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蔡小雀
「我們已經交集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你不要告訴我你依舊厭惡我,因為我看得出來,你的眼底眉間——」
「住口!」任冰驚恐地想著,難道她的眼底眉間曾經洩漏了什麼嗎?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他的身形已經深深烙印在心頭上,她死也不肯吐露半點情意。
她習慣了孤獨,早已忘了該如何和人相處,她更沒學習過該如何愛人。
愛這簇火苗只能放在心底,稍微一個呵氣就會吹熄了,她不要那種好美的感覺變了質,不要再看兒生命中的美好走了樣。
他不會愛她的,她太冷大效大冰大無趣,一點也不像杜家其他的媳婦那麼美麗生動又溫暖。
她只是一具冰鑿出的機器,從來沒有散發過溫暖和熱力。
不不不,她不要毀了這一切,她不要跟他連」司屬下的關係都做不成!
「你在怕什麼?冰兒。」他的語氣溫柔而危險,還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冰兒?從沒人叫過她冰兒!
她驚徨憤怒著,「住口,你只是我的上司,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待我,」
「你究竟在怕什麼?」他依舊一逕地溫柔若水,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
「怕……」她差點說出日,總算及時咬住唇瓣。「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是痛恨你對我性騷擾。」
「連性騷擾都說出來了。」他不以為意地笑了。
她從來不知道,冷漠堅毅的杜漸竟會有這麼傭懶的好聽聲音,可是他的傭懶卻令她打了個寒顫,彷彿一頭懶洋洋的睡獅醒了過來,正斜睨著它的獵物一般。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要你。」他坦白說出目的。
聞言,她的臉倏地炸紅了,連耳朵都滾燙得幾可灼傷人。「你……你……」
「冰兒,」杜漸輕聲誘哄,「答應我考慮考慮。」
她像是被他的聲音蠱惑,茫茫然地囈語,「考……考慮?」
「是,考慮做我的女入,我的妻子。」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輕柔。
任冰咬著下唇,吉眸茫然迷惘了」瞬,隨即驚醒,「不!我不能!」
「冰兒?」
她像被火燙傷般,猛地掛上電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電話鈴聲又起,她瞪著那具響個不停的電話,就像在看一條毒蛇。
每一聲鈐響都是在摧人心肝,她一顆心不禁揪緊了。
「不要再響了!」她痛楚地呻吟一聲,用力拔掉電話線。
電話鈴聲戛然而止,恢復一室寧靜。
可是為什麼她心裡沒有覺得好過些呢?她的心還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
第二天到分局裡,任冰刻意戴上太陽眼鏡,籍以遮掩昨夜無眠的痕跡。
她來得很早,篇的是趁杜漸來之前簽好報到簿,然後出門辦案;在經過昨晚的事件後,她不認尢她還能冷靜面對他。
無論是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搖晃,還是把槍指向他太陽穴,這兩種發洩怒氣的方式都是下下之策。
她判他又憤怒又害怕,既不願兒到他,也是怕見到他。
任冰迅速簽好名字,拎起黑色西裝外套轉身就走,卻一頭撞進一具堅硬溫熱的胸膛裡。
她驚跳了一下,愕然抬頭,望人一雙深情的眸子裡。
「長官……早……」她一低頭,僵硬著身子就要側身問人。
她慶幸自已戴著墨鏡,他無法看穿她眼底的震動和驚嚇。
杜漸長臂一伸,牢牢地箝住了她的柳腰,另一手摘下她的太陽眼鏡,「為什麼見了我就要走?」
她用力一掙沒掙開,臉蛋不禁氣紅了,「長官請放手,請自重!」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迫不及待要逃。」他黑色的眼眸漾著濃濃的深情和隱約怒氣,低吼道:「我是毒蛇猛獸嗎?接近我有這麼危險嚇人嗎?」
任冰緩緩抬起頭仰視著他,語氣痛楚道:「放開我!」
杜漸被她哀愁的眼神擊倒了,驀地一震,手臂一鬆。
她立時離得他遠遠的,「杜漸……你知道我們永這是不可能的。」
「誰告訴你我們不可能?」他咬牙切齒的問,她的模樣讓他看了又心疼又氣憤。
她搖著頭,「你的世界距離我有數萬光年,我們怎麼也沒有辦法在一起。」
別說他只是應家人要求而對她示愛,就算他是真心喜愛她的,他們之間也橫亙了許多荊棘。而且她潛意識裡隱約察覺到,就算是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他們倆也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麼……為什麼……
夢裡那個沉痛悲哀的呼喚漸漸和他的聲音結合起來,竟是那麼的熟悉。
為什麼她會夢見他?篇什麼在夢裡,他們是以這麼奇特的方式相識?他們究竟對彼此做了什麼?
