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陳毓華
她因食指劃著玻璃,像渴望出遊的小孩一樣。
「你的精神真好。」安東尼把最後一顆扣子扣上,心情亦被她的快樂模樣給感染了。
「來。」他擁住她,嗅著她瀰散花香的發。
她沒有掙扎,只有一抹困惑躍上眼瞳。「阿東……」
他佔據她的唇,如夢低語。「我要你。」
可是他們約好要出去看花曬太陽啊!她清明的思緒只保持了少許時間,就被他侵略的舌糾昏了判斷能力。
方才整備的衣服重新從兩人身上滑落,安東尼沉重的氣息拂過她圓潤的耳垂。
「如果你不想,隨時可以喊停。」他的唇滑落,將額抵住她的,如果她有那麼一絲反抗,他還來得及平復自己的熱情,要不然他會失去所有的自制力,傷了她。
她歪著頭,大眼眨呀眨地。「若襄不知道,只是這裡有好多小鹿拚命在跳。」她的胸口被安東尼壓住,他身體的熱力傳染了她。
安東尼再次攫住她的唇,赤裸的慾望游移上她的肌膚,他的吻轉成了飢渴與狂熱,行動的狂猛訴說著勇往直前的堅決。
賽若襄在他懷中化成一池春水,只能被動地啜飲著安東尼製造出來的醇酒……
不管如何是無路可退了,她的滋味太過醉人,帶著她,兩人攀升到了星際,兩具初識雲雨的身體顛覆了週遭的星群,只剩兩人交融傾屬的璀璨。
他們緊緊結合在一起。
「是不是痛?」他的聲音像跑過一座山峰,試著退出她的身體。
「嗯。」她把額抵在他的胸膛上,不肯見人。
他溫柔拭卻她額際的汗,摟緊她。「我們今天不出門了,你就在床上休息。」
「也。」她翻過身,粉紅的蓓蕾像掩不住的春色展現在他面前。
「老天。」他呻吟,熾猛的情潮又在他體內蠢蠢欲動。「別動。」她要再動上那麼一動,不怕他會再度要了她!
摟住她的腰,他閉嘴,試著平復自己激昂的熱情。
☆☆☆
事實印證了奧斯卡的判斷是錯誤的,他完全找不到足以下手的機會,安東尼將賽若襄看得滴水不漏,他開始焦躁起來。
「奧斯卡,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她沒有太多時間見到奧斯卡,因為安東尼不允許。
「你的監護人呢?」他明知故問。
賽若襄聽不出他話中的諷誚。「那個仙女姊姊來了,阿東要陪她。」她有些失望。
「你可以纏住他啊!」這點綰住男人的伎倆都不懂,她究竟憑什麼抓住安東尼的心的。
「纏?是用線綁起來的嗎?這樣不好,阿東會不舒服的。」
鈍頭!奧斯卡暗斥。
她太天真了,天真地來接近他,天真地不明白自己危在旦夕。
倏地,安東尼提及的「信任」又跳上他的腦海,該殺!他無聊地想到那兩個字眼作啥,它毫無意義。
「你呀,哪天變成下堂婦別來找我哭。」
「下堂婦是什麼意思?」那意思似乎是不好的——
「你真煩,到底來找我做什麼?」他不是一心一意想要她的命好交差,現在自投羅網來了,還猶豫什麼?
「若襄想看伯伯去。」她清淨的眉宇勾勒著小小的心事。「阿東不許我去,可是若襄很想伯伯,奧斯卡可以陪我嗎?」
「有什麼問題!」送上門的羊,野狼會把她推出去嗎?
