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櫻花之戀

第20頁 文 / 蔡小雀

    他的心……像空了一個大洞,怎麼填也填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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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該離開這個世界的,若不是貪戀世間的情愛,她又何苦傷心至斯?

    輕梅跌跌撞撞地來到了一處江水邊,這江就像黃浦江河滾滾,最適合讓她深深沉入;江水雖然冰冷,可是她的心已經比漫天飛雪更冰更冷,這水算得了什麼!

    她輕輕地涉入水中,歡迎著那寒徹骨髓的感覺包裹住她……就這樣沉進去吧!

    她沒有聽見遠遠近近傳來的驚擾聲,她只是踩進水中,直到踩了個空。

    她消失在泛著漣漪的水面……

    ☆☆☆

    英孝陰沉地坐在輕梅慣常躺的那張大椅上,深深地陷入沉思中。

    臥房裡還遺留一縷餘香在此,提醒著他佳人芳蹤已杳。

    她真的離開了,不是說笑也不是惡作劇,只是突然之間地動天搖,然後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一直努力提醒自己,是她先背叛他,將他們之間的愛踐踏得殘破不全,將他的家人毀損到不堪的地步……他讓她走是應該的,正確的,可是為什麼他現在的心痛得像是火燒一般?

    英孝倏然站了起來,大吼了一聲,「來人,給我拿酒來,越多越好!」

    他什麼都不要想了,就讓酒精掩蓋掉他所有的感覺,所有的心痛……

    第九章

    台灣

    一棟小小的,隱藏式的平房內,荊釵布裙的明霞正坐在裡頭,努力地讀著一個字一個字。

    薄薄的一本三字經,卻花了她無數個晨昏,卻還未看完。

    秀生說了,要成為黨的一員,為國家盡心盡力,就必須要懂得識字……幼年就失學的她雖然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但是能夠再度讀書習字,對她來說卻是一種難得的福分。

    她從來不知道秀生是這樣的優秀,她也才知道之前在夜總會裡那個愣頭愣腦的二愣子,原來只是他的偽裝。

    不過她真的好感激秀生,若不是他千方百計奔走,將她們一大家子都送來了台灣,恐怕她還陷在百老匯那個金錢窟裡無法脫身。

    如果輕梅知道了她現在過得這般好,她一定很高興。

    一想到這個,她又情不自禁難過起來。輕梅……日子過得好嗎?

    那個日本的皇太子竟然不顧危險也要把她帶回日本,明霞也只能在震驚之餘,努力把他想作是為愛而堅持了。

    因為有愛,輕梅也能夠好好地過日子了吧?

    微帶暑意的風從窗口吹來,微微翻動了她手上的書頁;現在的台灣已經近夏天了呢!

    ☆☆☆

    東京皇宮

    「英孝,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肯答應這門婚事?」皇后憂心忡忡。

    英孝原本就虛弱的身體,又因為多日來的失眠酗酒,變得異發憔悴清瘦了。

    看在天皇與皇后眼底,又是心痛又是憐惜,詳細問了暢梅園裡的侍從官,才知道英孝與沈輕梅決裂,而沈輕梅已經離開了暢梅園,不知去向了。

    英孝皺巴巴的衣裳和滿顎的胡碴,他原本清亮傲然的眼神已不復見,唯有寸寸哀愁盤據了一汪黑潭。

    他頹然地斜倚在牆角,雖然表面上聽著母親的話,神魂卻已不知飄到哪兒去了。

    「英孝……」

    「不要再說了,」他有氣無力地道:「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可是別希望我會有任何的反應,任何的感激。」

    她走了,他也死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莫名的傲骨作祟,再加上靈魂深處的受傷和痛楚,讓他無法毅然決然地尋找她回來,或是徹底把她忘掉。

    儘管他防備甚深,但曾幾何時,她已經完完全全地深駐了他的靈魂和骨髓,銘心刻骨,讓他再也無法輕言遺忘了。

    一想到失去她,還要再忘卻她的一顰一笑,他就無法忍受。

    「英孝,她對你而言真的有這麼重要?」皇后從未見過他這樣,不由得震動了。

    他閉上了眼睛,覺得全身上下每一絲靈魂細胞都在渴求著她……

    重要嗎?

    「這已經不是重點了,」他倦然地道:「重點是我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你們硬要再我身上加一道枷鎖,我也不在乎了。」

    還有什麼比她離開自己還要痛苦的折磨呢?

