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陳美琳
「我很好,請你別再說了。」
見她幾乎要躲進被子裡,冷飄水也就依了她;然而這麼盯著她看,他喃喃地又又脫口而出:
「你紅著臉的樣子好美。」
這話不僅讓柳綠楊一張粉臉幾乎熟透,冷飄水自己都覺得有些難堪。
他究竟是怎麼了?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然後小屋就隱入寂靜,兩人參差的呼吸聲在此刻聽起來就就是多了點曖昧。
無法再忍受這樣的氣氛,柳綠楊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天亮了,我去燒些熱水給你洗臉。」她急於下床,但又記起自己僅穿褻衣,一時間進退兩難,只能看著冷飄水,寄望他展現君子風度轉過身去。
「不用了,你用不著做那些事。」結果冷飄水是這麼說的,他依舊側身凝視她,絲毫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冷公子……」
「我想再抱你。」他低聲對他說。
柳綠楊睜大眼睛。
「不,」她搖頭。「只有一次,說好只有一次的。」
「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他的唇向她貼近。「一次無法滿足我,根本就不夠。」
柳綠楊向後躲,被子滑落她的肩,露出雪一般白皙的肌膚,鎖住了冷飄水的目光,更加速了他的呼吸。
看著冷飄水的眼神,柳綠楊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或許一次或兩次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先前的疼痛還存在她體內,她真的不認為自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承受一次。
「要再做一次嗎?我——」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冷飄水看出了她的恐懼,也再次為自己的粗暴自責。
「這次我會輕一點,慢一點,不弄疼你。」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她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卻失敗了,他終究無法忽視她的心情。「算了,」他輕歎。「真的不願意就作罷吧,你可不要哭啊。」
他的話令柳綠楊錯愕。原來還這麼堅持,竟因為她的眼淚而讓步了,他在無意間展現出的款款柔情撼動了她。
或許這只是他狡猾的詭計啊。
柳綠楊這麼想,但在心底她非常明白,她知道自己終究會答應他的要求,再一次把自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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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倚樓正在城裡的一間客棧裡喝茶。數日來的追蹤調查一點成果也沒有,為此他鬱鬱不樂,俊秀的臉似覆上一層寒冰。
那傢伙究竟為什麼帶走綠楊?又把她帶到哪裡去了?還有纖雲,她在什麼地方?有沒有跟他們在一塊?這一路上他問過許多人,得到的卻是儘是些模稜兩可的答案,完全沒有可信的線索。
冷飄水是個行蹤不定的殺手,行走江湖數年幾乎未封敵手。他樹敵眾多,自有一套藏身方式,要找他自然不易。但此回情況不同,綠楊身子瘦弱,纖雲刁鑽機靈,帶著這麼兩個姑娘,不僅引人側目,冷飄水的行程必定受阻,沒道理會一無所獲。
對任何事都能談笑以對的蕭倚樓揚起了眉,手中的茶杯應聲碎裂。雖說悔恨已無濟於事,他還是非常懊悔自己竟輕率地將冷飄水帶回莊裡。
因為他錯認了冷飄水,綠楊和纖雲才會落入他手中。如果冷飄水敢傷害她們一絲一毫,他發誓,他發誓絕對會將他碎屍萬段。
蕭倚樓換了個杯子倒入茶水,一飲而盡後正想招來店小二結帳,很湊巧地聽見隔壁桌有人這麼說:
「真是栩栩如生,我從沒見過這麼棒的繡花工夫,簡直就像是真的茶花貼在衣服上啊。」
他的同伴聽了則是哈哈笑道:
「別誇大其詞了,什麼栩栩如生,你一個大男人對繡花那種東西又懂得多少呢?」
「真的這樣嗎?」同伴還是半信半疑的。
「是真的,我何必騙你呢?不過有件事挺好笑的,那朵鮮活的茶花居然繡在一個老頭子的衣服上。」
「老頭子?」
「一個賣茶水的老頭子。衣服是又舊又破的,卻在上頭繡了這麼朵花,奇怪吧?」他說著笑了起來,同伴則是直搖頭。
蕭倚樓靜靜聽著,在思索了片刻後擱下杯子朝隔壁桌子走去。
「打擾了。」他站在桌自旁,帶著慣有的懶散笑容開口了:「有關兩位兄台剛才所談論的事,不知道能否詳細說給小弟聽聽?」
第七章
柳綠楊是被凝重的喘息聲驚醒的,她倏地轉過身子,錯愕地發現原來那聲音是來自身旁的人。
昨天是她永生難忘的一日,將貞潔毫無保留地給予他;在那之後不久,又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他懷裡,接受他的親吻,他的愛撫。
