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下堂夫

第15頁 文 / 陳毓華

    堂余幽感覺到她的勇氣,也握緊她的手。「你現在終於曉得不可以輕易休了我,我可不是隨便的人可以取代的。」

    「你也會自抬身價啊。」她皺皺鼻頭,甜甜的笑了,為堂余幽少見的臭屁模樣覺得新奇。

    「由此可知娘子對我所知有限,以後罰你要努力作功課。」

    「你要檢討,是你對我太忽略了。」這樣的打情罵俏讓滿及第顯露身為女人的風情。

    「你這得寸進尺的小東西。」

    「我才不是小東西。」她抗議。

    呵,想不到他的娘子也會計較。

    滿及第甜滋滋的偎入堂余幽懷中,神情滿足。

    一對鴛鴦鳥好不恩愛,卻是氣煞了鄯寶寶。

    這兩人,眼裡究竟有沒有他這個堂堂駙馬爺?他會要他們付出代價的!

    「你們兩人夠了沒有,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

    「駙馬爺,想不到你的夫妻生活這麼貧乏,可憐到你見不得別人好的地步,我真想為你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堂余幽把鄯寶寶的忌妒看在眼中,心裡對他想染指滿及第的念頭生出錯綜複雜的情緒來。

    鄯寶寶氣得漲紅臉,他的夫妻生活的確貧乏。

    「本駙馬的家務事不用你來說嘴。」

    「既然這樣,駙馬爺對我們夫妻又有什麼好妄加干涉的?」

    鄯寶寶眼見得不到滿及第的心,心生卑劣的手段。

    「堂余幽,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幫本駙馬打江山,庸碌的人生多乏味,只要你允了我,嬌妻美眷就是你的了。」堂余幽是塊頑石,乾脆利用滿及第來威脅他。

    「不!」堂余幽語出驚人。

    「你說什麼?」

    「我不幫你造反嬌妻美眷也不缺,何必繞一個大圈子自找麻煩。」

    鄯寶寶怒髮衝冠,用力一拍桌子,「來人!」

    他一示意,暗藏在屋子裡的侍衛一窩蜂衝出來,其中一人打出暗器,擊中滿及第的京門、合陽、肩井穴等,重力全失的她倏然倒地,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已經被虎視眈眈的侍衛押起來。

    堂余幽一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想不到你居然使這種下流步數!」他冷沉下臉。

    「為什麼不?堂余幽,本駙馬是做大事業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可不像你,到手的富貴還往外推,迂腐!但本駙馬是惜才的,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不然,你就等著跟你的小娘子訣別吧!」

    第八章

    聲音又叫啞了。

    滿及第疲累的看著關住她的門,心火突然熊熊地燃燒起來。

    哭沒有用,喊也沒用,她說的話進不了鄯寶寶的心。

    人情反覆,現在她有些明白堂余幽對人心失望又不能不棄的無奈了。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攀著椅背,她慢慢支撐起身子,想不到不小心瞥到銅鏡,裡頭不成人形的臉讓她大吃一驚,她緩緩來到梳妝台前,就這樣站著,半晌後心生一計,於是立刻動手拾起牙梳把凌亂的長髮梳順,並且換掉裙子,改穿舒適的衣裳、窄套褲,一身輕便打扮。

    她可不要坐以待斃,以前她一個人怎樣都無所謂,但是現在她為了相公,說什麼都要想辦法逃出去,她不能讓相公因為她屈服於鄯寶寶的威脅。

    滿及第拿起剪子戳破紙窗,很好,外面沒人。

    有錢人就是這麼麻煩,窗子上非要弄一些花花花草草的雕工,他們以為好看,其實根本是浪費錢,倒不如門前後庭多種幾棵樹,多栽幾叢花,一年四季要什麼顏色沒有,實際多了。

    絞個窗對一個女子來說,難度頗高,幸好她過去做花冠,手勁較一般女子大些,努力了好一會兒總算剪斷其中一根,剩下的就快多了。

    最後窗子絞開了,她拿剪子的手也破了皮,可她吹一吹便不管,七手八腳找來凳子趕緊爬出去。

    滿及第從來沒想過自己這麼神勇,這一趟出遠門,人間極景看了不少,卻也瞭解人情險惡比名山勝水難瞻仰,小小的膽量鍛煉成天不怕、地不怕。她嘲弄的想,瞧自個兒這會兒爬窗、翻牆,藏藏躲躲的,無比驚險刺激,等她老得走不動時,不怕沒題材說給以後的子孫聽。

    ☆☆☆

    這不是普通的牢房,它只容一個人轉身,四周的鐵柱是以千年玄冰鐵打造而成,本來為的是拘禁罪大惡極的人,鄯寶寶卻拿來給堂余幽「享用」,可見他對他的忌憚有多深。

    這樣有用嗎?

    關一個人的身體就能連心一併奴役嗎?

