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陳美琳
駱昔浪對他的吞吞吐吐感到不耐,一把抓起雄天並將他往床榻上一推,冷冽的雙眼直盯著他問:
「聽說你想娶我的小妹為妾?」
「你的小妹?」
「駱寒梅。」
「駱寒梅?她是你的妹妹?」二雄天看起來非常詫異。
「哦?你雄天縱橫一方,怎麼會不知道白魔駱昔浪和「傲笑山莊J的關係?」
「這——我以為那全是無稽之談。」雄天囁嚅道。雖然他來此定居已經十年了,其間也聽說過駱昔浪的事,但都將其視為謠傳,根本就不當一回事;誰知道——誰知道他竟真的出現了,就是傳言中那副詭譎的模樣。
「那麼現在你該知道了,我可不是什麼謠傳。」駱昔浪冷冷道,
「駱寒梅她——她真是你的妹妹?親妹妹?」
「如假包換。」駱昔浪拉了張椅子坐下。「怎麼樣?還想和「傲笑山莊」結這門親事嗎?」
「這——」雄天有些畏縮,但想起自己在這鎮上的威名,被這麼嚇唬幾句就怕了,他雄天還怎麼跟人在江湖上混?「這事是早就說定的,婚禮我也正命人盛大籌備中,當然要如期舉行。」他說著,還挺了挺胸。
「是嗎?」駱昔浪略為扯高嘴角。「那麼——你是跟「傲笑山莊」裡哪個人說定這門婚事的呢?」
「這個——」雄天還打算瞎掰,駱昔浪瞥了他一眼,硬是教他把話給吞了回去。
「不管是誰答應了這件婚事,我今天是來警告你的,雄天。」
「警——警告我?」
「你不許娶我妹妹。」駱昔浪直接說。
「不許——」雄天皺眉嚷道:「你說什麼?事情已經成定局——」
「什麼定局?」駱昔浪冷眼看他。「如果新郎官忽然缺手斷腳,或是染上急病暴毖呢?婚禮一樣沒了。你喜歡哪一種?由你來取消婚禮?還是由我來「取消」你?新郎官。」
雄天一聽,不由白了臉,但一想起自己勢力龐大,又不肯就此屈服。
「你這是什麼意思?威脅我嗎?你是駱昔浪又怎麼樣?去打聽打聽我雄天是什麼人物,我不吃你這套!」
駱昔浪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我妹妹是不可能嫁人為妾的,尤其是嫁給你這種貨色。馬上停止籌備婚禮,再到「傲笑山莊」騷擾的話——」他轉頭看了看躺在院子裡的幾個人。「你有幾個那種身手的幫手呢?仔細想想吧!」
駱昔浪又給了他冷冷的一瞥,起身走出雄天的房間,接著就躍上圍牆,輕鬆離開了大宅。
和雄天這麼一蘑菇,天已經大亮了,駱昔浪走在路上,自然又引來眾人側目,大家或許已經逐漸淡忘了白魔的傳說,但無疑地,他奇特的外表是無法不惹人注意的。
街角轉彎,忽然看見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和一個魁梧男子拉拉扯扯。
那不是蔻心嗎?她怎麼會往這裡?和她拉扯的那男人又是誰?駱昔浪腦中閃過無數疑問,腳下卻絲毫也沒閒著。飛快地便斬上官蔻心奔去,一邊還彈出了地上撿來的一顆石子。
石子擊中男人的右臂,他疼得低呼一聲,發覺一位白衣男子以極快的速度朝這而來,遲疑了會,就鬆開上官蔻心的手逃離了。
駱昔浪本想追上去,但看見上官蔻心人倚著牆一臉驚慌,猶豫半晌還是放棄追兇,直接跑向她。
「你沒事吧?」他焦慮地問,一邊檢視她有沒有受傷。
上官蔻心搖搖頭,驚魂未定地說:
「他忽然間衝上來抓住我,盯著我直瞧,還問起我娘,我真不懂——」
「你認識那人?」駱昔浪問,拿起她的左手仔細檢查。
「不認識。」
「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問,開始檢查她的右手,
「沒有。」
「他還說了些什麼?」他又問,用手觸摸她的頸子。
「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些。」上官蔻心臉紅,擠出勉強的笑容支吾道:「這個——公子。我很好,手腳都沒受傷,那裡——你摸的那個地方也很好,一點事也沒有。」
「啊?」發現自己的手就擱在她的胸前。駱昔浪忙後退了一步,臉也紅了,「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有意的,只是擔心你受了傷——」
「沒關係,我知道公子是關心我。」
「真的沒事嗎?」
「嗯,他似乎沒有惡意,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在你眼中根本沒有所謂的壞人吧?」駱昔浪無奈歎息。「他若沒有惡意為何要抓著你不放?要不是看見我,他還不曉得會對你做些什麼,你難道一點警戒心也沒有?」
「對不起。」她只能低下頭細聲說。
