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俠客情人

第2頁 文 / 陳美琳

    走過一條街,站在一戶人家前頭,白曉憂對他使使眼色。

    「到了,你要我的地方就是這裡。」

    「到了!這麼快!」

    「當然快了,地方又不遠。」白曉憂蹙眉。「不過裡頭好像沒有人在,你看門窗關得緊緊的。」

    「待我去敲敲門。」

    「少老士了。」白曉憂瞪他一眼。「誰聽得到你的敲門聲!有電鈴不會按啊?」

    沈千浪動也不動。

    「怎麼了?去按門鈴或對講機啊!」見他依然沒有動作,白曉憂發著牢騷,逕自上前替他按了門鈴。這傢伙真是怪,明明自己說了有急事,這會見又這麼不急不徐的。

    白曉憂猛按了幾回電鈴,屋內卻是半點回應也沒有,她放棄了,轉頭對沈千浪說:

    「看來真是沒有人在,你要不要自己試試?」

    沈千浪搖頭,說:「我就在這兒等人回來,謝謝你的幫忙。」

    「在這兒等?不好吧?萬一人家一時半刻回不來呢?等死你了。」白曉憂想了想,道:「我看你先買套衣服來換,或者--或者再上理髮廳整理一下頭髮。看看時間就要吃晚飯了,你乾脆先辦自己的事,晚一點再過來。」

    沈千浪又搖搖頭。他不能離開這裡半步,一來是一走開也許便找不著路回來,二來是他沒有錢可以吃東西,更別說是買衣服了。至於他的頭髮,他覺得沒什麼不好的,根本用不著上她說的什麼理髮廳去整理。

    「我一定得先找著要找的人,姑娘可先行離去,不必替我操心。」他這麼對白曉憂說,事實也是如此。他必須先和蘚蘇的雙親碰面,否則他衣食住行都會有大問題。在這兒,搶點兒錢用用,不曉得會不會被砍頭呢!

    「我也不想替你操心,先生。」白曉憂看著他。「可是你外表怪裡怪氣的,不識字又不認得路,我覺得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沈千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輩子可從來役有人認為他柔弱到不能自己照顧自己。

    「我不會有事的。」最後他只能這麼說。「是嗎!可不像你這麼有把握。」白曉憂朝他揚揚眉。沈千浪歎氯,說:「姑娘,你--」「我叫白曉憂。」

    「你不也都喊我先生!」沈千浪反問,他猜想「先生」這個詞和他們那時代的「仕子」應該差不多,是一種客氣的稱謂。

    白曉憂又盯著他看,好像被他俊逸的輪廓給迷住了似的,良久才回過神來,無奈地說:

    「這樣吧!到左鄰右舍去問間,也許他們有人知道你要我的人上哪見去了,什麼時候回來。」

    「這倒是,我怎麼沒想到呢?」沈千浪說著就要往鄰家走去,被白曉憂給一把拉住。

    「還是我去問吧!天快黑了,你這怪樣子怕會把人給嚇昏過去。」

    她蹦跳著去按鄰近人家的電鈴,沈千浪則低頭看看自己。好吧!就算他的衣著髮式和他們有些不同,但有到嚇昏人那麼嚴重的程度嗎?這小姑娘說話荒誕,一點也不老實。

    沈千浪懊惱地轉身,見前方有個老婦迎面而來,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得頗為吃力,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踉蹌,人就給絆倒在地了。

    他急忙上前欲扶起老婦,沒想到老人家瞇起眼睛看了看他,發出一聲尖叫,便連滾帶爬跑開了,速度之快,哪裡需要誰來攙扶!

    ※※※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白曉憂跑回來,見他一臉鐵青,地上還散著一堆東西,納悶地皺起眉。「怎麼了?這些束西是--」

    「一個老婆婆掉的。」沈千浪沒好氣地回答。

    「掉了?那老婆婆呢?該把束西還給她啊!「

    「她走了。」

    「你怎麼沒喊住她?她不知道自己掉了東西嗎?」白曉憂以責雜的眼神看他。

    「她是看見我才嚇跑的,恐怕我喊也喊不住她。」沈千浪頗為鬱悶,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模樣嚇人,這裡的人普遍膽子小倒是真的。

    白曉憂聞言,先是瞪大了眼睛,接著抖動雙唇就要大笑出來,看了沈千浪陰鬱的表情才又給忍了下來。她保呼吸兩下順順氣,盡力擺出最誠懇的表情對他說:

    「你還是聽我的話稍微改變一下穿著吧!也許你有你的理由要打扮成這副模樣,但常人猛一看,不嚇著也會覺得奇怪的。」

    沈千浪沒有對此多做解釋,他關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蘇蘇的父母究竟去了哪裡,何時會回來。

