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陳美琳
「我們本來就要玩火。」她又輕輕舔他,「淡淡的香皂味道,我喜歡。」
「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不是嗎?」
「也許吧,你要不要也嘗嘗看?」
宋觀浪凝視她。
「我怕太急了會嚇壞你,真的很害怕。」他說。
蘇弄影也拾頭看他。
「我就知道。」
「嗯?」
「你果然是個溫柔的人。」她露出淺笑。
「弄影——」
「我不害怕,反而會很高興。」蘇弄影靠在他胸前。「你失去控制是因為我,所以我很高興。」
「在你面前,我彷彿不再是我自己了。」宋觀浪緊緊擁著她。「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我的?為什麼?」
「我是啊。」蘇弄影對他微笑。「今夜我屬於你,說好的不是嗎?」
今夜,只有今夜能擁有她,多麼短暫的時間,多麼無奈的喜悅。
宋觀浪看著她,輕歎一聲低下頭。他知道自己的吻帶著挫敗與絕望,但已無法再粉飾偽裝了,他用力親吻她,然後彎下腰抱起她走向那張大床。
「想著我,今晚我要你只想著我一個人。」宋觀浪輕咬她的耳朵並且說。
「嗯,只想著你。」蘇弄影閉上了眼睛。
然後便沒有多餘的言語了。
宋觀浪從被動轉為主動,而且一發就不可收拾似的。不僅依著蘇弄影的意思盡情嘗著她身上的味道,還半鼓勵、半強迫地教她碰觸他,從上到下,幾乎什麼地方都不放過。
蘇弄影以為自己早有心理準備,不至於因為這樣密親接觸而羞怯,但顯然她錯了。讓一個男人,一個認識不過幾天的男人如此碰觸她,而她也以手和唇撫過這男人發燙的肌膚,原來男人和女人做的是這樣的事,實際體驗過的她是無法不臉紅的。
宋觀浪的唇吻上她的胸,親吻者和被親吻者似乎都難以平靜,蘇弄影發出了細微的呻吟聲,他則因為她迷人的反應而越加激動。
終於,他將她壓在身下,低下頭親吻她,之後帶著不安開口說:
「聽說會有點疼——」
「嗯。」
「對不起。」
「現在就道歉不是早了點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緩緩將他拉向她。我愛你。
宋觀浪在心裡說,俯身讓自己墜入禁忌的情慾中。
※※※
雖然明白她身體上的不適,宋觀浪還是不由自主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對他而言,時間是可恨卻無法擊退的敵人;隨著星光一點點消失,天色逐漸變亮,他心慌而且無助,只能緊緊將她擁在懷中。
帶著這樣的恐懼心情,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沉沉睡去。等他再次睜開眼睛。一股失落感向他襲來,用不著轉頭確認,他很清楚這凌亂的床上只有他,佳人早已不在。
浴室裡沒有人,房間的每個角落都不見她的東西。她就像不曾存在過,宋觀浪幾乎要相信昨夜只是一場夢,一場了無痕跡的春夢。
把臉貼近旁邊白色的枕頭,會發現上頭有一根不屬於他的頭髮,可以問到他何識卻已深深愛上的淡香,宋觀浪閉上眼睛,等待那錐心的痛楚過去;他不想動也不能思考,腦中一寸空白,就像被掏空了似的。
待宋觀浪稍微恢復了知覺,他覺得自己無法繼續留在這個房間裡,昨夜的旖旎繾綣不斷折磨著他,令他苦不堪言,於是他起身穿上衣服,在關上房門前遲疑了會,終於還是回頭又看了看,然後才離開房間下樓退房。
坐上了駕駛座,宋觀浪忽然不知道該將車子開向何處,不論是宋宅還是辦公室,此刻都無法給他家的感覺;而在阿濤的事情尚未解決之前,他似乎也不該出現在這兩個地方。
但是他覺得自己此刻還無法面對阿濤,在經過昨夜之後,他需要一點時間自責反省,雖然答應過父親要勸阿濤回家,他心裡也是如此希望著;然而阿濤回家就必須接管公司並履行和小蘋的婚約,這麼一來,受到傷害的就會是弄影了。
他自己的幸福卻必須建築在她的痛苦上,這麼卑鄙殘酷的事,他想都不願多想;弄影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阿濤則是他最親愛的弟弟;即使他是如此渴望能擁有她,也無法狠下心拆散這封情侶。他們兩個人彼此相愛,光憑這點他已無絲毫勝算。昨夜對他而言是驚喜也是奇跡,他應該知是,不該再有其它奢想。
宋觀浪苦澀地想著:為什麼他不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如果他只忠於自己的心,其它的人或事都不予理會,或許就不至於這麼痛苦了。
