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陳美琳
沈靖瀾的問題將秦翼風從「我也可以開這種車」的美景中喚醒了。
「這個啊!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站在校門外就行了,你聽我說……」
秦翼風開始描述他的計畫,車子則開上山路,緩緩地朝玫瑰女子專校而去。
第三章
放蕩多年後又重拾課本,應接不暇是理所當然,為了能在四年後順利畢業,沈靖瀾可以說是將全部的精力都擱在課業上,他很少注意其它的事情,也從未想過要參加什麼女子學校的園遊會。
話雖如此!沈靖瀾卻不忍心拒絕興致勃勃的秦翼風,雖然完全猜不透他打算用什麼方法取得所謂的玫瑰邀請函,但是他熱中於某件事的單純喜悅觸動了沈靖瀾,他早已想不起自己何時曾經有過這樣的心情。
於是,在些微莫可奈何的心態下,沈靖瀾讓秦翼風硬拉著前往那所女子學校,但就在驅車下山時,陶然的臉卻不經意地浮現在他腦中。
啊!她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
沈靖瀾詫異自己何以到現在才想起這一點,秦翼風在他面前不曉得提過幾回玫瑰這所女子學校,他為什麼就是沒有將兩者聯想在一塊兒呢?
是他這兩天一直不太專心的關係吧!沈靖瀾這麼想。他照樣上課、看書、吃飯、睡覺,但只要稍稍閒了下來,他便自然而然地想起陶然,然後他的注意力就會變得不那麼集中。
沈靖瀾最常思索的是他究竟想從陶然那兒得到什麼,他很訝異自己一直沒忘記她,不但和她偶遇時心悸不已,還想起被他扔進抽屜裡的三塊OK繃,老天!已經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實在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波動。
「到了,到了,快轉彎啊!」秦翼風忽然嚷著,將沈靖瀾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在想什麼?沈兄,差點就開過頭了!」
沈靖瀾對他抱歉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著逐漸映入眼廉的校門,那天他就是站在那裡目送陶然跛著腳離去。
他慢慢把車停下,轉頭問秦翼風:
「現在呢?怎麼樣才能拿到邀請函?」
秦翼風一聽聳起眉。
「咦?剛才不是詳細告訴過你了嗎?難道你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剛才?」沈靖瀾苦笑。「我以為你是說著玩的,那種方法怎麼可能——」
「沒問題!一定沒問題的,我對現今的女學生心理研究的很透徹。」秦翼風指著前面。「啊!就是那裡了,快!快把車停在那棵樹下。」
沈靖瀾摘下眼鏡看他。
「你要我把車停在校門口?」他問。
「還有更好的位置嗎?我要那些女孩子走出校門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拉風的車子和帥哥。」秦翼風扯扯他的衣袖。「快點!人潮就要出現了,我們得擺好姿勢,絕不能顯得緊張慌亂,啊!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久而久之你就會明白,我正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
說起秦翼風的辦法,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辦法,他打算和沈靖瀾帥帥地倚車而立,吸引女學生主動過來攀談,再伺機取得舞會的邀請函。
沈靖瀾非常懷疑這樣的方法能夠奏效,但秦翼風信心滿滿,邊整理自己的衣著邊對沈靖瀾道:
「我一個人的話是失敗的機會大,但是加上你和這車子,一、兩張邀請函絕對沒問題的啦!對了,摘下你的眼鏡如何?這麼一來,成功機率馬上就會竄升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沈靖瀾一句「別傻了」還沒說出口,居然真的有兩個女孩子朝他們走過來,秦翼風忙用手肘撞撞他,意思當然是要他好好表現。
「兩位找人嗎?可以到警衛室登記廣播哦!」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對他們說。
魚兒上勾了!上勾了!秦翼風的心緊張地喊著,臉上的笑容卻還稱得上自然。
「我們見這裡有棵樹,就過來乘乘涼,不是找人,不過還是很謝謝你。」
乘涼?這是什麼爛理由?沈靖瀾不由輕歎一聲。
「哇,這車子好棒啊!開起來一定很過癮吧?」
另一個女孩有著非常傲人的身材和艷麗的臉蛋,她的手輕撫著車體,眼睛卻是直盯著沈靖瀾瞧。
