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陳毓華
真的是她想像的那個人嗎?她心跳急速加快,手心沁出汗來。
人影在她面前固定不動,她告訴自己要面帶笑容,用最自然的神情跟自己的「兒子」見面,她要給他最好的印象,許久,墨夏昨費盡力氣才能把僵硬的頭抬起來……
第五章
她跟火雪城錯誤的第一次全都是月亮惹的禍。
都怪她不應該在那個時間分心,要是在漫畫書上多停留一秒鐘注意力,就能改寫他們生命的歷史。
「喂,你有沒有發現你胳臂上那只麒麟的顏色變了耶!」
佔據偌大的桌子,安靜的書房中只有敲著電腦鍵盤的清脆聲,火雪城旁若無人的打著生物報告,小學六年級的墨夏昨兩腿打開,跨坐在椅背上津津有味的看著漫畫。
瘋狂爆笑的情節令她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拍腿頓足,桌上一盤手工餅乾幾乎都進了她的肚子,就在她摸上空了的瓷盤時,眼睛一瞄,瞧見火雪城金色的刺青轉成熾色的紅。
「有什麼好奇怪的,月圓的時候它都會變。」他臉色臭極。
老天爺就是沒公平過,也不過多她幾歲,功課就多得重死人,瞧她,以監督之名,行看漫畫之實,他是男人必須為未來打拼,女人咧,就沒有這種負擔,男女真不平等。
他不悅的是這樁,對自小就跟著他的麒麟刺青一點興趣也沒有。
「是嗎?你看,這邊照到月亮顏色就比較深,像活的一樣,」丟掉漫畫,墨夏昨把他的手當滑鼠,「月光會改變它呢,真好玩!」
「拜託你,這是我的手,不是玩具!」他抽回手,飛舞的十指在鍵盤上按下Enter,報告完成。
如果這樣就能叫墨夏昨放棄她便不叫墨夏昨了,抱著火雪城的胳臂,她不依的喊,「來啦,你到窗戶旁邊讓我看清楚,這只麒麟太好玩,改天我也來刺一隻,就刺在脖子上吧。」
她把他的金色麒麟當反光貼紙玩,左翻右翻都有不同的顏色。
火雪城想拯救自己的手臂,不料高舉的臂膀釉著把他當鞦韆的小滑頭,她兩手吊著,無辜的眼光直在他的不耐煩裡尋找認同。
看她那副頑皮的模樣,無法解釋的複雜感覺猛然泛過他心底。她細緻的指頭摸得他心中一蕩,身體倏然火熱起來,一個丫頭片子居然對他產生超乎尋常的影響力,他的臉悄悄變色了。
「刺刺刺,刺你的大頭啦,那麼愛炫愛漂亮不如先把你的身材整一整。」
「才不要!」她轉轉眼珠子,朝他作鬼臉。「只有色狼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腦皮組織外面的東西,就不能勞駕你充斥黃色廢料的腦子想點別的?」
「恐怕沒辦法,我生下來就是風流多情種,我也很苦惱。」火雪城佯裝歎息。
「少嘔了!」
「又沒人非要你來不可,不順眼你大可走人我不在乎。」他巴不得她快走,等等有約,他可不想帶一個「茅房飛利浦」出去。「你給我下來,我的手酸死了。」
「這樣就喊酸?前幾天那個辣妹整個人都掛在你身上,我可沒聽見你叫聲累。」若要人不知,哼哼!
「我的事不用你管。」
墨夏昨受不了的嚷嚷,「你嘛幫幫忙,誰愛管你,我是在聲討我的人權,你知道嗎,昨天乾爹、乾媽把我叫去問候耶,你不守夫道也就算了,還要我替你背黑鍋,就因為我是你的掛名老婆,我什麼好處都沒拿到,還得每天緊迫盯人,你累,我就輕鬆啊?」
「其實我也想拿繩子拴住你的腿不讓你出去泡妹妹,但是綁得了人拴不住心,沒用嘛,什麼丈夫是老婆的責任?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跟你說,你不是從我肚皮蹦出來的,你的『茶包』自己收拾!」
火雪城的油條又不是從跟她結婚才開始,憑什麼他的風流帳要扯上她?
人家說妻憑夫貴,貴個屁!
