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陳美琳
「放假了,你沒回家?」他索性也蹲了下來,和紀如芬一塊兒看。
「噯!……」她胡亂點頭,想著該用什麼理由叫他離開。
就在她猶豫著該如何開口時,路那頭已傳來依月的尖叫聲,張松年立刻站起來,他看見三名蒙面持刀的人將依月圍了起來。
老天!一向寧靜的校園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張松年想也不想地對紀如芬說:「我去救依月,你立刻去找人來。」
「不!」紀如芬反射動作似地拉住他:「你不要過去。很危險的,他們有三個人,還拿著刀子……」她叫。
「所以我才要你去找人來啊!依月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總不能見她被人欺負卻不理吧?」他皺眉。
「我……」
「快去啊!否則就來不及了。」張松年甩開紀如芬的手,往依月那兒跑去。
紀如芬完全慌了手腳,她聽見張松年大聲對「鐵牛」他們吆喝,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不!她絕不能出面,又不能去找人,還是靜靜地看吧!反正「鐵牛」他們答應過不會傷害依月,當然也不會對張松年怎麼樣。
只是嚇嚇她嘛!沒事的。
紀如芬這麼告訴自己,然後抖著雙腿又蹲了下來。
☆☆☆
「你……你們是誰?想做什麼?」依月強迫自己用最不發抖的聲音說。可是面對三個蒙著面,手上又拿著刀的人,別說是個女孩子,換做是一個大男人也會害怕的。
三個歹徒中最魁梧的那個發出不懷好意的奸笑,以明顯有些假裝的聲音說:「問我們想做什麼?哈哈!我們這個樣子,難不成還是來請你去喝咖啡的?」
「你……你們要錢嗎?」依月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小皮包:「喏!裡頭有一千多元,全……全給你們,拿去吧!」
「什麼?」那男子大吼:「你以為少爺我在玩家家酒啊?一千多元就想打發我們?告訴你,小姐!一千多元不夠我們三個吃頓好點的晚餐呢!」他將手中的刀扔來扔去,一步步向依月逼近。
「我……那是我身邊全部的錢了,我只是來見個朋友的,沒有帶什麼錢……對了!你們……你們快走吧!我朋友馬上就來了……」依月一步步往後,可是另一個人立刻上來堵住她的退路。
「少來這套,我們可是被嚇大的。來!小妞!就讓我來搜搜你身上,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那麼點錢,如果是真的,那我們沒第二句話,馬上讓你走。不過你如果騙我們……嘿嘿!……後果我就不敢說了。」
「我……我真的只有那些錢。」依月拖延時間,希望有人經過這兒,可以救她。
那個男的奸笑著朝她靠近,想像那雙手真要在她身上搜索,依月便覺得一陣噁心。
他的手終於朝她伸過來,依月沒有多想只死命地大叫。
「住手!」張松年不知何進出現在依月身邊,這令她感激地幾乎要跪下了。從那回分手的談話之後,他們不曾再有過深談,有時遠遠看見了,他甚至不向她點頭呢!依月曾經以為他一定是恨她恨到了極點,沒想到出現來救她的竟會是他。
「你是誰?敢阻撓少爺的好事?」說話的還是那個男人,另外兩個只是拿著小刀站在一旁,都沒開口。
「你們結伙想搶劫,這個罪名可不小,不如你們放了這位小姐,我們就當今天沒發生這回事,什麼都不說。」張松年也知道硬拚的話,自己一定敵不過他們三個,所以試圖和他們講理,並等待紀如芬找幫手來。
「放屁!」那人吐了口口水:「我這輩子最恨人耍英雄了,怎麼?想叫我們走,讓你輕鬆來個英雄救美?呸!門兒都沒有。我告訴你,識相的就走遠些,刀子沒眼啊!傷了你可就不好了。」
張松年見他們是不可能放棄了,只好暗暗打量他們三個人,打算盡全力制服其中一個,也許可以迫使他們放了依月和他。
他很容易就選擇好了對象。
那個瘦小的男子始終很安靜地站在一旁,而且只要你有勇氣看向他,會發現他其實相當害怕,因為他拿刀的手抖得非常明顯。張松年馬上就知道了,這個人一定是第一次做壞事,也許是不得已,或有隱情之類的。
張松年於是轉向他,不再理會那個高壯的男子。
「兄弟!我想……你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吧?」他邊說話邊向他走近:「算了吧!何必自毀前途呢?如果你現在離開,我們也不知道你是誰,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他又走了兩步:「想想看,這兒隨時會有人經過的,如果你們被捉了……」