「那我們走吧!」
他們去探視了康復中的古鐸,沿著海岸線看風景,許是那種他沒亨受的愉悅氣氛感染了奧斯卡,他帶著賽若襄到他曾有記憶中的小吃店去吃了頓豐富的午餐,然後買了支火燒冰淇淋給他。
他不曾發現自己錯失了許多下手的機會。
然後,他們又去了遊樂園。
「奧斯卡,若襄要坐那個飛車。」她明亮著熠滿陽光的雙眸,在更多的遊樂設施中奔走。他們進了鬼屋,他在她柔軟的身子中嗅到了一縷極淡的幽香,他看著她的發在風中飛揚。
如果,他能堂而皇之地將她的發全擁簇在手中,那是怎樣的感覺。
他不知不覺地凝視她因活動而染上明顯的玫瑰容顏
她飛奔而來,他不自覺地層開雙臂迎納她。
「奧斯卡,若襄好快樂哦!」她格格地笑著。
這麼單純又信任人的傢伙!憐惜的情慷像一瓣花蕊掉進他久不生波的心湖,他被自己忽湧而來的陌生感覺駭住了。
他居然不知覺地沉淪!該殺的,他的目的呢?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一次也沒想起過。
他不需要這樣的感情和情緒,雖然時機仍不夠成熟,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在自己全面陣亡的時刻還沒來臨前,他必須把這如麻般的結剪斷。
☆☆☆
回到阿優厄耶園,還沒進門,安東尼那怒濤洶湧的吼聲已經貫穿整棟屋子,在奧斯卡和賽若襄的面前爆發。
畢生不曾有的狂怒惡狠狠地摧殘過他的胸臆。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他蟄猛地望著奧斯卡。奧斯卡只覺氣血翻湧,他無言地退下了。
看到安東尼雙眸閃爍著殺意,賽若襄茫然了。「你生那麼大的氣。」她可以解釋的。
身子一動,卻早已被一雙鐵臂鎖進他急速躍動的胸膛。「再也不許了,不許你無聲無息地不見,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嗎?」熾燙的唇瓣印上她的,他狂烈地蹂躪著。
他的怒氣和情潮嚇壞了若襄。
「我只是……想……去探望伯伯……」她結結巴巴地說著。
「住口!」他的怒氣仍未撫平。「下次絕對不許在沒有我的允許下出門,尤其是跟著別的男人。」
他不是木頭人,不明白奧斯卡看著她時是怎樣的眼光,她只能屬於他,絕不許任何人染指。
「對不起。」她小小聲地。
他心軟了,震動於她的溫柔,對她發脾氣倒不如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他鎖住她的嬌軀,緊緊地。
原來他也是凡人,也會心慌呢!
☆☆☆
夜裡。
闃暗的夜最適合進行晦魅的勾當,不為人知的行為在覆著黑幕的天地中行進。
如網織的煙在悄然中由房屋的各個隙縫沁了進來。一縷妖裊的煙塵化為迷迭逐步侵蝕了寧謐的空間。無人的窗外平空垂下三道矯健的黑影,鑽刀貼上防盜玻璃的剎那,保全系統寂然無聲,沒能發出任何的警示。
三人宛如一體,在最短的時間內潛進屋內,漢人敢輕舉妄動,這樣的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必須倍於以往的謹慎。
——倘若敗了,他們會連魂飛魄散的機會都化為烏有。
迷人魂魄的藥方有著掠魂的氰酸鉀和奪魄的乙醚,就算神仙也難逃。
再咫尺,床鋪上的人將魂歸離恨天,陰陽相隔睽。
三把滅音槍毫無失誤地將子彈送進床褥,事情順利得近乎不可能。
「你們動作太慢了。」細膩幽冷的男聲飄曳而至,一鑿一斧冰凍他們的心跳。
燈光乍現,安東尼完好如初地斜倚在門框上,身下是甜睡如嬰兒的賽若襄。
「你!」是鬼魅或幽魂?
「下三濫的手段居然敢拿出來獻醜,蠢東西。」安東尼嗤然。
「上!」不能失敗的任務已是騎虎難下,蒙面人眉眼動,殺機起。
決鬥始於一瞬,蒙面人的左輪英雄氣短,在眨眼間被三張分發而來的白紙截落地板。
「再妄動一下,下次就是你們的頸動脈。」淡淡的血腥暈染了安東尼的碧眸。
「飯桶!一群無能的垃圾。」帶著奸佞臉的奧斯卡幽靈也似地飄蕩而入。
「看來你是決定正面與我宣戰了。」對於奧斯卡的出現,安東尼毫不驚訝。
「我來的正是時候。」他乖戾的臉失去了平日的大男孩笑靨,眇了眼昏睡中的賽若襄。
他不要她恨他,在她無知覺的情況下,對他再有利不過。
「為什麼?」安東尼問。他的靠山已倒,為能力不足的人賣命,值得嗎?
「紅銅礦。」其實該正明為紅寶石礦。
「也在那片林子裡?」原來如此。所有的事件全發生在野生動物基金會的放養森林裡,奧斯卡說的和他的預想分毫不差。
「太聰明的天才會遭天妒的,我送你上天堂吧!」陣勢啟動,三對一成了肉搏戰。
奧斯卡冷言旁觀,他在等待縫隙從安東尼固守不移的身邊搶回他想要的東西。
他不寄望那三人能困住安東尼多久,難得的空門破綻,他斜飛過去,賽若襄是他的了。
「夠了。」掌控權終於落到他手中。
人影猝然分開。
「我不想傷她。」事情演變到這地步,已經岔出他原先的計劃,唯今有殺人滅口才能遏止事態的蔓延。
「你想怎樣?」安東尼的態度沉穩不變,碧眸晶亮耀眼,彷彿燃燒著外人看不見的烈焰。
「乖乖受死!」子彈無眼,他的彈匣總共發出四顆子彈。
斬草除根的工作他向來做得很乾淨。
因為心繫賽若襄,安東尼毫無反抗地吃了他一顆子彈「你太狠了,連自己的手下也殺。」
「噴!你的嘴真硬,害我又要多浪費一顆子彈。」這是場天才對天才的戰爭,他非確定他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