「你想要什麼好處?」不承認這段婚姻的人不只他一個,不過,他才不在乎,別人的想法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正如別人也不用在乎他的觀念。
「這句話不是重點!」她甩開火雪城結實的胳臂跳下來。
「我只對這句話有興趣。」他好不好自己最清楚,為了父母,他已經犧牲生涯規劃裡所不包含的婚姻,其餘的事,他一概不睬。
「而且誰叫你豬頭,你不去聽訓,他們又能拿你怎樣?」
「你這個沒同情心、冷血的傢伙!」
「你這樣說就錯了,人生苦短,不及時行樂對不起自己的,再說,棺材裡裝的可不是只有老頭子,誰哪時候要CKK(死翹翹)都不知道,不要太嚴肅啦,小學究!」他不自覺的摸摸墨夏昨光嫩滑膩的小臉,這一摸卻摸上癮,捨不得一下就鬆手。
她比冬雪還白潤的臉實在漂亮,比他在外頭認識的任何一個妞都正點,奇怪的是她身上居然有股嬰兒的軟香,令他更想靠近。
「就是因為有你這種過一天算一天的人,社會才亂象不斷,你們到底想把世界搞成什麼樣子才甘願?」頹廢、糜爛、目中無人、胡搞瞎搞,直到世界末日真正到來?啊!她快受不了了。
墨夏昨獨自沉浸在氣憤填膺裡,好一會才發現臉皮發癢,等她看見火雪城不規矩的毛毛手,老實不客氣的抓起來就咬下去。
「哇咧!」他趕緊抽回受突擊的手,牙印已經深陷。
「別對我動手動腳!」
「我偏要!」被墨夏昨的眼光好生伺候過一番,這回火雪城改弦易轍直接傾身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墨夏昨兩眼圓瞠,身體宛如被雷劈中,花瓣般的唇被他吻到腫脹才驀然驚醒,她摀住麻燙的嘴,體內似乎有某種東西開始呼吸甦醒,一直缺乏女性意識的她從他吻她的那一刻起,萌生了微妙的男女有別的心理。
火雪城壓根沒有欺負她的念頭,其實他並非傳說中的花心,也不是看見女生就會想入非非的登徒子,萬人迷的外表為的是製造假象,沒有哪個女人願意拿自己一生的幸福跟一個愛拈花惹草的男人賭,不良的風評只會讓真正的好女孩離他遠遠的,這一來,他愛怎麼過日子都沒人管。
沒想到怎麼看都完美無暇的計劃,卻叫她這十二歲的新娘給搞砸了,他的人生一片黑暗!
一半兒負氣、一半兒玩耍,他親了她。
那滋味……居然給了他可以海枯石爛的錯覺。
向前湊去,火雪城再次覆上她的唇,他要確定心裡頭的感覺不是真的,事實證明他錯得離譜,憑著感覺的召喚,他的唇來到她令人心醉的鎖骨,尋到使他銷魂的小巧耳垂。
感情是管不住的,墨夏昨天真的以為只要她能拒絕他肉體的誘惑,就表示兩人不適合在一起,但是她控制不住躍躍欲試的靈魂與意亂情迷的手指,她想探索屬於火雪城陽剛的身體,他的味道和熱力圈住她,這樣撲面而來的感覺令她渾身戰慄。
瑩白的月光,如水的季節,沒有爭執,沒有計較,他把屬於她處女的幽香小心收藏,讓她的芬芳為他徐徐舒放。
輕薄的衣料款款落地,有他還有她的,蕾絲的胸罩疊著他的底褲,長長的衣袖覆著及膝的牛仔裙。
兩個都笨拙的身影在月影掩映的夜裡,一個成了女人,一個已然是男人。
再睜眼,世界已全然不同。
空氣中殘留著一種古老的氣味,「你疼不疼?」
「不。」她輕啟朱唇,又羞又惱。
羞的是拒絕得太遲,惱的是自己的投入。
火雪城把外套鋪在長桌上,攬過墨夏昨因為羞怯想掙脫的身子。「陪我,讓我多享受一下豐盈的幸福感。」
她沒有說話,只知道被他擁抱著的身軀也幸福滿溢。
幸福從來不需要散佈,只要簡單的微笑。
墨夏昨看著他溫柔的臉部線條,忍不住合上眼,細細品味。
她仍然不懂愛情是什麼,但是,她滿足的睡著了。
發現自己的月事這個月不來,下個月也不會來,是在暑假過後的校際籃球比賽中。
日光城的貴族有為數不少的人寄讀在普通學院,墨夏昨跟火雪城都是,經過一個夏天,她升上七年級,火雪城熬過惡補還有補考,低空飛過的上了高中,學校裡沒人知道兩人間究竟牽連著什麼關係,守口如瓶的她也把自己當平民百姓,享受著戲鬧青春的生活。
墨夏昨本就是學校的籃球技隊隊長,開學的第一場校際友誼賽打得如火如茶,團體的力量搭配她衝鋒陷陣抄截投籃的功力,表現得亮麗,終場打成平手,變成延長賽。
「老大,我看你別《l入(逞強)了,剛才那個投籃你差點麵包,嚇鼠我們大家了。」休息室裡,從洗手間出來的墨夏昨氣色欠佳,身為副隊長的安想霓出自關心,想勸退她。
「真丁u世(丟人),我也許是那個要來了,你的『蘋果麵包』(衛生棉)拿幾塊先借我。」她落坐,眼前的黑線條增多,金星亂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