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陳美琳
「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說過討厭你那樣的話了?」風允文又冒火了,這女人還真有本事,一拐著彎說話就能惹他生氣。
「你是沒說過那樣的話,但是也表現得夠明顯了。」方沁白已經不再流淚,臉上又回復了她一貫有點可憐卻又帶著堅毅的表情。「雖然是讓我住進來了,可是一下班就避著我,要嘛就不回來,再不然就是回來了馬上逃出去。煮東西沒有人吃,說話也沒人理,做什麼都得到不理不睬的回應,我又不是木頭,怎麼可能遲鈍得連自己討人厭了都不知道?」
聽完她說的話,風允文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許久才回過神來。
「老天爺未免給了女人太多想像力了吧?」他喃喃道。「為什麼說不朝另一個方向想呢?討厭一個人是可以不著痕跡地避開,那麼如果是喜歡呢?有什麼方法可以壓抑對一個人日增的情感?」他點頭。「當然有,就是把住在一塊兒的兩個人拆開來擱在兩個地方,讓距離和空間發揮一點阻隔冷卻的作用。我覺得我能堅持這麼做很了不起,因為你根本一點危機自覺都沒有。現在我想請問你,白小姐,對於我那超凡的自我克制能力,你所表現出不的應該是感激呢?還是委屈和氣憤?」
方沁白眨眨眼,盯著他看了許久,又眨眨眼。然後撇過頭去。
「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她道。啊!為什麼心跳得那麼快呢」他一定是開玩笑的,那些話絕對不是她以為的那種意思。
風允文盯著她看。
「你真是令我生氣啊!白小姐。你以為我喜歡把這種事搬上檯面不說嗎?要不是你一直鬧個不停——」
「因為我鬧,所以你就胡亂說些話來哄我?」
風允文聳起眉毛,眼露凶光。
「你這傢伙到底把人家的心意當成什麼?這種事是可以拿來胡亂說的嗎?」
看著他清秀俊逸的臉,方沁白臉紅地低下頭。
「那麼——真的是那個意思嗎?」
風允文無奈地點點頭。
「可是……為什麼呢?我記得你很討厭我,因為我把你當成女人,還——」
「夠了,別提過去那些無聊的事情。」風允文不耐地打斷她。
「是啊!發生在我們之間的淨是些無聊的事,所以我才不明白你為什麼——為什麼會……」
「為什麼會喜歡你是不是?」動不動就臉紅,像一個已達適婚年齡的女人嗎?
這麼一想,風允文不由露出微笑。「其實也不見得全像你所說的,我們之間還是有些『不無聊』的事可供回味啊!」
「能不能舉個例子?」目前不太方便。
「哦?」方沁白蹙眉。「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想,你一向都是那樣吧!睡得很沉,而且一旦睡著了就不容易醒過來,是不是?」風允文笑著問。
「為什麼忽然問這種問題?」方沁白兩道眉毛聳得更高。「好奇怪。」
風允文哈哈大笑,接著給了她頗為深情的一個眼神。
「知道我不能和你在一塊兒住的原因,那麼,找房子的事可以開始了吧?」他說。
本以為這回一定可以獲得共識,沒想到人家依然不高興,眼睛裡滿是幽怨,一張嘴也嘟老高。
風允文歎息。
「又怎麼了?事情原委不都已以說清楚了嗎?」
「為什麼我們非得分開住?」方沁白納悶問。「你自己說喜歡我的不是嗎?而我……我對你……」她紅著臉清了清喉嚨。「既然我們兩情相悅,有什麼道理不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現在已以不是把禮谷名節視為第二生命的時代了。」
「兩情想悅嗎?真是個大驚喜。」風允文笑著看她,欣賞她羞怯時忽然美麗數倍的臉蛋。「不是說過了?要你搬出去住是因為對自己的自制力缺乏信心,每天回到家說看見你半裸身子走來走去的——」
「什麼半裸著身子?」方沁白大喊為自己辯白。「我穿著背心和牛仔短褲。」
「那樣說夠教我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了。」
「騙人。」方沁白又臉紅。
「男人在這方面的自我克制能力很難說,有時候再怎麼撩撥依然是穩若磐石,有時候卻薄得跟紙一樣,隨時都會崩裂,程度的差異完全視對像而定。」他扯動嘴角看著她。「而你,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有毀壞我所有自制力的本事。」
這樣的一番話,也許只有像她這般幸運的女人才能聽見吧!方沁白這麼想,感覺心裡甜蜜蜜的,好像在做夢一樣。
對於自己的長相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不醜,但也絕對不美麗,不可愛、不嬌媚、不特殊,她就是平凡,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不同,他是那種就算站在一百個之中也會牢牢抓住你目光的顯眼角色。初見他時覺得他清麗如女星,真正認識了他以後,卻心繫他無可懷疑的男性魅力。為此她還曾懊惱不已呢!幾曾想過今日會聽聽見這麼一番話,把美夢幻化成真?
