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陳明娣
「哦──是嗎?」同時觀戰的袁家老大嘻嘻奸笑。
袁逵倵皺眉嚥下最後一口金黃酒液,四周突然響起一陣歡呼!福委會會長兼比賽裁判──會計室高小姐,高聲宣佈:「恭喜袁經理得到第一名!獎品是蠟筆小新大象內褲一打!」
所有人都鼓掌哈哈大笑,袁逵倵面無表情地接過禮物,以為鬧劇就此結束,不料,有人起哄──
「獻吻獻吻啦!」
「裁判獻吻!」
「裁判上啦!不必裝了,難得的機會哦!」
公司作風開明,同事間常是不分上下、互開玩笑的。傳說中的公司創辦入之一袁逵倵一回台北公司即引起大家的好奇;但一方面是彼此不熟,一方面是袁逵倵冷峻的眼神讓人不敢造次,所以公司同事儘管心底搔癢難耐,也沒人敢採取行動。
難得有機會,立即引起熱烈響應!
裁判會計室高小姐個性開朗,她像當選人謝票似的拱手:
「謝謝!各位大哥給小妹這個機會,小妹感激不盡!」
她大方走向袁逵倵。
「袁經理,既然大家盛情踴躍,我們就此成就好事吧!」不待袁逵倵反應,她跳上前主動拉下他的頭,在臉頰上響亮地印上紅紅的唇印,袁逵倵愕然間眼角閃過移動的影子……
「這小子艷福還真不淺,這樣也能得到香吻一個?!」袁家老大嘖嘖作響。「紫蘇,你,咦?人跑哪裡去了?」
☆☆☆
「為什麼跑開?」
紫蘇手中撥弄溪水的樹枝落水,隨著溪流飄走,空了的手懸空定住,悶頭半天說:「我沒有……」
感覺他移動到身邊、傍著她坐下,低垂的眼角瞥見伸展的一雙長腿;風清雲淡,只有潺潺水流聲,身邊的他保持沉默,胸口惶然心虛的她,語氣強調的說:「我沒有逃開,我只是剛好──」
一股沉重的力量加壓肩上,她一震,差點從坐著的石頭上掉下去,他長臂牢固地環箍她的腰,穩住晃動的重心,閉著眼的頭仍倚靠在她肩上。
「別動,啤酒讓我頭昏。」
紫蘇一時轉移了注意、忘了自己原來打算說的話,困惑不解的說:「啤酒酒精濃度不高,應該不會醉酒……而且你酒量不錯……」
「我就是頭昏。」他以一種無賴的口吻說:「安靜,讓我休息一下。」
她僵直如木,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減緩;他突然悶笑一聲,抽身側望她。
「你以為你是木乃尹呀?」
「啊?」紫蘇一怔,納悶轉了頭,罕見的笑容近距離呈現眼前,令人費解的開心。「你──」
她秀眉顰蹙、困惑不解的模樣,令人發噱。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她頭頂飄來一朵小烏雲,不平的說:「你為什麼笑我?」
需要多久的時間傻瓜才會開竅?他翻眼問天,搖了搖頭,俐落起身,低頭對她伸出手說:「起來,別坐在這裡發呆。」眼梢仍閃動笑意。
習慣性遵循他的命令,她把手遞進大大的手掌,藉著他強壯的手臂站起來。來不及收回手,他轉身牽著她的手,穿過散佈大小不同石塊的河床──
「你在看什麼?」夏侯崇碰了一下出神的老婆。
「噓……」袁家老大揮手拂掉老公幹擾的手。「你有沒發覺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夏侯崇順著她指引的手指望去。「你說逵倵跟紫蘇?」
她瞇眼瞧著一前一後過來的兩人。
「我今天怎麼瞧,就覺得他們之間透著古怪的──親匿?」
「沒什麼奇怪呀,逵倵對紫蘇一向就比對你們姐妹親多了。」
她賞了老公一個胡說八道的眼神。
「他對紫蘇都是呼來喝去的!」
夏侯崇不經心地說:「愛之深責之切吧……」
她宛若活吞了一隻大青蛙,瞪眼如牛鈴。
「夏侯崇!你開什麼玩笑!他──」指向袁逵倵的動作凍結,用力眨了眨眼。自己沒看錯吧?!他牽著紫蘇的手?!
「喂……扶我一下,我想我快昏了……」
☆☆☆
第二天,袁家老大愈想愈覺得事態嚴重。
袁氏姐妹情報系統遭逢史上最緊急狀態,三方通訊熱烈展開!
