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陳毓華
頭撞上床頭櫃,一陣頭昏眼花讓她起不了身。
砰地一聲,野狼關上唯一的通路。
「你做得很好!一旦事成,我少不了你好處的。」房間外的男人衣著鮮艷,肥胖的短手指鑲滿金光閃閃的金戒指,給人富貴逼人的壓迫感。
他略微吃力地拍著野狼比他還高的肩,雪茄一口一口地噴著。
「我不要你什麼好處,事情過去我只要她一個。」野狼望著房間的方向,重申自己的意願。
「當然當然,要不是你願意來找我合作,我也揪不出赤蛇國師的弱點,我們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我不清楚你跟雪洛奎的過節,只是想不到他詐死了這麼多年後,搖身變成意大利的黑手黨,我怎麼可能把小繭交給這樣的人?!」
「就是這樣,黑社會的人最擅長強取豪奪了,就連我也受盡赤蛇集團的欺凌,雖然掛名外交部長,卻丟盡我國家的臉。」哥拉巴國駐派的外交部長不惜醜化形象,顛倒是非,把雪洛奎編派成為非作歹的人,為的是要取得野狼的全盤信任。
能碰上野狼其實是阿拉的旨意,當他因收購軍火惹禍上身決心一走了之時,讓他誤打誤撞碰到因為車禍使得交通受阻的野狼。
他爽快地收留他們,心裡打著另一個如盤算盤。
據他所知道的,赤色響尾蛇這集團的勢力太過龐大,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別想對抗,不過,遇上國師雪洛奎的死敵之後,一切都不同了,現在的他掌握著必勝的籌碼。
「想不到他這麼惡劣!」野狼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對雪洛奎的觀感是扭曲得更嚴重了。
「說的是!要不是他涉嫌走私軍火的案子在我手上,我也不會被他逼得回國去!」部長越說越離譜,把帳全賴在雪洛奎頭上。
「部長,你不必擔心,我會盡一切力量幫你把歹徒繩之以法,還世界公道的。」野狼義憤填膺,直覺自己投靠對人。
「希望是這樣,你跟那位小姐放心地在我這裡住下,我不會虧待你的。」他被肥油遮蓋住的小眼睛散發出狡猾的光芒。
「我們不會打擾太久的。」只要事情告一段落,他要帶著心繭飛到夏威夷做一對戲水鴛鴦去。
「來,我們乾一杯,祝未來的合作愉快。」拿出一瓶美酒跟水晶杯,琥珀色的液體倒入透明的杯裡。
卻之不恭,野狼沒有戒心的乾杯。
「咦,部長,你怎麼不喝?」他的水晶杯都見底了,大人物得卻一滴也未沾唇。
「砰當——」水晶杯被砸碎在壁爐前,嗆人的酒味一下揮發在寬闊的空間。「只有想死的人才會喝下這杯毒酒,我還想活到長命百歲呢!」
野狼不敢置信地掐住自己的喉嚨,手上的杯子鏗然落地。
「你居然……」
他……羊入虎口還沾沾自喜……「小——繭。」
劇毒發作,他翻身倒地,猙獰發青的臉寫滿不甘願。
「你安心的去,那個小妞我會代替你照顧的。」捏著鼻子,部長退了好幾步。
嘖!他並不打算弄髒地毯的。
「來人!」
保鏢應聲出來。
「把垃圾丟進塞納河去,手腳要俐落些。」掏出白色的帕子擦手,他嫌惡地吩咐。
「是,部長。」
「另外——」帕子用完就丟,胖子部長轉動手上的金戒指。「通知那個叫做雪洛奎的男人,我要見他!」
金碧輝煌的房間裡,夜色漸漸吞噬了白晝,黑夜來臨了。
心繭蜷伏在鬆軟的床上,銅床上的蕾絲帳篷半遮住她的身體。長長的眼睫下殘留著哭泣的痕跡,一動也不動的她看起來就像天使般的純潔美麗。她緊握的雙手有多處摩擦痕跡,那是她擂門還有試圖跳樓留下的輝煌戰績。
她根本無法脫逃,整個房子被防守得滴水不漏,房間外有三班輪替的人員負責看守她,陽台外好幾隻流口水的狼犬,正準備等她跳下來時把她當點心吃,通風良好的窗戶全焊上胳臂粗的鐵條,層層關卡,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這完全是為她準備的牢獄,她被困死了。
「小姐,這是你的晚餐。」
朦朧中,心繭聽見聲音。
就那一瞬間,她破釜沉舟的想,反正都是死路-條,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哎,矮子,她會不會想不開自殺,我看她一動也不動,跟條死魚一樣。」送飯進來的守備怕重要人犯出事。
「進去看看。」
「不好,部長吩咐誰都不許進去騷擾她。」
「她要有個萬一,你以為還能保住咱們的腦袋嗎?」矮子就不信-個弱女子能有幾分力氣,能從兩個大男人的眼皮下溜走。