    「你問出什麼來沒有?有沒有人知道他們何時才會回來?」他問。

    「對了,差點忘了這個樁消息。」白曉憂搖搖頭。「恐怕你暫時是見不著他們了,鄰居說蘇先生和蘇太太出國散心,前天才出發的,打算在歐洲玩一個月呢!「

    「歐洲?」沈千浪蹙眉。「很遠的地方嗎?騎馬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到?」

    「你頭殼壞掉了是不是力想騎馬漂洋過海?我告訴你,沈先生,歐洲實在遠得很,搭飛機都要好久才會到。別問我『好久』究竟是多久,因為確實的時間我也不知道,總之那兒比你能想像的遠多了。」

    沈千浪沈默不語,心底首次有了慌張的感覺。以前他或許什麼都不伯,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蘇蘇的雙親卻是他新生活的重要開始。這下可好了,匆促間來到這裡,要找的人卻去了「很遠很遠,遠到難以形容」的地方,他不僅沒地方可棲身,連吃的都成問題,如此一來他能挨過幾天?

    「現在我們可以先去吃東西了吧?」白曉憂無懼他陰霾的神情開口道:

    「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飯總是要吃的,不如我們先去吃晚餐,然後你再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去吃吧!我不去。」

    「為什麼不去?難道你不餓?」

    沈千浪當然餓,但他絕不會開口向一位姑娘乞求食物。

    「我是不餓。」於是他這麼回答。

    「那--就當是陪我吃嘛!我今天只吃了一小塊麵包,這會見肚子餓得直叫呢!」

    「很抱歉,姑娘,我真的--」

    「喂!我都這麼求你了,再拒絕可是很失禮的。」白曉憂露出笑臉。「一起去嘛!你能吃多少算多少,好不好?」

    她一再要求,沈千浪說「不」的意志也越來越薄弱,終於他點了頭,卻在白曉憂跳起來歡呼時說出了他的難處。

    「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他低聲道。

    「啊--你說什麼!」白曉憂的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好大。

    「我說我沒有錢可以吃飯!」不願再看她那誇張的表情,沈千浪撇過頭去,把他的回答重複了一遍。

    「什麼。」白曉憂抖著唇。「你--你沒有錢吃飯!那麼吃麵呢?你總有五十元叫兩碗陽春麵加兩個鹵蛋吧?」

    沈千浪搖頭,白曉憂彷彿受了重大打擊似地跪坐在地。

    「你沒錢?原來你也和我一樣--」她喃喃低語。「本來我還指望你能請我吃頓大餐,沒想到你--哎呀!你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打扮成這副怪樣子出門也就算了,居然連踐都不帶,難道你不知道替淑女付帳是一種基本禮貌嗎?」

    「淑女?」沈千浪蹙眉,思索著這個詞的意義。

    「怎麼!你懷疑啊?我哪裡不像個淑女了?倒是你,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白曉憂朝他喊。

    「很抱歉。」沈千浪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先前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姑娘會把晚飯寄望在他身上。

    「這下可好,我們倆就在這兒擺個破碗做乞丐,看會不會有好心人經過給我們幾個錢吃飯了。」白曉憂的聲音聽起來很絕望。

    「哪來的碗?」沈千浪隨口問。

    「喂!」白曉憂苦著臉喊:「你還當真啊?跟你在一塊別說是乞討了,根本沒有人敢打我們面前經過。」

    「姑娘何不回家去?我的問題我自己可以解決。」

    「可以的話我當然想回家,你以為我是擔心你餓死才留下來的啊?」白曉憂哼了一聲。

    「姑娘的意思是--你無家可歸?」

    「我是有家歸不得。」白曉憂回答。「他們千方百計要除掉我,今天要不是遇上你,也許我已經成了輪下冤魂,你說我怎麼還能回去?真回去了豈不是要連累院長和孩子們?」

    「院長?」沈千浪不解地揚起眉。「姑娘府上是--」

    「求求你別這個樣子說話行不行?聽得我起一身雞皮疙瘩。「白曉憂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該不該把事情告訴他;這個男人渾身古怪,有時候看起來挺深奧,有時候又活像個低能兒,能不能信任實在難以判斷。不過話說回來,他總是她的救命恩人,以他這般「超級」不凡的身手如果肯幫她,她在絕望中就有了一絲勝算不是嗎?

    「我是個孤兒,目前往孤兒院裡幫忙院長照顧院童,所以孤見院就是我的家。」經過三秒鐘的考慮,白曉憂有了決定。「至於我為什麼不能回去,等我想方法填飽我們的肚子後再吉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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