「他想染指紫蘇!」
「誰?」袁家老二問。
「還有誰?!當然是袁逵倵!」
「啊?」睡夢中被叫起的老三,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太太聲宣佈:「我親眼看見他──牽著紫蘇的手!」
「他也牽過小豆豆的手呀。」老二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老大,你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呵欠聲連連。
「難道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飯?」
「有這麼嚴重?」老二說。
「當然!是我親眼所見!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紫蘇一輩子都落在他手中!」袁家老大好打抱不平,始終覺得袁家對紫蘇有虧欠,怎麼說奶奶都是利用了無辜的紫蘇。
「逵依怎會看上紫蘇呢?」老二還是很難相信。「你們知道我意思的,我可不是說紫蘇條件不佳哦。」
「受得了他孤僻性子的人可不多,或者該說在他眼中能讓他勉強忍受的人不多吧?」老三實際的分析。
「老三,你的意思是逵倵因為沒有別的人選就──」
「很可能,他也二十七、八了,也算適婚年齡了。」
「他想結婚不會找別人,幹麼害紫蘇?!」老大氣憤道。
老三無聲歎氣。
「不是說了嗎?他那種冷冰冰、看所有人不順眼的性子,紫蘇大概是全世界唯一受得了的。」
「我們有責任保障紫蘇未來的幸福!」老大突發奇想:「我們幫他找對象,不就得了?」
不用老三開口,老二先否決了:
「大姐,你說這可能嗎?逵倵是那種聽任他人安排的人嗎?就算出現奇跡他肯,但到哪裡找願意犧牲的羔羊?」
「絕對不能讓紫蘇知道他的意圖。」老三交代。
「為什麼?」老大立刻問。
「要是讓紫蘇知道了,說不定就呆呆的配合他的計劃。」想到紫蘇盲目的忠誠,老三直搖頭。
「這倒是。」老二不放心地叮嚀:「大姐,你別說溜嘴哦。」
「我知道啦!唉,你們快想想辦法!我是孕婦耶,這樣既受驚又傷腦筋,不知會不會影響到胎兒?」
老二、老三同時搖頭,老三說:「找個地方碰面商量對策。」
「到我這兒吧,豆豆在睡午覺,我不方便出門。」
第二場緊急會議在一小時後。當!會議開始──
「安排紫蘇相親!」
一碰頭,老大立即丟下炸彈。
「我一路上一直想,只有這個辦法了!」
「把紫蘇嫁了?」
老二頗不以為然。在她認為,婚姻可是女人最糟的歸途──她衝口說出心中的想法:「都要嫁人,那就乾脆嫁給逵倵不就好了,起碼我們還──」
在兩雙威脅的眼眸瞪視下,她識時務的摸摸鼻子閉口。小豆豆就沒顧忌了,她看看大人說:「小姨跟舅舅結婚,我可不可以當花童?」
「小姨不會跟舅舅結婚的!」老大發誓般的說。
「為什麼?」小豆豆張大的眼盛著不解。「舅舅已經親小姨了呀……」
「什麼?!」
「什麼時候?!」
「豆,你怎麼知道?!」
袁家三姐妹成包圍隊形,三人都插腰俯瞪小豆豆;小豆豆被她們緊張的表情駭著,瞪大眼,一動也不敢動。
「豆,乖……」老二趕忙蹲下安撫女兒:「你跟媽媽說,你怎麼知道舅舅親過小姨?」
「我看到的呀……」小豆豆緊偎著母親。
「什麼時候?」
「睡覺的時候……」
三道抽氣聲!老大嚥了嚥口水,抖抖抖地問:
「你……你小姨……跟舅舅……一起睡覺……?」
小豆豆搖頭。
「是我跟小姨一起睡覺。」
呼出放鬆的長氣,老三拍拍胸口,差點讓小豆豆嚇出心臟病。回想一下小豆豆說的話,她求證的問:「豆豆的意思是,你跟小姨一起睡覺的時候,看到舅舅『偷』親小姨?」
小豆豆用力點一下頭。
「對,舅舅親小姨的額頭,我跟舅舅說他親錯地方了,應該──」
小女孩自動停了,因為三個大人突然轉移陣地,湊在一起吱吱喳喳的密談,沒人理會她了。
「這樣下去還得了?!」老大一副心臟衰弱的模樣。
「再不快點,紫蘇的豆腐都會被吃光的。」老二喃喃說,男歡女愛是自然需求,可是偷吃豆腐就欠缺光明正大了。
唯有結婚,才能讓紫蘇真正脫離他,老三雖不贊同老大的辦法,但──
「就快點幫紫蘇安排相親吧,至於相親的人選──」老三看看兩位姐姐。
老大提議:「我們各自從身邊朋友過濾適當人選,再不,幫紫蘇報名電視徵婚的節目。」
「上電視不行,這件事要秘密進行,得瞞著逵倵才行。」
「總找得到比逵倵好的人選吧?」老大這麼認為。
「誰去跟紫蘇說?這種事也要她配合……」老二總覺得鼓勵他人結婚罪不可赦,先申明:「我不行哦。」
老三白她一眼,知道她想些什麼。
「我跟老大去,你負責先提供人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