再次佔有她的他非常溫柔,只要她有些許瑟縮他便會放慢速度或是停下來。看著他極盡忍耐的表情,有時侯她甚至覺得他似乎承受著比她更大更深的痛楚。
他沒有再弄疼她,相反地,還帶給她陌生卻難忘的愉悅,她在他懷裡喘息低吟,緊緊擁著他深怕離開,完全忘了身為女人該有的矜持。
事後她又哭了,這回絕大部分是因為羞恥,然後他卻顯得非常開心,不僅將她緊擁在懷裡,還不時在她髮際、鼻尖、額頭等處印下輕吻。
然後他下床燒了熱水替她擦拭身子,任她再怎麼拒絕都沒有用。擰著棉布的他雖是慣有的淡然表情,眼裡卻寫著難以掩藏的情感,就像為她淨身的那雙手一樣,溫柔得令她想哭。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可以說是備受寵溺。他不要她做任何事,連刺繡都不被允許,吃的喝的全由他一手張羅。他默默地做著一些瑣碎的事,也鮮少開口說話,那挺拔卻透露著孤寂的背影竟讓她的心浮動起來。
莫名的不安浮上心頭。和他有了肌膚之親之後,一切似乎都不同了。她的視線離不開他,情緒起伏都受到他的影響;繼續和他在一起的話,她知道自己會越來越在乎他,他就是有那種牽引人的力量。
這樣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就在這樣的疑惑中,夜色悄悄降臨了。他站在床緣望著她,似乎等候她的決定,而她,如何拒絕?
結果她移動身子靠向牆壁,他立刻上床擁住她,緊緊地,彷彿這麼做便能將她揉進身子裡。
「我怎麼離得開你?我離得開你?」他在她耳邊呢喃,接著變不斷親吻她……
她不想離開他,到死都想留在他身邊。
她想這麼對他說,但一開口卻發不任何聲音,只能緊擁著他無聲哭泣。
當晚她一直睡在他的臂彎裡,在意識逐漸模糊時還隱約感覺他印在額上的吻。當然,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男人身旁醒來,而如果這男人前一晚明明還好好的,這一刻卻病了似的發出呻吟,她所受到的驚嚇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他究竟是怎麼了?是因為睡在地上而受了風寒嗎?柳綠楊輕撫摸他的額頭,果然有些發燙,她不禁更為憂心了。
是不是給請大夫過來?但是她身上一點銀兩都沒有啊,而且這麼一大早的,上哪兒去找大夫?
在焦慮中的柳綠楊下了床,以冰冷的布巾擦拭他的臉,不停重複這動作試圖降低他的體溫,但卻沒有什麼用處,他開始囈語,熱度也越來越高了,
柳綠楊心慌意亂。她在屋裡踱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她急得幾乎要落淚時,忽然想起對面的老公公和老婆婆。
就像在黑暗中突然出現曙光,柳綠楊轉身就要朝外跑,在這個時候,冷飄水伸手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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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哪兒都不要去。」他的手也很燙,柳綠楊不由因心急而掉下眼淚。
「我去找婆婆過來,你病了。」
「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你渾身發熱,而且一直冒汗……」
「很快就會好的。」
「但是……」
「相信我,只要一會兒就好,你坐下來,哪兒也別去。」
因為冷飄水始終不肯鬆開她的手,柳綠楊雖然焦慮,卻也只得乖乖在床緣坐下。
終於,冷飄水才慢慢從地獄回到現實,雖然所有的不適都過去,他卻清楚地感覺到事情有了變化。
情況越來越嚴重,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一切都逐漸在脫離他的控制,冷飄水不禁要想:他究竟還有多少時間?
「你不要緊吧?」
柳綠楊的聲音喚回了他,冷飄水在床上坐起,並鬆開她的手。
「已經沒事了。」他說。
柳綠楊伸手碰觸他的額頭,詫異地問: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我說過很快就會好的。」
「但是為什麼?剛剛明明還那麼燙的。」
冷飄水沉默不語,而柳綠楊等了又等,在明白他根本不打算解釋後賭氣地起身走開。
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生氣,他已經沒事了,其它的又有什麼重要?
雖是這麼想,柳綠楊仍不免覺得委屈。的確,他們曾經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但現在應該有些不同了啊。是他改變了一切,卻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到底為什麼要替他擔心呢?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