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陳美琳
「咦?」羅青青蹙眉。
「原因一時之間也很難說清楚,不過我是好意才跟你說實話,做千堂的朋友要比做他的戀人好多了。」
「那裴裴呢?你要不要也警告警告她?」羅青青悶悶道。
「他們應該是朋友吧。」邵奇勳微笑道:「看起來似乎是這樣。」
羅青青想了想也同意地點點頭。
「那兩個人確實不像是戀人。」
「所以了,你最好另覓人選。」邵奇勳盯著她看。「怎麼樣?要不要考慮我?」
「店長!你不要開我玩笑啦!」羅青青撅嘴道,然而邵奇勳的專注眼神卻令她不由自主一陣臉紅。「討厭!你該不會是當真的吧?」
「我怎麼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呢?」邵奇勳笑著說,低下頭擦拭洗淨的咖啡杯。羅青青則轉過身去,拿著濕涼的抹布貼在自己火熱的雙頰上。
*****
咖啡屋二樓也有人面紅耳赤,不過不是裴雙妞而是左千堂。
「要帶到這裡來嗎?」左千堂皺著眉。「那種事我一點也不懂。」
「哎呀!有什麼不懂的?跟男人女人做的沒什麼不同啦!」裴雙妞則是面不改色說:「是那隻母狗要胖皮的種耶!不到這裡來難道要胖皮外出『接客』?胖皮可不是應召犬,這麼對它的話它會不高興的,它會心理不正常變成一隻變態狗。」
左千堂臉變黑了。
「你要說的多誇張都隨你,詞彙能不能稍微修飾一下?你怎麼說也是受高等教育的不是嗎?」
「直截了當又簡單明瞭,我的用詞哪裡不妥了?難道受高等教育的人就非得拐著彎說話嗎?」裴雙妞問。
「拋開教育程度不談,你怎麼也是個女人——」
「女人就得拐著彎說話嗎?」
知道辯不過她,左千堂怒視著她。
「言歸正傳,言歸正傳吧!」他說。
「那麼就是找個時間我把那隻母狗——」見左千堂臉色難看,裴雙妞稍稍修飾了下:「我把那位『小姐』帶過來,然後就讓它們交——呃,翻雲覆雨一番,這麼一來胖皮的慾望得以舒解,那只——那位『小姐』或許也能一舉得子,我這種用詞法你可滿意了?」
「聽起來很不舒服。」左千堂揉著疼痛的太陽穴。
「你這個人還真難伺候耶!」
「人家真的願意把狗交給你帶過來嗎?」左千堂問。
「當然了。」裴雙妞回答;「我把胖皮的相片貼在公佈欄裡一天就有三個人來詢問,我這才知道胖皮原來還算是名大耶!」
「你就知道你多不識貨了,老說它丑。」
「我沒見過這種狗嘛!現在我覺得它醜得挺均勻的,越看越可愛了。」
見愛犬被誇獎了,左千堂露出難得的笑容,裴雙妞竟有些看呆了,不過她隨即拍拍自己的臉頰,提醒自己不可被美色迷惑。
外貌會隨時光流逝而改變,唯有內在美是不變的,這貌似潘安的男人在這方面卻非常缺乏。
「你怎麼了?有點心不在焉。」
「啊,沒什麼,只是在想『巴哥』究竟是種什麼樣的狗。」
「就像胖皮那樣啊。』左千堂回答:「聽說這種狗源自中國大陸,後來才輾轉流傳到歐洲,除了膚色的,也有全身漆黑的巴哥犬,一樣非常可愛。」
「博美、馬爾濟斯或西施犬不也都非常可愛嗎?為何你會挑中胖皮呢?」
「這個——」
「我也看過胖皮小時候的照片,老實說,年幼時的巴哥怎麼也稱不上可愛。」
「因為眼睛吧!」左千堂終於道:「它躲在角落看著我,一副很想讓人抱在懷裡的樣子。」
「哪只小狗不是這副模樣?」
「那麼就是緣分了,大概是我跟胖皮有緣。」
「也許吧!」這話裴雙妞相當贊同。「我看你簡直把它當親人般寵愛著。」
「它是啊。」左千堂看向躺在床上的愛犬。「它是我唯一的親人。」
「咦?」裴雙妞聽了一怔。「唯一的——」
他——他是個孤兒!
裴雙妞頗為詫異,怔了半晌才開口道:
「其實——我也是。」她說。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感覺彼此似乎更親近了些……裴雙妞覺得氣氛正好,沒想到會聽見左千堂說出這樣的話:
「你,千萬別愛上我。」
第六章
裴雙妞心情低落。打從她辭去快餐店的工作到咖啡屋打工以來,一張臉還沒這麼臭過。
這都要「感謝那個姓左的,沒頭沒腦忽然冒出一句不要愛上他。嗟!自戀也該有個程度,縱使有張精雕細琢的臉孔,他難道不知道自己也有凡人難以忍受的古怪個性?愛上他?哈!我呸!