太過幸福了總不免讓人產生懷疑,尤其是方沁白這樣缺乏自信的人更是如此。
她搞不懂他怎麼會喜歡她,公司上上下下有那麼多未婚的女性職員,其中也不乏姿色頂尖、儀表雍容的嬌俏佳麗,眼前這位貌似潘安的傢伙為什麼會在鶴群裡挑中一隻雞?
她百變的表情全看進風允文眼底,對於她腦袋上方漂浮的無婁問號,他除了歎氣還能怎麼樣?
「還在懷疑?」他苦笑。「我就真的這麼不值得信任?」
「不是這樣……」方沁白搖搖頭,神情有些茫然無助。
話沒說完,人已被擁入風允文雙臂之中。
「來吧!我想我可以掃除你的疑惑,增加你的信心。」他微笑。「不過你也得幫我,幫我找出可以盡情和你溫存又不致讓我流鼻血的方法」。望著她愕然的神情和發紅的肌膚,風允文的頭緩緩靠向她。
吻她的滋味有如醇酒一般好,好得令他輕嘗之後更想暢飲。唇輕輕相貼又分開,風允文幫覺不足,正欲好好吻她個夠,大門「碰」地一聲被踢開,門外站的是抱著小嬰兒的司徒青鷹。
風允文神情愕然地瞪著門口的司徒青鷹,整.整十秒之後才把頭轉回來。
「為什麼不鎖門?」他咬牙切齒。
「最後進門的是你。」方沁白提醒他。
「為這種事責備小姐太沒良心了。」司徒青鷹在一旁插嘴,換來了風允文一個白眼。
「對不起。」風允文輕聲對方沁白說,並低下頭在她鼻尖印上一個吻,完全不把司徒青鷹放在眼裡的樣子,令方沁白既窩心又羞怯,頭幾乎低到了胸前。
風允文讓她坐在沙發上,轉頭兇惡且不耐地看著司徒青鷹。
「嵐若是怎麼回事?居然讓你抱著小嬰兒四處跑。」他知道自己語氣不佳,但怪得了他嗎?那麼棒的事被這個冒失鬼給打斷了,他甚至還沒有時間好好地親吻她,這種事任誰碰上了都會一肚了火。
可惜司徒青鷹看不見風允文的怒氣,他所有的注意力幾乎全都在他寶貝女兒身上。
「嵐若在洗澡。」他解釋了女兒為何會在他手的手中。「小葦萍剛剛對我笑了,她認得我是她爸爸,這太了不起了,所以我趕快抱她下樓讓你和雷豹瞧瞧,啊——我已經撥過電話讓他過來你這兒——」司徒青鷹看了坐在沙了上的方沁白,深覺不妙。
果然,風允文開始咒罵,站起來在客廳裡走過來走過去。
「真該死了,為什麼要在我這兒『集合』?要看小葦萍我和雷豹可以過去。」
「你說這是什麼話?葦萍笑了,我迫不及待——」
「這個年紀的嬰兒是不會笑的。」風允文咬牙道。
「嵐若也這麼說,但是她剛才真的對我笑了!」
「那只是臉頰抽筋。」
司徒青鷹神情一變。
「你好大膽,風允文,居然敢污蔑我女兒。」
「什麼污蔑?你的神經病在小葦萍出世以後顯然更嚴重了。」
情勢有點接近劍拔弩張,方沁白頗為擔憂,忍不住站起來拉住風允文。
「你怎麼可以對總裁這麼沒有禮貌?他是我們的上司啊?」
「已經不是上班時間了。」
「上班時間你對我也一樣沒有禮貌。」
風允文好想踢他出去,如果不是那傢伙手中抱著小嬰兒,也許他的腳早巳不聽使喚自行動作了。
「你先回樓上去行不行?待會我上去找你。」最後他這麼對司徒青鷹說,對方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的,居然劈頭問了他一句。
「還有興致繼續啊?不錯喔!能讓你『意志』這般堅強,這位小姐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
「你太久沒被有揍了是不是?」
「阿風!」方沁白情急之下喊了他,雙手來拉著他的衣服。
司徒青鷹走了過來,搖著頭對風允文說:
「都已經到了這麼熟識的程度,居然還瞞著我們,很不夠意思喔!阿風!」那聲「阿風」和方沁白喊得有八分相似,風允文的臉色只能以「鐵青」兩個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