    背後交剪著手,寬大的袍子在堂余幽身上飄飛,他直挺挺地站著,小小囚室關不住他凜然的氣勢。

    他瞇起眼,豎起指頭感覺風的方向。

    風中帶著潮濕的氣息,想來外頭應是雲層厚,星子稀,今夜有雨。

    寅時風雨交會,到時候會是出去的好時機。

    嗯,等等吧,時間到了再走。

    但是,及第……一想到她的名字,他的心緒立時掀起一陣波瀾。

    他的手忍不住伸向鎖鑰。她一個人會害怕的。

    誰知道手才碰上冰冷的玄鐵,{z的聲音夾著一張骯髒的臉出現了。

    「相公。」滿及第像只蝴蝶飛奔過來,雙手緊握住囚室的鐵柱。

    「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一人。」

    堂余幽心中流過一股暖流。

    她奮不顧身,總是為了他,一次又一次,先是以為他被人挾持挺身而出,後來在草廟為他擋刀,這次又義無反顧的奔來,真是情深意重啊。

    「你出來有沒有人為難你?」看她那身輕便打扮,還真是用心良苦。

    「除了纏人的樹枝和難爬的狗洞,一路平安。」她有點喘,差點迷路的事就省略不用說了,反正又不是什麼風光的事。

    「鄯寶寶沒傷害你吧?」

    她搖著螓首。「他送我回西別院就解了我的穴道,剛開始身子還有點無力,現在都沒事了,相公,鄯駙馬對我有救命恩情,你別太為難他。」

    滿及第把前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堂余幽聽。

    「果然是這樣。」他淡然的點頭,事情脈絡已明白十之八九。

    「其餘的事等出去再說,娘子,你想好了我們要怎麼出去嗎?」

    「我早就想好了,就用這個,嘿嘿。」拿起預備的石頭,滿及第隨即往鎖鑰猛敲。

    堂余幽嘴角揚起一抹笑,她真是天才,這麼大聲,不會把巡夜的人都引來才怪!

    「這鎖該開了。」他出聲援助她一臂之力。

    「鐺!」鎖鑰應聲迸開。

    滿及第想不到這看起來堅固無比的鎖鑰竟然隨便砸幾下便開,她摸摸自己的手,呵呵,天生神力呢。

    「相公。」

    除開這障礙物,兩人又能在一起了。

    誰知天不從人願,一隻強硬的胳臂重新關上囚室的門,滿及第被一道力量狠狠抽離,眼睜睜看著自己跟堂余幽的距離變遠。

    「我真是小覷了你,早知道你會辜負我對你的寬待,就該用繩子將你五花大綁才對,真沒想到你是如此無情無意的人!」鄯寶寶帶著一列侍衛無聲無息的出現。

    「你也太一廂情願了,我從來沒有許過你什麼,你這麼說,要是我相公生出誤會怎麼辦?」用她來要挾相公就罷了,現在還一副捧心模樣,著實令她反胃。

    「開口相公、閉口相公,好個不知恥的女人。」既然不能為他所有,就沒有留下的價值了。

    滿及第愕然,對鄯寶寶最後一點感恩的心化為塵煙。

    「好了,我說堂余幽,經過一番考慮,我來聽你的答案。」鄯寶寶勝券在握的睨視急想攏絡又要不到的左右手。「我說過只要你敢說個不字,她就性命不保,所以,考慮清楚了嗎?」

    「哼,我相公不會答應你的,少做春秋白日夢了。」滿及第代替堂余幽做了回答。

    鄯寶寶火辣辣的賞了她一巴掌。

    「男人講話沒有女人插嘴的餘地。」

    堂余幽深不可測的眼眸瞬間湧起怒意。

    他隨手推開囚室大門,氣度凜然的走向鄯寶寶。

    鄯寶寶一慌之下,拉過滿及第當成護身符擋在前頭,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抵著她的咽喉。

    「鄯駙馬,你愚蠢得叫人生氣!」堂余幽寬大的袍子颯颯作響,不發威老是被當成病貓,還動腦筋動到他娘子的身上,孰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再不採取行動,就是懦夫一個了。

    「堂余幽,我警告你,你要敢動我一根寒毛,她就死定了。」

    「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你傷了她,就必須付出代價。」他看見滿及第忍痛的模樣,刀尖已經劃破她的肌膚,殷紅的血絲怵目驚心的滲入衣領,他心中生起狂怒。

    不可原諒的惡徒!

    「不覺碧山暮……」

    「住口!堂余幽,我……可是說得到做得到,你別逼我。」鄯寶寶怒斥,想要掩蓋過堂余幽清朗的字句。

    「秋雲幾暗重……」

    「你這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既然不能兩全,大家就來個玉石俱焚吧,哈哈哈…

    …」利刃立時刺入滿及第的咽喉,鮮紅色的血噴得堂余幽一頭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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