端著收拾來的杯子往廚房走,一眼就看見邵奇勳和羅青青在櫃抬前有說有笑的,裴雙妞不由納悶地皺起眉來。
怪了,這兩人何時變得這麼有話聊?最近青青也不再追著她通問有關左千堂的事,難不成——老虎改變了獵食目標,轉向他處發展了?
老實說,這兩人看起來還挺登對的。青青長相甜美,而邵奇勳雖然沒有左千堂的驚人之貌,也還稱得上是個帥哥。最重要的是個性溫柔體貼,光是這點就勝過那姓左的太多太多了,要愛也要愛上這種人,誰會去愛那傢伙?
裴雙妞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將杯子送回櫃抬清洗。
「怎麼了?」羅青青一見她走近就問。「這兩天你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是不是胖皮的『婚事』進行的不順利?」
裴雙妞拋了個白眼給她。
「順利得很,對像已經找好,就等拜堂完婚了。」
「那你究竟在煩什麼?」
「那你又是在高興什麼呢?」
裴雙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邵奇勳,男青青則臉紅地錘了她一記。
「青青,把這兩杯咖啡冰沙送過去,然後到廚房去看看我們的晚餐好了沒。」邵奇勳微等著支開了羅青青,這才擦了擦手抬頭問:「怎麼?跟千堂吵架了嗎?」
「我才懶得跟那種莫名其妙的人吵架。」裴雙妞邊洗杯子邊說道。
「哦?千堂怎麼莫名其妙了?」
「那個人啊,從頭到腳都莫名其妙。」
「果然是吵架了啊!」邵奇勳見狀笑道。
「才不是。」
「那麼就是千堂說了什麼話惹你生氣了?」
裴雙妞張開了嘴又閉上,沒一會兒又關上水龍頭開口道:
「那傢伙究竟有什麼問題?忽然就開口叫人家別愛上他。」
「啊?他這麼說了?」
「就是啊,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麼?」裴雙妞又打開水龍頭繼續清洗杯子。「誰愛上他了?神經!」
「你就為了這個生氣?」邵奇勳微笑,接過洗好的杯子並將其擦乾。
「生氣是必然的,我可從沒說過我愛上他了,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看著怒沖沖的裴雙妞,邵奇勳笑著拍了拍她的肩。
「其實你也用不著生氣,這話不過是千堂的口頭禪罷了。」他說。
裴雙妞倏地轉頭,隨即撫著扭傷的頸子哀鳴,但仍不忘方纔所聽見的震撼性詞句。
「口——口頭禪?」裴雙妞嚷。「有沒有搞錯啊?」
邵奇勳伸手替她關了水。
「其實千堂喜歡你才這麼說的。」他說。
裴雙妞狠狠瞪了他一眼,表示絕不相信他的荒謬說法。
「是真的。」邵奇勳向她保證。「雖然很難跟你解釋,但的確是真的。」
裴雙妞當然不會因為邵奇勳的「強烈」保證就相信了他的鬼話,不要說是她了,幼兒園學生聽了只怕都會嗤之以鼻。
「我餓了,可以吃晚餐了嗎?」裴雙妞沒好氣地問。因為工作的關係,咖啡屋所有員工的晚飯時間比一般人晚了近兩個小時,這時候來用餐的人少,他們可以輪流到廚房去吃飯。
邵奇勳無奈點頭。
「你跟青青先吃吧,也替千堂送一份上去。」
「他自己不會滾下來吃啊?」
裴雙妞拋下這麼一句就進廚房去了,邵奇勳只能搖著頭苦笑。
「果然,這種不像理由的理由很難讓人相信啊!」他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喃喃自語道:「唉!你又何必說這種讓人氣惱的話呢?」
******
裴雙妞是個不會記仇的人,和左千堂的冷戰也因為忙於胖皮的「婚配」大事而在幾天後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明天就是那個「大日子」,早上沒課的裴雙妞特地來到咖啡屋二樓和左千堂做最後的確認。
「還是陽台比較好吧?」她說:「要你把房間借給一對狗男女辦事,我怕你日後心裡會有疙瘩——」
「你一定要說的這麼——」
「它們本來就是狗男女,我哪裡說錯了?」
左手堂皺著眉,不想再跟她爭辯這種無聊的事了。
「把它們放在陽台太可憐了。」他說。
「難道你真想把它們放在房裡?萬一胖皮超級持久怎麼辦?」
「你——』在千堂臉紅了。
「這是你的房間,我可是替你著想那!」裴雙妞聳聳肩,雙手一攤說:「當然,你不介意的話我也無所謂。」
「總之明天你先把那隻狗帶來,其它的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