駱昔浪一見她這模樣就心軟,神情跟著也軟化了。
「你怎麼會一個人到這兒來?」他問。
「我來找你,」上官蔻心回答。「聽說雄天是個大惡霸,我有點擔心。」
「擔心我嗎?」駱昔浪挑起眉。
她點頭,他笑了。
「雄天或許是個惡霸,但你忘了嗎?我是魔鬼啊!」
上官蔻心聞言蹙眉。
「你不是,不許你再這麼說,我不愛聽!」
「知道了。」駱昔浪笑得更溫柔。他現在比較愛笑了,而她很喜歡這個改變。
「你和雄天談得如何?有結果嗎?」她問,跟著他一起往回山莊的路走
「還不能肯定。」
「不能肯定?他還是想娶寒梅姐姐嗎?」
「要命還是要寒梅,我要他自己挑。」
「啊!果然——公子又嚇唬人了是不是?」上官蔻心皺眉道:「你老是用這種方法,大家豈不是要永遠誤會你了?」
「誰有空理會他們怎麼想。」駱昔浪說著,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說茫茫人海,他在乎的只有她。
回到「傲笑山莊」後,駱昔浪仍念念不忘街上那一幕。他從各方面思索著與上官蔻心拉扯的那男人的身份,卻毫無頭緒;雖然最終上官蔻心安然無恙,他也試著將那人視為不肖的登徒子,但心裡始終存有一絲不安。
當時真不該讓他逃走的,不過現在人走都走了,既無線索又不知從何找起,再多想他無益,就作罷吧!以後絕不讓她獨自出門便是了。
駱昔浪這麼想,決定暫且把這件事擱在一旁,但他也決定找來上官蔻心,警告她不得再擅離「傲笑山莊」。
「不能出去?那不是很悶嗎?」上官蔻心聽了後噘起嘴抱怨。
「忍耐幾天吧!等雄天的事情一解決我們就離開。」駱昔浪告訴她。
「啊?公子不打算留在「傲笑山莊」嗎?」
「我要回冰雪原。」駱昔浪看著她。「你也會跟我一起回去吧?」他略顯不安地問。
「嗯。」上官蔻心甜笑著點頭,駱昔浪跟著也鬆了一口氣。
「當然,我們會先在「傲笑山莊」成親。」他柔聲說,疼惜地輕撫她嬌紅的臉頰。
「如果知道你要離開,夫人、義揚哥哥和寒梅姊姊一定很難過。」
「我不在的二十多年他們也過得很好。」
「也許沒有那麼好,他們很想念你,公子。」
「我留在莊裡只會帶給他們負面的影響。」
「公子!你又這麼說了!」上官蔻心責備地瞪了他一眼,駱昔浪則笑了笑。
「「傲笑山莊」距離冰雪原也不是那麼遠,隨時可以回來啊!」他說,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倒是你,我們都要成親了,還喊我公子。」
上官蔻心羞怯地垂下頭,有點懷疑眼前的幸福是不是真實的。
想想她,既不識字也沒有親人,如果不是大娘和公子,她現在肯定是個人見人厭的野丫頭;但是駱夫人不嫌棄她,肯要她做媳婦,而義揚哥哥和寒梅姊姊也把她當自己人,她好像忽然間多了幾個家人,覺得心裡暖暖的,也滿滿的。
「公子!我——」
「又喊我公子?」駱昔浪挑高了眉。
「那——昔浪大哥,我這麼喊你可好?」她抬頭甜笑,駱昔浪瞧著輕歎一聲。
「還不夠好,真想立刻與你拜堂,讓你喊我一聲相公。」他啞聲說。
「那麼我就是娘子嘍!」
「嗯,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小娘子。」
上官蔻心眨眨眼,半晌後紅著臉低聲道「真是沒想到,公子——昔浪哥哥也會說這種好聽的話。」
駱昔浪一聽也紅了臉。他根本就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事實上活了三十年多也不過對她一個人說過,而且並不是刻意要說的,但就是那麼奇怪,只要看著她,有些話就是會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他清清喉嚨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見哭聲傳來,一轉頭就看見妹妹駱寒梅嗚咽著跑進房來。
「大哥!大嫂!怎麼辦?他——」
「等一等!寒梅姊姊,我——」上官蔻心不好意思地支吾道:「我還不是你嫂——」
「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先聽寒梅吧話說完吧!」駱昔浪好笑地道。
「是雄天啦!」駱寒梅哭著低喊。
「雄天怎麼了?」上官蔻心問。
「他讓人送了好多東西來,說是聘禮。」駱寒梅扯住駱昔浪的衣袖。「你不是和他談過了嗎?大哥,他為什麼還——」她捂著臉大哭,上官蔻心忙過去安撫她,雙眼則焦慮地看向駱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