「老三,別聽他放屁……」高大的男子出聲警告自己的同夥。
就是這時候了。
張松年朝那個瘦小的老三撲過去,試圖奪下他手中的刀,兩人拉拉扯扯。而這突來的變故使依月和另外的兩名歹徒都楞住了,不知道該幫忙,還是該喊停。
「老三!刀子千萬不能給他,上頭有你的指紋啊!」一直沒說過話的壞人開口
了,而他這句話似乎給「老三」很大的刺激,他更努力地搶奪刀子,深怕自己的指紋真落入他人手中,成為不利於他的證據。
一切就像電影中的慢動作,然後是張松年發出淒厲的叫聲,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躲在遠處的紀如芬。
「老三」的手一如之前那樣抖個不停,不同的是手上的刀子此時沾滿了鮮血。
張松年雙手抱著腹部,倒在地上竟連動都不再動了。
依月首先恢復過來,她撲到張松年身旁不斷地叫他,而他雙眼緊閉,好像連呼吸都離他遠去了。依月指著「老三」哭叫道:「你殺了他了!你殺了他了!」
「不……不是我,是他自己……」被稱做「老三」的人看著手中的刀,又看看躺在地上的人,彷彿無法相信自己所做的事。
為首的歹徒詛咒了一句,說:「不是要你小心,別傷人嗎?現在你他媽的竟然殺死人了。」他知道事情弄成這樣,誰也逃不了了,只慶幸人不是他殺的。
這時候紀如芬終於忍無可忍地衝了過來,而當她看見張松年倒在血泊之中,整個人晃了晃,似乎就要昏倒了。然後她慢慢在他身旁跪下,喃喃地念著:「我叫你別過來的,為什麼你不聽?他們只是嚇嚇她……不會傷害她的。你這個傻子,她都不要你了,為什麼你還要為她拚命?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夠這樣愛一個人……我……沒人這麼對我……沒有人……我很差勁嗎?我是嗎?……你好傻……你好傻……。」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在一旁哭泣的依月似乎聽懂了些,正想向紀如芬問個清楚,那個極少說話的歹徒忽然指著張松年:「他動了!他還沒死,快送他去醫院。」他叫道。
此時大家不分你我,好像忽然都又有了生氣,有人去叫救護車,有人努力地給張松年止血。儘管他們原先有著不同的目的,但現在他們衷心期望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張松年這個熱誠而年輕的生命給救回來。
☆☆☆
依月疲憊地坐在醫院病房外,想著這不凡的一夜。原來如芬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找她,只是想整整她。
為什麼呢?她們是朋友啊!她歎口氣,不明白的事那麼多,她真想躲起來,全部不要面對。
一杯水遞到她面前,抬頭一看是紀如芬,猶豫了幾秒,依月還是伸手拿過茶杯,並低聲道謝。
紀如芬在她身旁坐下,緩緩地說:「醫生說已經沒關係了,幸好刀子不大,位置也偏離很多。陳輝正在裡頭陪他,我……我有事想跟你談一談。」
依月這才想起陳輝。他是送錢過來的,還把「鐵牛」他們三個痛罵了一頓,要他們先各自回去,等張松年醒了再決定怎麼處置他們。幸好有他,否則這一團亂的,依月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我真的無意傷害你或張松年。」紀如芬說。
「那你又怎麼會費心去找來『鐵牛』他們?難道就為了和我開玩笑?」依月疑惑而痛心地問。
「對不起!我……我只是一時太生氣了……」
「我做了什麼事讓你生氣?」
「你……我看見你和何思雲在一起。」
「何思雲?」依月腦中還是一片亂,一時對這個名字反應不過來。
「你明知我很迷他,而你和他那麼熟,竟然不告訴我。」紀如芬看看她:「記得嗎?當時你表現得好像你多討厭他似的,你甚至撕了他寫的書啊!」
依月這會兒全明白了,她……如芬原來是為了林澈……,她歎了口氣,為這一切感到無奈。
「你……你也太幼稚了吧!這樣就值得你做出這麼可怕的事來?」
「我說了我是一時衝動啊!我看見你們親熱地走在一塊兒,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竟相信你真的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