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翩翩小龍女

第18頁 文 / 陳毓華

    「我弄疼妳了?」

    小龍女害羞地躲了躲,聲音又小又嬌。「才不!我正開始喜歡起它來。」

    烈問寒從喉嚨深處發出類似慾望和衝動的嘶吼,手絹從她的身上溜走了,覆上她的是又被撩撥起來的熱情

    在烈問寒的千萬叮嚀下,小龍女終於答應絕不擅自外出,乖乖在群龍堡中「探險」,直到他辦完公事回來為止。

    老實說,她肯答應,一來是看在他賣力說服的分上,畢竟要誘拐一向話不多的烈問寒不惜「口水」就只有在這件事上面他最堅持。

    二來,她來到群龍堡的確也還沒空到處去攀攀交情,勘察一下地形,難得無事一身輕,到處逛逛是有這個必要的。

    她閒晃到水榭,卻見迴廊盡頭走出一個身段窈窕的身影。

    咦?什麼時候群龍堡裡來了個大美人兒?

    大美人和英俊的哥哥是同樣受人矚目的,基於「人類」愛美的天性,小龍女三步並成兩步「滑」了過去。

    「嗨!」

    捧著好幾落帳冊的張百蓉吃力地邁著步子,壓根兒沒發現有人擋住她的去路。

    就在快撞上的那一剎那,身子雖然單薄,卻無比輕巧的小龍女總算引起她的注意力。

    張百蓉張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著小龍女。

    嘩,那麼美麗的女孩子,她生平頭一遭遇見。

    靈動的眉目,在顧盼流轉間全是精靈淘氣,透明如水晶的皮膚雖然蒼白了些,卻有股不沾凡塵的潔淨氣質。

    「妳是誰?」和她那對黑眼珠一照面,小龍女就對這看似柔媚清麗的女子生出說不上來的好感。

    張百蓉雙手捧著帳冊,有口又不能言,不由得急出一身汗來。

    小龍女見她不答,神色間又儘是倉惶,一雙彎眉挺自然的往上弓起。

    她太安靜了!

    她的安靜不是那種氣勢凌人,睥睨他人的不屑,是一些些愁苦、一些些無奈、和一些些教人憐惜的悲哀。

    就連小龍女這麼小孩子氣的人都感覺到張百蓉異於常人的憂鬱。

    「妳不方便說話?」

    她點頭。

    「識字嗎?」

    張百蓉又點頭,羞怯的臉沁入了一絲甜美的笑意。

    「會打手語嗎?」

    張百蓉這次驚訝得連點頭都忘了,因為小龍女正是打著手語問她哩。

    難得遇見和她同樣年紀的女孩子,小龍女可開心了,她一把拿走張百蓉手中的帳冊,隨地一堆。

    她流利地比著手語﹕「走!陪我一起玩去。」

    說來說去,玩耍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之一。

    張百蓉的手指纖細修長,就連比起手語來也像拈著蓮花指似的那般優雅。

    「我還有工作要做。」

    小龍女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

    哈!有了。真是天助她也!貴人來了!!

    她可眼尖了,瞧見遠遠正悠悠哉哉踱來的樓雨痕。

    她抱起那堆帳冊,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樓大哥!」

    「翩翩!」樓雨痕和「龍門水寨」的所有弟兄一樣非常喜歡翩翩這身子骨奇薄,生性卻可愛天真又聰穎的小小孩,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脾氣又硬又倔,為人又嚴肅古板的可以,根本沒有和她有交集的機會,但那種大哥疼惜妹妹的感情仍是與日俱增。

    「樓大哥打算上哪兒去啊?」

    「只是到處巡邏一下,沒有別的公幹。」

    這人還真是老實頭,也不知道可以稍稍加油添醋一下,真是!

    可他的耿直正中小龍女下懷。

    「樓大哥,助人是不是件快樂的事?」

    「基本上是的。」當然是指幫對人,幫對事的情況下,要是幫倒忙,那是卻之不恭的。

    「我就知道樓大哥是個見義勇為,濟弱扶強的好漢子,喏,這些托你囉。」不由分說,她把抱得已經手酸的帳冊全往樓雨痕懷中一塞,強迫中獎嘍。

    「這——」他傻眼了。

    這關「見義勇為」、「濟弱扶強」什麼事?根本是把恫嚇當央求嘛!

