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陳美琳
白永祥憂心卻茫然地搖搖頭,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地猛然抬頭。
「我不知道什麼販賣人口的集團,但是若說話有非殺曉憂不可的理由,邱和剛這個人有很大的嫌疑。」
第八章
沈千浪雖對白永祥說出的人名無任何印象,但在一旁的王律師卻發出一聲驚呼。
「邱和剛?這--不可能吧?他不是慶宇集團的總經理嗎?而且還是您的女婿,曉憂小姐的姑丈,他為什麼會--」
「為了名利和權勢。」白永祥不勝感歎道:「我的兒子忤逆我的意思硬要娶一個農家姑娘,我趕他出門,還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邱和剛娶了阿秀,以為可以以白家女婿的身份穩坐慶宇總栽的寶座,他的貪念很重,為什麼我替阿秀選對像時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後來,我委託的徵信社傳來消息,說我的兒子和媳婦在意外中過世,遺留下一個女兒,目前被某家孤兒院所收留,我聽了激動萬分,邱和剛就開始緊張了。」
「他害怕小姐的出現動搖了他在慶宇集團的地位?」王律師問。
白永祥點頭,痛心地說:
「那完全是邱和剛單方面的想法。他娶了阿秀以後就沒安分過,天天在外搞七捻三,揮金如土,我漸漸看清他的真面目,所以就算今天沒有曉憂出現,我也不可能把一手建立起來的事業交給這樣一個人去管理。」
「他一直認為慶宇遲早會屬於他,現在曉憂小姐出現了,他感覺自身的地位受到威脅,的確很有可能採取非法的手段來防止大權落人她手中。」王律師一拍掌。「老天爺!他不會就這樣把曉憂小姐給殺了吧?殺人是犯法的,他不會這麼傻才對啊!」
「有些人為了金錢和地位,什麼醜惡的事都做得出來。」白永祥搖頭歎息。
「那個叫邱和剛的住在什麼地方?」大略明白了事情始未,沈千浪終於開口問,他不想再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再不然就是長吁短歎的。
「他到香港參加一個商務會議,目前不在家,再說--如果他真綁架了曉憂,應該也不會這麼大膽將她藏在家裡吧?」白永祥道。
沈千浪煩心地歎氣。
「你總得給我一個目標開始去找,萬一帶走曉憂的人真是你說的邱和剛,他遲早會殺了曉憂以確保他的權勢不被奪走。」
「是啊!說不定已經來不及了。」王律師開口,卻讓沈千浪給瞪得縮在牆角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到那個地方去試試看吧!」白永祥最後道:「阿秀結婚時,我送了棟山區的別墅給他們夫妻,阿秀死後,那裡已經好幾年沒有人住了。那山頭平日人煙罕至,如果綁走曉憂的真是邱和剛那傢伙,我想他會把她暫時安放在那兒。「
※※※
山區的夜晚寒意深沉,除了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鳥叫,再也沒有其他聲響來劃破這番寧靜了。
這是白曉憂被監禁的第三天,外頭輪番看守的人也無聊了三天。他們平日是在邱先生跟前神氣十足的保鑣,忽然淪為看守人質的獄卒,滿肚子的苦水也是欲吐無處。
吃過晚飯之後,烏鴉和小李無事可做便玩起骰子來,而因為人數太少怎麼玩都不起勁,只玩了幾次,輸了兩百元的小李就揮揮手睡大頭覺去了。
他去睡了,鳥鴉就不能睡,總得有人看著人質啊!於是烏鴨在屋裡四處晃湯,晃來晃去居然也呵欠連連了。這裡久無人住,沒電視也沒收音機,說起來當真是悶死人不償命。
怕這麼下去真睡著了,鳥鴉打行動電話和另一個保鏢保哥聊天。
「保哥啊!今天在哪兒風流快活啊?真夠拉風的了,干保鑣配備大哥大,道上好多弟兄都眼紅哪!」
「何必說話這麼酸溜溜的,鳥鴉?輪流嘛!咋天我不是也在那山裡看著那女孩?」保哥也以行動電話回答,身旁還不時傳來女人的嬌笑聲。
「我知道,只不過悶得很,小李又睡覺去了,只好打電話給保哥你,看你在樂活什麼,說出來讓小弟我也過過乾癮嘛!」
保哥哈哈大笑,說:
「你這傢伙是不是神經不正常了?喝摸摸茶、洗泰國浴這些個玩藝兒可是你聽一聽就會覺得快活的?你還真他媽的好笑。」
鳥鴉歎了口氣,無奈道:
「邱先生不是說要解決她嗎?這事交給我們就能搞定,又何必非要等到他回國呢?」
「他改變主意,暫時不『解決』她了。」
「改變主意?為什麼?」鳥鴉驚訝地喊。「我們盯了她這麼久,讓她逃了好幾次,還被她身邊那個奇怪的男人修理,好不容易抓到她,這會見又要放她走?」
「你是豬腦袋啊?誰說要放她走了?只不過邱先生有了更好的主意。」
「什麼更好的主意?只有殺了她,她才沒辦法搶邱先生的總栽寶座,不是嗎?」烏鴉問。
「聽說是小方獻計,要邱先生拿那ㄚ頭威脅白老頭,白老頭愛孫心切,一定會毫不猶豫答應邱先生所提的條件,到時候邱先生一樣是穩坐總裁寶座,大夥兒還不用背上殺人這條罪,這不是更完美、更省事?」
鳥鴉在另一頭聽得頻頻點頭,道:
「以她來威脅白老頭?嗯,這倒是,沒想到小方那傢伙成天只會傻笑,居然能想出這麼棒的點子。」
「多用點腦子,說不定您還能想出更好的點子呢!」保哥說著又哈哈笑了起來。
「您別糗我了,保哥,我哪有什麼腦子可用?凡事還不都要靠您多照顧?「
「靠我就不敢當,靠邱先生倒是真的。好好看著那女孩,邱先生答應坐上了總裁位置絕對不虧待我們。」
鳥鴉聽著又歎氣,很不耐煩地說:
「她實在很煩人,好不容易終於肯吃束西,今天又鬼叫鬼叫地吵個不停。「
就好像要印證鳥鴉的話,門那頭又有了動靜。
「哎呀!外面的大哥,我的胸口好悶啊!氣都喘不上來了,你快進來替我瞧瞧,看我是不是病了,快點,我撩起衣服等你進來。」
白曉憂痛苦又略帶煽情的聲音透過一扇門傳進話筒裡,保哥聽了,忙問鳥鴉:
「她要你進去是不是?說她胸口悶,不舒服?」
「好橡是這麼回事。」鳥鴉答道。
保哥「啊」了一聲,認真地說:
「果然,這招她昨天晚上也用過。你可千萬別進去,鳥鴉,她正躲在門邊,舉著張椅子想打破你的頭。」
※※※
白曉憂那爛到極點的演技,沈千浪也見識到了。他才來到屋外,她就開始咿咿啊啊呻吟起來,聽得他差點失神滑下屋頂。
這傻子在幹什麼?以為拿張椅子就對付得了一個大男人?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時代的男人好像都不怎麼中用,就拿那個叫小方的司機來說吧!連一根筷子都躲不過,要是生在他那個年代恐怕很難活得過二十歲。
咦?他們剛才也提起過小方這個名字,這個小方和心茹的司機小方--兩個人會不會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沈千浪突然有了這種想法,雖然其中還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但太多的巧合卻讓他越來越覺得那未必真是巧合。
這其中似乎有許多曲折,應該好好調查分析一下才對。於是沈千浪沈思著,刻意等到看守的人掛了電話,他才以食指將一顆小石子由窗戶縫隙彈射而入鳥鴉只覺頸後一麻,整個人就癱在桌上不省人事。
沈千浪由窗戶進入客廳,確定沒有驚醒熟睡的小李,才朝關著白曉憂的房間走去。
房間上了鎖,而鑰匙就掛在門外,似乎這兩個人將白曉憂看得很扁,認為她壓根兒就沒有本事逃離這裡。的確,他也覺得就憑她那幾招很難騙得了誰。
沈千浪打開房門,一隻手抓住迎面襲來的椅子,另一隻手則點了白曉憂的啞穴,然後他關上房門,放下椅子,將白曉憂摟進懷裡,吻上她的唇。
這些動作自然流暢一氣呵成,受到重大驚嚇的白曉憂根本無從反應,人已經是緊緊貼在他精壯的身子上。她不懂自己為什麼忽然不能說話,事實上,在這麼玄妙的時刻她一點也不想開口。
他在她身邊了!而且正親吻著她,這幾天來的委屈和恐懼一點一滴逐漸煙消雲散,安全感再度厚實地包裡住她,令她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他來救她了,知道自己不會死在這個人煙罕至的山區無人收屍,自曉憂釋然地沉溺在她略帶租暴的柔情攻勢中,不禁想:親吻他,被他親吻,世上就這麼單純地持續運轉下去該有多好。
可惜事實是殘酷的,她還在陶醉中,沈千浪卻把唇移開了。
「你還好吧?」他問。
白曉憂茫然地眨眨眼,張開嘴想回答卻發不出聲音,不禁臉都白了,焦急地比手畫腳試圖表達自己的意思。
「你現在無法說話!」
她忙點點頭。
「沒有關係--」沈千浪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