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蔡小雀
再加上百姓們早習慣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安樂,壓根不想振作朝綱士氣,每每有敵人來襲,就只靠駐守前方的倒楣士兵;如何打得了勝仗呢?
儘管她平時愛搗蛋,可是對一些事還是看得很透徹。
「公主!您在想什麼?」
「沒事。」若若雙眉微蹙,揮揮手道:「我剛剛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這次又要送多少錢財給遼國?」
小柳兒憂心地看著她,「不,這次是要和親。」
「和親?」若若噗哧笑了出來,「那好哇!不用打仗也不用送錢,只要一個女子就可以擺平所有的戰事,這法子倒經濟實惠。」
「公主,您正經點,這事很嚴重的。您仔細想想,皇上說了要和親,對像又是遼國的大王……」
「所以人選必定非尊即貴囉?」若若眼兒一轉,「我猜猜!這和親的人選一定是從諸位公主裡挑一個,對不對?」
「是呀!可是其他公主死也不肯嫁到塞北,更不肯嫁給那個聽說很恐怖、很粗野的遼國大王。」小柳兒自己也打了個寒顫。
若若杏眸放射出晶光閃閃的好奇色彩,「咦?塞北?」
她立刻聯想到黃沙漫天的壯觀景象,夕陽照在駱駝上,影子拖得長長的,還有許多曾在書上看過和聽太傅描述過的神秘地帶。
「啊!」她不禁發出嚮往的驚歎聲。
「所以這幾天皇上大發雷霆,現在宮裡頭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小心會更觸怒皇上。」小柳兒自顧自地道。
「我想去。」
「啊?」小柳兒眼睛倏然大睜,征愕的看著她。
若若興奮地抓住她的手,「我成天在宮裡頭悶都悶死了,每天看見的不是唯唯諾諾的宮女侍從,就是油嘴滑舌、極盡諂媚之能事的王公大臣們,如果可以脫離這一切,不
知該有多好。」
「公主,您……沒事吧?」小柳兒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我很好,你別吵!我得好好想一想,該怎麼跟父皇討這椿差事才好。」說完,若若認真地低頭想著。
她的話讓小柳兒嚇得腿都軟了,「公主,您是在說笑吧?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差事,而是婚姻大事,還是攸關生死的大事哪!」
「不過是嫁人,又不是要上斷頭台,擔心什麼?」若若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可是……可是您真的想嫁給那個野蠻人?」
「不嫁給他,我又怎麼逃出這座皇宮去見識大漠風光呢?」她笑瞇瞇地說,好似自由已在眼前。
「可是……」小柳兒還想勸她改變主意。
「放心,我好歹也是堂堂公主,就算那個耶律大王再怎麼野蠻,也不至於會對我怎麼樣的,再說娶了我是他比較倒楣。」
更何況這樁婚姻還能夠帶給她奔向自由的機會呢!光想到可以坐在沙漠看星星,還可以騎著馬馳騁在沙漠上,她就迫不及待想立刻上路。
「就這麼說定,我這就去找父皇。」她興奮的跳起身。
小柳兒死命拉住她,「公主,您別想不開呀!」
「皇上駕到!」
外頭傳來的高喊,嚇了小柳兒一跳,趕緊鬆開若若的衣袖。
「哎呀,皇上來了。」
在一群宮女與公公的簇擁下,身穿龍袍卻一臉煩惱的皇帝走了進來。
「兒臣見過父皇。」若若輕拉著淡紅的衣裙,行了個宮廷禮。
皇帝揮揮手要所有人退下,打算與女兒說些體己話。
「起來、起來,父皇這幾日煩透了,幾次都想來找你解悶,可是都被一些繁瑣的事絆住。」他慈藹地扶起她,坐到雕鳳鏤花的大椅上,「若兒,你最近好嗎?怎麼不見你
長肉?」
若若捏捏臉蛋,「是嗎?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胖了。」
「胡說,你還是太瘦了,得再多吃點。」他疼愛地拍拍她的頭,「雖然你平常調皮得不得了,可是在這些姊妹裡頭,你是最聰明份俐的,父皇最疼的也是你。」
「若若知道。」她抬眼細看皇帝疲憊蒼老的臉龐,不禁低歎,「父皇,您最近很煩惱,對不對?」
「你怎麼會知道?」
「遼軍興兵犯邊,這等大事兒臣怎麼會不知道?」
「你別擔心,朕已經與耶律宿談好了,他會退兵的。」他安撫道。
「兒臣不是在擔心這個,事實上兒臣有件事想跟父皇商量。」
「喔?該不會又是悶得發慌,要朕准你出宮去吧?」他愛憐地問道。
「呃,也不全是這個意思。父皇,您不是要采和親的法子平息戰事嗎?兒臣是想,何不就讓我代姊姊們出嫁,這樣您也不用頭疼了。」
「你?」皇上嚇了一跳。
「不行嗎?」若若見她父皇驚訝的模樣,自尊有點受損,「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雖然平時野了點,但還不至於到嫁不出去的地步。」
皇帝忙不迭地搖頭,「父皇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讓你嫁去遼國受苦,父皇怎麼捨得?」
