心頭一緊。
「雲叮,妳怎麼突然想到要打電話給我呢?」仁傅深情款款起柔聲問道,眼眸已發出興奮的光彩。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大騙子,花心大蘿蔔!淫賊!」雲叮辟哩啪啦的罵了一串。
仁傅像墜入迷霧般茫然不知所云,「嗄?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居然一出差就偷腥……」雲叮吞了口口水,潤潤喉嚨又大罵:「而且還不挑個好一點的,竟然挑到黛娜,你難道沒別的選擇了?」
「我……」冤枉啊!
「臭仁傅、臭顧人怨的……」
「妳冷靜一點,到底──」他努力想搞清楚發生何事。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何叫我打電話給你,卻讓黛娜來跟我說你在洗澡?你們兩個居然還在洗澡後那個……大變態、色狼,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
「妳聽我解釋……」他簡直百口莫辯。
「你是壞人,我和你一刀兩斷。」雲叮抽抽噎噎的泣道,「我如果再和你說話,我發誓就跟你姓,叫顧雲叮,哼!」
「喀喳」一聲,只剩下「嘟嘟」聲伴隨仁傅征愣的呆樣。
一刀兩斷?不。他這才反應過來,恨不得立刻飛回台北向雲叮解釋這莫名飛來的誤會。
但首先──他冷冷的看向驚懼失色的黛娜,他要弄清楚黛娜又做了什麼「好事」。
掛斷電話的雲叮在電話筒旁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連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哇哈哈……」她拚命深呼吸要抑住笑,可惜還是不成功。所幸路人不大多,否則難保不會被當作精神病院跑出來的,而報警捉她。「太爽了,這下子雞飛狗跳,有人要倒大楣了。」
她剛才直覺情況不對,死命思索後才發現疑點太多,而且會製造這個誤會出來的唯一可能者就是黛娜。
開玩笑,她哪能讓黛娜奸計得逞?再一次的被黛娜所誤導。
於是將錯就錯,假裝已經中了圈套,這下子非但黛娜要被炮轟,連仁傅也一定急得不得了。
哈哈!真是大好機會,這次剛好可以拿來試探仁傅的真心,也剛好可以逼仁傅說出他愛的宣言。
雲叮興高采烈的抱著零錢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
「解決」完黛娜後,仁傅又急又慌地搭最快一班飛機回台灣。
在坐了十幾個小時,途經兩次轉機後,他終於返抵國門。
雖然長途飛行十分疲倦,可是一下飛機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到公司找雲叮解釋。
「經理,你回來啦?」
所有人都嚇到了,怎麼連個消息都沒捎就回來了?
仁傅疲乏的神色明顯流露,他沉聲問道:「雲叮呢?」眼睛已瞟向那個空蕩蕩的座位。
「她請了一個星期的事假。」湄之出聲說明,雙眸緊瞅著他。「這事莫非和經理有關?」
雲叮雖然是遲到大王,可是一年四季從不請假,就連感冒也都抱病上班。
但昨天她突然打電話到公司說要請事假,口氣還怪怪的。
她們早就懷疑這事與經理脫不了干係,沒想到今天經理就突然飛回來了。
「請事假?」他只有拋下一句話,「那一定在家。」然後就大踏步走出公司。
「嘩!究竟發生啥事?」琴琴看得目瞪口呆。
湄之聲聳肩,也是一臉好奇。
仁傅車子開得像箭一般,一下子就疾駛到雲盯住的社區。
白屋門前就只有貼了一張紙條──不要找我,臭顧人怨P.S我不跟你好了傷心人云叮望著這張寫得不倫不類的字條,仁傳心裡是又好笑又擔心,這小妮子會到哪兒去呢?
※※※
說來可憐,雲叮發現自己根本沒幾個朋友可以投靠,而且去琴琴和湄之那裡都不方便……仁傅第一個去搜的一定是她們兩個人的家。
所以她提著小背包和旅行袋,傻傻的站在街頭曬太陽。
快想想去哪兒好,南下?東去?西行?不不不,都不好,自己孤身一人,萬一被劫財怎麼辦?劫色是一定不可能的,除非那個人真的沒長眼睛。
咦?那豈不是間接罵仁傅沒長眼睛才會看上她?
不不不,才不是,自己怎麼可以批評未來的丈夫?
她有信心,這次要是被他「追」上,他一定非娶她不可。
多好,反正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被追求的感覺,這下子可以討回來了。
胡思亂想一大堆,她還是沒想到要窩藏在哪裡。
唉!天氣這麼熱,太陽這麼大,她都快被曬融化了……融化?棒棒糖?仁儀?!她驀然大笑,「對,就去投靠仁儀。」
二話不說,她掏出陳封已久、被她捏得皺皺的通訊紙,揮手一招出租車就直往陽明山而去。
半個小時後,她人已在廣敞雅致的大宅院內。
啜著冰涼的柳橙汁,雲叮舒服的吁口氣。
仁儀笑道:「妳儘管住下來,沒有關係的。」
「妳不是還有個哥哥嗎?他會不會不喜歡有人來打擾?」搞不好她大哥是個老骨董,會把自己丟出去。
她失笑,「我大哥人很好的,何況這幾天他到美國出差了。」
「哦!」一時間雲叮也沒想太多,她鬆了口氣,「真是謝謝妳了,幸好還有妳收留我。」
「講得那麼可憐。」仁儀溫婉地瞪了她一眼,「好朋友何必這麼客氣呢?」
「嗯!有義氣。這樣子好了,」雲叮一拍胸脯,「下次如果妳也和妳男朋友玩捉迷藏,我那兒無條件提供給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