「好吧,都聽你的。」說著,兩人跨進幽暗的房間。
心繭極具媚惑的呻吟,似有若無地傳入兩人的耳朵裡。
她故意把胸前的扣子解開,露出一片春光,蓬鬆的秀髮,白皙的肌膚,勾引得兩個魯男人血脈賁張,直想把眼前的女體生吞活吃了。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心繭煽動卷俏的睫毛,露出迷離的眼。「我好熱。」
矮子迫不及待摸上她圓滿的額頭。
「果然發燒耶。」
色慾薰心的他,壓根沒想到窩在床褥的心繭體溫本來就高,加上意亂情迷的眼睛忙著吃冰淇淋,更是忽略了重要的細節。
「大個兒,去請醫生來。」
「她真的發燒嗎?」大個子還是覺得不對,她的樣子說是生病,倒不如說是發浪。
「哎,叫你去就去,廢話那麼多!」矮子不耐煩地催促。
心繭眼睫下閃過慧黠的光芒。噓,解決了一個!不過她心上懸著念頭並未完全卸下,因為一隻不規矩的毛手已經撫上她的腰部。
忍住作嘔的感覺,她還是表現一副昏睡的模樣,悄悄藏在枕頭下的手已握住事先藏好的花瓶,感謝這房間裡華麗的擺設,她手上的這只花瓶,足以敲昏一隻大色狼。
她極盡忍耐到矮子坐上床沿,俯身向她的時候,心繭飛快地把古董花瓶當成謝禮,謝謝他的「照顧」。
「你……」矮子白眼一翻只來得及說上一個字。
確定他陷入昏迷,心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都已經緊張得汗濕了。
真是可怕!
但是她沒有時間自哀自憐,想進出生天還有一段艱辛的路,她快速跳下床,她憑著之前被帶來的印象,展開瘋狂的大逃亡。
要逃跑,真的不容易!心繭不曉得這棟豪宅裡有多少值班警衛保衛,才短短幾公尺的距離她左閃右躲,心臟都快停擺了還沒能走出迷宮的大道。
她的運氣實在不佳,不是走進死路就是差點誤觸警鈴,更背的,才不久就被巡邏的警衛發現,空氣中的靜肅馬上被叫囂替代,驃悍的便衣警衛一波又一波朝著她擠過來。「我的上帝瑪麗亞……」心繭在自己胸口畫十字後,慌不擇路地奔跑。眼晴越來越模糊。
「拜託!你就不能爭氣點!」對著自己快被黑暗取代的視力,心繭只能暫停。「要瞎也得等我逃出去再說。」
上帝跟她的眼睛都沒有聽見她的懇求,亂跑的結果,前面……又是一死路,陽台下,是水泥地,就算拚死跳下去,腦袋開花也是一死。
瞄瞄近在咫尺的敵人,她嚥下恐懼的口水,豁出去了,水泥地旁是草地,希望她的運氣不會背到腳底長瘡的地步……
吸口氣,她爬上不是很高的陽台,一閉眼,準備往下跳——
「犯人要跳樓!」
「部長說要活捉。」
不管了!心繭顫抖地放開攀住欄杆的雙手,把身體交給風去主宰。
樓下等著她的是-張天羅地網,她沒有腦袋開花,也沒有預期中的摔斷骨頭,當她眼冒金星,披頭散髮的抬起眼來一探,心卻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郁心繭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心繭記得那聲音,是那個全身金光閃閃、小鼻子、小眼睛的「鳥國」部長。
四方八面都是他的人。
心繭委靡地坐下,雙手不由得抓緊繩索。她失敗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大個兒!給她吃點苦頭,我這個外交部可不是她愛來就能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部長,她是肉票,打傷了她怎麼跟赤蛇的國師交代?」
啪!清脆的耳光聲。
「混球,養你們的是我,我叫你做就做!」
馬上,心繭被不知名的手從背後推倒,身上的衣服刷地被撕開,她還沒能感覺到冷,火辣辣的皮鞭就落下,幾百萬支針同時扎入她骨子裡的痛在體內炸開,那痛,已經不能用言語形容。
咬著唇,雙手緊抓住繩索粗麻,輝黃色的粗麻不消幾分鐘就轉成殷紅色,那是她背上的血,順著抖動的雙肩流下來而染濕的。
狂辣的痛到後來已變成麻木,心繭嬌弱的皮膚已經是殘破一片,眼一閉,承受不了酷刑拷打的她,終於昏死了過去……
倉庫很大,內部堆放著年久的木料、廢棄的瓦斯桶,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好幾台小型的電視正從攝影機裡汲取倉庫的畫面,雪洛奎一現身就被發覺,他好看的五官、身材,全被放大在螢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