她斜睨著他,「那父皇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這……你怎麼會有這個瘋狂念頭的?你那些姊姊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我下旨要她們出嫁和番,可你怎麼……」
「反正在宮裡閒著也是閒著,兒臣一直對沒能為咱們大宋做點什麼覺得很愧疚,現在正好有這機會,我也能乘機去塞北看看風光景色,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若若的笑容天真爛漫。
皇帝愣了半天,又是捨不得又是心酸。他這些天為了人選的事煩惱不已,每個女兒都哭哭啼啼的請命,請他別降旨挑她們去和親,沒想到若若居然自願要去和番。
理智告訴他,這是最好的法子,既可以解決戰事又可以把頑皮的小女兒丟給別人去頭疼,可是情感上,他卻捨不得若若離開身邊。
在眾多兒女中,若若是最特別的一個,會與他吵嘴又敢挑戰他的權威,時常與他唇槍舌箭,老氣得他吹鬍子瞪眼的,要是她走了,他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望著她父皇複雜神色頻閃的臉,若若不難想見他的矛盾。
「父皇,您別擔心兒臣,嫁人又不會少一塊肉,頂多只要陪那個耶律什麼的大王吃吃飯,過過宮廷無聊的日子,又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損失。」心思單純的若若天真的說。
皇帝猛然嗆了起來,「呃,咳咳咳……」
她連忙伸手輕拍他的背,滿臉莫名其妙,「兒臣說錯什麼了嗎?」
「這……」這教他該怎麼解釋?
他雖是一國之君,但怎能與女兒談論行周公之禮的細節呢?
「父皇,您考慮得如何?」
「若兒,你真的想仔細了嗎?畢竟這是你的終身大事,草率不得呀!」他警告道。
這事一旦決定,就不容她再反悔了。
「放心,兒臣很能自得其樂的,就算那個耶律大王沒有好好款待我,我自己也能玩得很開心的。」
那倒是,若若天生就有那種堅韌的生命力,到哪兒都能怡然自得。
皇帝開始認真考慮起這個可能性。
「您慢慢想,兒臣讓人沏壺好茶給您喝,順道吃點松糖梅子糕,挺好吃的呢!」
片刻後,皇帝只得滿心不捨地答應若若。不過,不可否認的,他心裡鬆了口氣並有些竊喜。
若若是出了名的刁鑽古怪,耶律宿這下子將麻煩不斷,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許他很快就會深感後侮,實在不該舉兵來犯中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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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若若帶著全國上下的期望,與幾十大車由皇帝賞賜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的嫁妝,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往關外前進。
耶律宿並沒有親自來迎娶,只派了朝中大將與人馬沿途護送,因此儘管灑脫如若若,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著。
最主要是沒人來與她說話,害她悶得難受極了。
「什麼玩意兒嘛!」坐在寬敞氣派的鳳輦車內,若若不耐煩地踢著軟綿綿的湘繡靠枕。
同坐在車內服侍她的小柳兒不禁驚跳了一下,倒是派來保護若若的女護衛,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她叫蘇艷,是皇帝特別從大內高手中挑選出來保護公主的。
蘇艷長得美若天仙卻冷若寒露,不少人私底下都喚她「冰美人」,可是她的武藝令人不敢小覷,能夠躋身大內高手之流的女子,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若若雖然一開始不太習慣她的冷漠,但是她開朗的性格還是立時將蘇艷納為心腹,成天纏著她逗著她玩。
只不過蘇艷冷漠得完全激不起一絲漣漪。
「公主!您息怒,究竟怎麼了?」小柳兒陪著笑臉問道。
若若沒氣質地趴倒在綾羅床褥上,有氣無力地說:「遼國的人是不是都不擅言詞只會打仗?離開京城到現在已經五天了,他們只會在固定時間過來請安問好,其他的問了
也不說,簡直悶死人了。」
「這……恐怕他們還是把咱們當敵人吧。」小柳兒猜測著。
唉,起初她也不想跟隨公主到塞北的蠻荒之地的,可是她從小服侍公主,怎麼也捨不得離開她,所以只好硬著頭皮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