    「翩——翩!」

    他早該知道沒有幾個人可在她的央求下全身而退的。

    正當他認分地抱著帳冊要往回走時,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張百蓉的身影。

    她被小龍女飛也似的拖著走,那雙比小鹿還純淨無辜的眼睛似有還無地在他身上流連了下,繼而丟給他羞澀的嫣然一笑。

    直到她們的身影不見,樓雨痕還像根柱子似的杵在當場,久久無法動彈。

    第十章

    烈問寒沒有帶一兵一從,單槍匹馬來到鹽鐵使下榻的揚州縣衙。

    月黑星寂,他步伐輕蹤靈活,避過層層衛兵,來到書房重地。

    書房裡燭火透窗,隱約有個佝僵的人影伏在書桌前振筆疾書。

    烈問寒略一思索,立刻推窗而入。

    他推窗進入,身形矯若游龍,翻滾間彈指而出,定住鹽鐵使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喊。全程一氣呵成,宛如行雲流水。

    「得罪了,王大人!」

    王彬生雖名為鹽鐵使,他真正的職位是漕運大臣,山東、河南、江蘇、安徽、江西、浙江、湖北及湖南全是他的轄地,所謂位高權極,權力位勢之強悍,可想像而知。

    他一身微服,兩眼暴睜,顯然十分不悅。

    烈問寒不打算立即解開他的穴道。

    他壓低聲音﹕「在下烈問寒,冒昧前來拜訪,請王大人見諒,點住你的穴道是為了不想驚擾到門外的衛兵,只要大人按下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在下馬上幫大人解穴。」

    他語氣誠懇真摯,沒有半點虛偽矯作,王彬生縱橫宦海數十年,是識人老手,聽完烈問寒的開場白又仔細打量了下他,眼底的怒意總算收斂了些。

    烈問寒目光如電,把王彬生臉上最細微的表情也收羅入眼底。

    他低舊和他保持著半公尺的距離,挽了個袖花,中指霎時彈出兩道氣功。

    他解了王彬生的啞穴,相對又封住他的曲池穴,令他不能輕舉妄動。

    烈問寒的舉動令王彬生又撤下一些戒心。

    「你有什麼來意儘管說吧!」

    「多謝大人!」

    「你年紀輕輕竟是一方霸主,行為氣度果然與眾不同。」烈問寒的名號他在京城時便時有耳聞,傳說中盡多是他冷酷無情、落草為寇、名震黑白兩道的事跡。

    王彬生頭次見識到烈問寒不凡的地方。

    單就他單槍匹馬獨闖縣衙來見他的勇氣就不是平常人能做得到的,所以他決定靜下心來聽他要說的話。

    對於王彬生的讚不絕口,烈問寒只微微一哂。

    「我這次來,是為了官鹽被劫一事而來的。」

    「哦?」

    王彬生不急著追問或發表自己的意見,他想聽聽這年輕人怎麼說。

    「我知道王大人還沒把這件案子呈上朝廷。」他的消息聯絡網遍佈北中南,只要他有心,全天下沒有什麼能逃過他耳?的消息。

    「烈堡主的消息真靈通。」

    朝廷一向對江湖人物禮遇三分可不是沒道理的。

    「好說、好說!」烈問寒謙虛一讓。「王大人知道鹽梟向來只販私鹽,並不搶劫或做壞事,世局混亂如此,大家販私鹽,原只為了掙口苦飯吃,大人上體天意,下察民意還請多擔待。」

    王彬生總算明白烈問寒的來意了。

    「私鹽買賣,本來是因應百姓需要,鹽梟販私鹽我們官府也總睜只眼、閉只眼,但結伙搶官鹽,又傷衙役上這件事實在難以壓下。」

    「王大人的意思我明白,這些人動刀殺人罪難饒恕,但是他們個個是苦人家出身,家有老弱婦小,要不是鹽稅苛重,沒有人願意過這種擔心害怕的日子的。」

    「你的意思要本官如何配合?」他也明白烈問寒的話句句成理,但他也有他的苦衷。

    畢竟官鹽是由他手中丟掉的,真要順應民意撒手不管,別說他的鳥紗帽不保,就連項上老頭都有搬家之虞。

    「損失的官鹽我願意全部賠償,至於那些被抓的鹽梟就要請王大人網開一面,大力幫忙了。」

    「這批官鹽為數不少」

    「千金散盡還復來,區區錢財我烈某還不看在眼裡!」他一言九鼎,語氣甚是豪邁。

    王彬生目光炯炯地凝視著烈問寒好一會,問了個題外的問題。

    「那些鹽梟中可油你的親人或朋友?」

    烈問寒搖頭。「素昧平生!」

    王彬生凝肅的神情忽而一轉,複雜的眼底滲進了幾許敬意。

    「真是英雄出少年!」

    烈問寒不語,靜待下文。

    「你一個一方霸主都能做到這種地步,老朽為何不能!」他撚鬚,神情整個開朗,彷彿將多年來的積鬱和苦悶悉數拋到九霄雲外。

    「多謝大人大量!」烈問寒至此才放下一塊心石來,這冒險的一擲,總算沒有白走一趟。「我告辭了!」

    他大手一拂,輕易地解開王彬生的穴道。

    「老弟!」王彬生在烈問寒臨走前喊住他。

    烈問寒挑眉當作詢問。

    「小心!」他說了句頗富玄機的話。

    烈問寒表情變化不多,他只道了聲謝,隨即縱身掠窗離去。

    他明白王彬生送給他這句話中的豐富含義。

    張家兄妹的事件和血捕柯一葉在他生活週遭中出現,都不是單純的事件,他如果一天擔任群龍堡的堡主,一天不停止暗中和官府作對,劫富濟貧,這樣的事情不但不會停止,還會愈來愈多,就算他殺了那指使的人也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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