    「英孝,你別這樣嚇我,你還有父母,兄弟姊妹……也還有你的國家子民呀!」

    他厭厭地道:「那又如何?父母,手足,子民,有誰真正瞭解我?」

    「那麼她就瞭解你嗎?」

    「她對我充滿希冀與珍惜,雖然我貴為一國皇子,可是在她心底,無論我是貧民、陌生人,或是個癆病鬼,都是一樣的,她愛的就是我,沒有外在的條件和頭銜,就是單單純純的我。」他話一出口,自己也大大震動了。

    是啊,連他都看得出她的心思了,那麼她怎麼可能不愛他呢?又怎麼可能會痛恨成為他的新娘?

    他這些日子到底是被什麼迷住了心竅?難道還看不出她這麼愛他嗎?

    「在她面前,我永遠是最好、最善良,最溫柔的,我沒有任何一絲的缺點,是因為她愛我愛得好包容……」他喃喃自語,被這樣強烈的認知震動著。

    他發愣了半天,皇后都重重地擔憂了起來。

    「英孝,你別嚇我,你這個樣子我好擔心哪!」

    英孝沒有說話,他只是失魂落魄地轉身走出了皇宮內廳。

    皇后望著他這般模樣,又驚懼又惶恐,「怎麼會這樣呢?那女子究竟有多大魔力,竟然能夠讓英孝傷心至斯?不行,我得召見輝子進宮,聽聽她怎麼說,畢竟她才見過那個沈輕梅。」

    這件事她一定得好好地合計合計,想出一個萬全的好法子來,否則這個寶貝兒子只怕會沒命了。

    ☆☆☆

    輝子火速進宮,帶著最謙遜優雅的表情來到了皇后面前。

    「輝子參見皇后殿下。」

    皇后略顯煩躁地擺了擺手,「你快請起吧,我有事兒想要請教你。」

    「請教不敢當,輝子怎當得起呢?」她受寵若驚。

    「你說你見過英孝寵幸的那名女子,你倒說說看,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輝子內心暗暗一喜,表情立刻化做憂慮,「那位沈小姐非常的楚楚動人,一般男人見了她都不免心性搖動,只是……」

    「只是什麼?」皇后急急追問。

    「輝子不敢說,怕說了倒像是顯得我小氣,愛嫉妒哩!」

    「不要緊,你說,有什麼就說什麼。」

    她吞吞吐吐地道「沈小姐人不錯,只是心心唸唸的都是國仇家恨,她對天皇和咱們大日本帝國充滿了怨恨,言詞間也不無怨懟,輝子總覺得她不是真心守在太子殿下的身邊……」

    毫無心機的皇后驀然一驚,「你的意思是?」

    「輝子怕她留在太子殿下身邊只是想伺機復仇,說不定她就是中國派來的女間諜哪!」

    「這怎麼說?」皇后捂著胸口,臉色微白。

    輝子乘機道:「要不然怎麼可能有辦法把太子殿下給迷得神魂顛倒,現在又為她心碎神傷?若不是故意的,她怎麼會使出一招一走了之,讓太子殿下為她日日傷心?」

    「可是……她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是個女間諜,那她為何又要離開英孝?那就沒有機會對他不利了啊?」皇后不禁疑惑道。

    輝子一窒,隨即應變道:「這就是她厲害之處,讓太子殿下完完全全無法脫離她的掌控,看著吧,殿下一定會千方百計尋她回來,屆時她就可以左右殿下,就連要了殿下的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真的是這樣嗎?」皇后總覺得這番邏輯有說不通的地方。

    可是輝子立刻加重事情的嚴重性,恐嚇地道:「皇后殿下,請您為太子殿下的安危著想,若讓那女子再回來,太子殿下可就危險了,您想想,她不在的時候就已經讓殿下憔悴至此,如果她再回來妖魅一番呢?」

    皇后一震,所有的理智迅速被愛子心切給推翻,她重重地點頭,「是啊是啊,你說的沒錯。」

    接下來的,輝子就不用再多說了,她得意地樂見沈輕梅永無翻身之日。

    假如她回來了,也沒有那個命享福,和她搶英孝。

    她真是佩服自己的高瞻遠矚,聰明過人哪!

    ☆☆☆

    英孝一出了皇宮,立刻傳令下去,全力尋找輕梅。

    他相信輕梅人生地不熟,兼之語言不通的,一定不會走出東京的範圍,所以他要皇衛軍遍查東京所有家家戶戶,凡是有陌生女子投宿的,一律清查回稟。

    這一次,他絕對不再讓輕梅離開他的身邊了;失去她的日子像活在地獄裡,縱有再多的傲骨自尊和亂七八糟的受傷感受,都敵不過失去她時的可怕空洞感覺。

    ☆☆☆

    輕梅沒有死,可是她昏迷了好多天,高燒不退。

    救起她的是一戶農家,他們正好去賣菜回來,途經河畔的時候見到眾人驚驚擾擾著,原來就是有人跳河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跳著腳,卻正好沒有半個人會游水的。

    幸虧這一家的老先生深識水性,便急急將她給撈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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