不知不覺又在車上呆坐了許久,等宋觀浪終於發動引擎將車子駛離飯店停車場,約莫已到了正午用餐時間。市區人潮車輛都多了起來,他不得不集中精神小心開車。
接下來他就漫無目的在市區繞圈子。他心裡其實非常清楚,此刻他該去的地方只有一個,即使再怎麼逃避、再怎麼拖延,最後他能去的還是只有那裡。
牙一咬,宋觀浪用力踩了煞車,將車子一百八十度調了頭。
到「玫瑰」去吧,去確定她是否已安全回到學校,然後就是阿濤了。儘管他沒有自信能無愧地面對他,但他們兄弟倆必須面對面談一談,這已是無可避免的,就當它是個酷刑,早點執行就能早點超脫。
※※※
結束了上午的兩堂課,蘇弄影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回宿舍。說起來這兩個小時實在很辛苦,老師言之無物,讀誦課本的聲音有如催眠符,如果不是這兩堂課點名點得凶,她也用不著這麼匆忙從飯店趕回學校了。
不過這樣也好,經過昨晚,她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兩人有過那麼親密的關係,碰了面要不臉紅簡直難如登天。
不行,一想起昨夜她就覺得頭昏,整個人都沒有力氣。在學姊家過夜當天她睡得很少,昨晚更是根本沒什麼機會合眼,他不斷將睡夢中的她吵醒,接著就——
蘇弄影腳下一個踉蹌,多虧扶著一棵樹才沒有跌倒。太危險了,她決定不再想那男人,不再想昨夜的事,眼前她最想做的就是回宿舍好好睡上一覺。
奈何天不從人願,她一進寢室就碰上正在焦急踱步的秦悠悠。
(原文遺漏)「請她和你聯絡好不好?什麼?不用啊?真的不用嗎?你再考慮考慮——」
「把電話掛掉,悠悠。」
蘇弄影在上鋪不耐地說,習於接受命令的秦悠悠只得照做。
「是找你的耶,你卻連問都不問一聲。」她掛上電話後噘著嘴說。
蘇弄影歎氣。
「好,好,電話是什麼人打來的?」她提起精神問。
「一位先生,他問你在不在,卻又說不用叫你聽電話;當然了,他也不肯留不姓名和電話號碼,有點奇怪不是嗎?你說這會不會是那種變態打來的騷擾電話?」
「我知道了。」猜也猜得到是誰打來的,但為什麼不找她聽電話呢?蘇弄影有點納悶。
「你知道?你認識那個變態嗎?」秦悠悠嚷著。
「才不是什麼變態。」蘇弄影躲進被子裡,「我真的要睡了,你快去吃午飯吧。」
「起來吃點東西吧,弄影,一直睡覺的話人會變傻的。」秦悠悠提著晚,走進寢室。「那麼你究竟是睡了多久才傻成這副德性的?」蘇弄影揉著眼睛坐起來,感覺疲憊並未完全消失,全身上下也還隱隱作痛。
「虧我還替你買了便當回來,結果你的嘴巴還是那麼壞。」秦悠悠抬頭,皺眉又噘嘴地瞪著她。
「你以為一個便當就能讓我改變嗎?」蘇弄影爬下床,到盟洗室洗了把臉後,回到寢室和秦悠悠一起吃著便當。
「我替你挑的這些菜好吃嗎?」秦悠悠將飯菜送入嘴裡,對蘇弄影露出個滿意十足的笑容,「這蝦仁炒蛋尤其好吃,你覺得呢?」
「嗯,還不錯。」蘇弄影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食慾也不是很好。
「。對了,今天下午我打電話給湘凝學姊,告訴她你已經回來了,學姊肚子裡有寶寶嘛,我想還是別讓她太擔心比較好。」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這和年紀有什麼關係呢?我媽媽就常常說,就算我到了五十歲她也一樣放心不下。」
「如果是你,到了九十歲還是傻呼呼的吧?也難怪你媽會擔心。」
「到那時候我媽就有一百三十多歲了,嘿,這樣會被當作妖怪耶。」
秦悠悠憂心忡忡道,蘇弄影則看了看天花板後繼續吃她的飯。
不過秦悠悠這個人是靜不不來的,即使蘇弄影刻意不答腔,她一個人也能自導自演說個沒完。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弄影。」
「可以不回答嗎?呆子。」
完全不理會她的話,秦悠悠開始了她的問題。
「湘凝學姐說你可能和男朋友夜遊去了,不好意思告訴我們,不過很奇怪,昨大你那個宋老師也來找過你耶,弄影,難不成你還有其它的男朋友?」奉悠悠皺眉道:「你個性怪,嘴巴又壞,男孩子為什麼會喜歡你呢?而我卻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老天爺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