任冰打了個冷顫,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究竟怎麼了?」他緊緊鎖住她的眼眸,「你我的世界有何不同?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抗拒我。」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她垂下頭,痛苦的低語。
那種感覺日漸清晰,夢境和現實慢慢融合在一塊,她突然害怕起來。
每晚奇怪的夢境,是不是就是她前世破碎的記憶?
這個夢到底要告訴她什麼?而且,自從他出現在她的生命後,她所作的夢和小時候的那個噩夢有某種奇異的關聯。
她真的怕極了。
見她臉色蒼白若紙,杜漸忍不住朝她跨進一步,「你的臉色好難看,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昨晚又作噩夢了?」
「你就是我的噩夢!」她的背緊貼靠著牆壁,絕望地喊著,「不要過來,求你,給我一點時間,一點空氣。」
他欲伸出的手掌只得無奈收回,緊緊握緊拳頭,忿忿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總不讓我知道?為什麼總要把我推開?」
「你走。」她蒼白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離開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不能再兒到你。」
某種恐怖的預感像暴風雨前的烏雲緊緊籠罩住她的心頭,她努力抗拒著不讓噩夢成真。
「我怎能離開你?太晚了,我已經沒有辦法抽身離開。你是這麼孤獨,這麼憂鬱,你連笑起來都這麼不快樂。」
任冰的心像被千斤重錘擊中,震撼地道:「往口,我不孤獨,我也不憂鬱,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這樣剖析我?」
「就憑我是關心你的男人。恍他深沉鬱然地道,「是個希望每天能看兒你笑靨的男人。」
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經將她的一低顰一輕蹙一淺笑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美麗事物,事到如今,教他怎能放手?
不,在他的生命中從不懂得什麼叫作「放手」,對於她,他更是一生一世都不會放!
「關心我?我不需要人關心我,長官,你已經逾越界線了。」
「我們兩個早已超越上司與國下的界線了。」他深深凝視著她,「我相信你也知道。」
她慼然地搖搖頭,「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冰兒……」他欺近了她,單手抵著牆壁,將她因在懷裡。
氣氛霎時親密危險起來,她全身緊繃,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你想做什麼?」她倨傲地一揚首,不甘示弱地迎視他。
杜漸沒有回答,他驀地低下頭攫住她冰涼柔軟的唇辦。
任冰一驚,本能想逃開,可是她背後緊抵著牆,前面又是他結實堅硬的胸膛,她無處可逃!
無計可施之下,她握拳就往他胸口捶去,杜漸大掌一張,包住了她的拳頭往胸膛一貼。
她的手被迫緊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在他雙唇輾轉吮吻著她時,她的手還想用勁,可是唇上傳來陣陣觸電的感覺,瞬間席捲了她的腦子。
暈眩感一陣陣襲來,任冰完全無法思考了。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放軟,唇瓣自有意識地迎向他的狂熱攫取,她本能閉上了眼眸,低低嬌吟了一聲。
杜漸輕輕地舔弄著她嬌嫩的唇辦,愛憐不捨著那溫柔寧馨的香津。
此刻任冰已不再是座冰山,她化成了一池春水,一波綠柳,軟軟地飄蕩在他春風般的撫吻中。
就在此時,門外人聲笑語和腳步聲由遠至近,打破了他們魔幻甜美的一刻。
她悚然驚覺,用力推開了他,驚駭地喘息著。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任冰低喊了一聲,憤怒地衝出辦公室。
門外的人險些被她撞上,他們吃驚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衝出大門。
杜漸站在原地,望著她逃離的身影,怔件恍惚著,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大隊長,組長是怎麼了?」
他望向詫異詢問的組員們,澀澀一笑,「沒事,她……有事去辦。正好,你們都來了,我們開會。」
「不等組長嗎?」
他失神了一下,勉強道:「不了,她一時半刻趕不日來的。對了,查出江媚的住址了嗎?」
「是的……」
在組員們報告時,他耳朵雖然在聽,可是神魂卻已飛離,情不自禁牽繫著她。
高貴勇敢,美麗漠然,他的冰兒……
***
任冰坐在大安森林公園裡,惶惶然地捧著頭,整個人陷入了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