想起來有點可怕,就像細胞分裂似的,他們身旁的女孩子不知不覺地從兩個變成了四個、八個,最後沈靖瀾只覺得眼前黑鴉鴉的都是人頭,根本無法估算確實人數。
嗯!是時候了,秦翼風興奮地想著。被一大群女孩子圍住的感覺真好,她們笑著說著,明顯地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這個時候只要將話題扯到園遊會上頭,邀請函肯定會如同雪片般飛來。
沈靖瀾見秦翼風一逕優笑著,正想問問他們究竟得在這兒杵多久時,忽然在嘈雜的嘻笑中聽見一個耳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咦?這車子有點眼熟耶!」
說話的正是陶然!她推了推眼鏡,彎下腰仔細瞧著車子。
「誰的車子啊?怎麼可以停在校門口呢?一點公德心都沒有!」和陶然一起外出購物的新學妹低聲抱怨著,一轉頭卻發覺陶然正認真地瞪箸車子,皺著眉頭似在思索什麼,好奇心不覺油然而生。「學姊,這車子有什麼不對嗎?」她問。
「不對倒是沒有,只不過看起來好像在什麼時候——」
陶然話說到一半又陷入思考中,學妹只得繼續逼問。
「什麼時候?你倒是說清楚啊!學姊!」
「啊!」陶然忽然低喊一聲。「是那傢伙的車,我扭傷腳那一天他——」
「什麼!」學妹不待她說完便喊了更大一聲。「就是開這車的傢伙害學姊扭傷了腳嗎?」
「差不多是這樣啦!」反正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真是他的車嗎?還是這樣的車這山上有十幾二十輛?」
陶然喃喃自語著,一轉頭卻差點嚇出心臟病來,那位新學妹居然手持美工刀,臉上滿是殺氣。
「學——學妹!可愛的學妹!」陶然抖著聲音擠出笑容。「你拿著那把刀子打算做什麼呢?你才到宿舍幾天,學姊對你也很客氣不是嗎?既沒有虐待你,也沒有支使你,你難道已經心生不滿,對學姊懷恨在心——」
「我來戳破他的車胎替學姊報仇吧!」
陶然愣住了,眨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眼鏡滑下鼻樑也忘了推回去。不過她也沒機會說什麼了,有個人咆哮箸衝了過來,一把推開陶然,並指著她的新學妹吼道:
「你想做什麼?秦悠悠!居然隨身攜帶這種危險的凶器,相不相信我會當眾打你屁股?」當街指著人叫罵的正是秦翼風。
陶然愣愣地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好像忽然間變傻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搞不清楚,不過她總算察覺到自己此刻正緊靠在某人身上,顯然是這個人伸出援手,使得她免於因剛才那猛力一推而跌倒在地,她的腳好不容易才不那麼疼了,再來一次她可受不了。
於是,懷抱感激的心情!陶然微笑著抬頭想道謝,沒料到居然會從漆黑的鏡片裡看見自己的臉,又把她給嚇了一跳。
相同的墨鏡,相同的跑車,看來是錯不了,絕對是同一個人。認清這項事實之後,陶然就像個彈簧般迅速地由他身上跳開。
***
「果然是你的車!你又來我們校門口做什麼?」
確信自己和那戴墨鏡的傢伙保持了一段距離!陶然又重拾了她的冷靜。
「我是陪學長來的。」
沈靖瀾指指那頭,奏翼風正插腰訓示著秦悠悠。
「少來!我才不相信流氓也有學長制。」
「我真的是跟學長一塊兒來的,」沈靖瀾指指秦翼風。「他就在那裡。」
陶然轉頭一看—那個學長正插腰跺腳又對她學妹咆哮。
「你學長想對我學妹做什麼?」
陶然於是也插腰對沈靖瀾怒吼。
「他們——我學長和你學妹是兄妹。」
「兄妹?」陶然蹙眉。「你少唬我!」
「是真的,你仔細聽聽他們說話就會明白了。」
「說話?我看他們快打起來了。」陶然咕噥著,還是不相信那兩個人會是兄妹,她的學妹和這傢伙的學長?老天!她怎麼會這麼倒楣?「你確定你沒搞錯?我學妹姓秦,秦始皇的秦。」
沈靖瀾盯著她。
「你好像很排斥這件事。」
「什麼事?」她問。
「我學長和你學妹是兄妹。」
陶然推推眼鏡。
「血緣關係又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如果『不幸』他們真是兄妹,我跟學妹也只好保持點距離了。」
「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我可不想沒事一轉個頭就看見你。」陶然回答。
沈靖瀾一怔,隨即露出苦笑。
「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他問。
「因為你詭異。」陶然不客氣地道。「前幾天才看見你和小流氓混混稱兄道弟的,今兒個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學生,多奇怪?最噁心的是我不認識你,你卻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