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是誰在說謊

第3頁 文 / 陳美琳

    這種感覺該如何形容呢?在得知阿濤將和高若蘋訂婚時所留下的傷痕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就在胸口上。

    宋家和高家算老交情了,雙方家長既是舊識、又是商場上的搭檔,他們兄弟倆和高家獨生女高若蘋雖還稱不上青梅竹馬,狀況也相去不遠;就因為如此,宋高兩家會進展用聯姻關係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但他沒有想到兩家聯姻的事敲定了,新郎卻不是身為長子的他,而是弟弟阿濤。

    他很疼愛阿濤,從小就是這樣,因為他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即使是長大成人了也沒有改變,所以,他並不介意弟弟早他一步成家,甚至可以收起對高若蘋懷有的些許情愫,微笑著向他們道賀;唯一令他至今猶無法釋懷的是父親的心態。

    即使再怎麼努力,在父親心目中,他始終無法和阿濤相提並論。

    他的母親是典型政策婚姻下的犧牲者,雖然溫柔婉約、以夫為天,卻是打從進了宋家門就不曾得到丈夫的心;母親一懷了他,父親就娶進了小妾,也就是阿濤的母親。

    和母親不同,父親是因為喜歡才迎娶她進門的,對她的態度和對母親有天壤之別;一冷一熱之間,有若天堂地獄,據說母親正為生他而受苦時,父親猶毫不在意的帶著小媽在歐洲快活。

    母親在他十歲那年因病去世,結束了短暫又苦難的人生,年僅三十多歲的她,看起來有如六十歲般蒼老,在她生命的最終點,守在一旁的依舊只有他;那個做丈夫的僅僅進來看了幾眼,什麼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對於父親,他已經不再怨恨,然而也抽不出絲毫的愛或尊敬。他順著父親的意思受教育,大學畢業後在公司裡實習,多半時候他都極為孤單,會來找他聊聊天的就只有阿濤了;所以他對任何人、事、物都可以冷漠相對,唯獨這個弟弟的事是絕對無法置之不理的。

    話雖如此,但要介入他人的感情事件,這對他而言太難了,對於愛情,他根本是一知半解,這樣的他有能力去排解他人的三角戀情嗎?

    宋觀浪熄掉手中的煙,站起來看向落地窗外;不管情緒多麼浮躁,只要看著夜景就能獲得平靜,一直都是如此,這回卻完全行不通。

    小蘋哭泣的懇求,又事關阿濤,不理會行嗎?

    宋觀浪仰望天上繁星,良久後終於皺著眉長歎了聲……

    第二章

    沒有課的蘇弄影窩在床上看書,寢室內的電話霎時響了起來。

    早上八點二十分,誰會在這時候打電話來?

    她想著,並沒有下床接電話的打算。一來她的電話極少,有時候大半個月也沒有一通;二來她睡在上鋪,急著下床接「別人」的電話,萬一扭傷腳或摔歪了鼻子,豈不是太不值得?

    蘇弄影冷眼看著桌上的電話,兩道眉微微聳起,但仍沒有下床的動作。誰這麼死心眼,響了十幾聲還不肯放棄?

    就在她幾乎要認輸爬下床時,寢室門被砰的一聲推開,從洗手間回來的「別人」喘著氣道:

    「弄影,我好像……我好像聽見電話鈴聲,是我們家的嗎?」

    蘇弄影拿起書繼續看。

    「再不接就要斷了。」她說。

    「你就不會接一下嗎?我這麼從走廊那頭一路跑來,萬一跌倒了怎麼辦?」秦悠悠拋給她一個白眼並喃喃抱怨,不過還是趕忙過去拿起了話筒。

    結果是通超級簡短的電話,秦悠悠只說了「喂,三一八室……哦?這樣啊……

    好的,謝謝」幾句話就將話筒放了回去。

    「是找你的耶,」然後她就回頭對蘇弄影喊:「自己的電話居然還……」

    「我的電話嗎?」蘇弄影插嘴問。

    「是啊。」

    「是我的電話,你為什麼沒叫我聽就把它給掛了?」只不過幾句話,秦悠悠已經從一個質詢者被貶為被質詢者。

    「對不起。」秦悠悠低頭道歉,隨即又啊了聲。「是舍監打來的,她要我轉告你,沒說要找你來聽電話啊,為什麼我要道歉?」

    「舍監找我什麼事?」

    蘇弄影又來一次轉移話題的伎倆,秦悠悠則是再次輕易地上當。

    「對了,舍監說你有訪客,要你馬上到校門口去。」她說。

    「我有訪客?」蘇弄影放下手中的書,「搞錯了吧?」

    「舍監是這麼說的啊。」

    蘇弄影爬下床開始換衣服,一邊仍在過濾著訪客人選。

    「舍監沒說那人姓啥名啥嗎?隨便就要我到校門口赴約,完全不把學生的安全當一回事。」她邊梳著頭髮邊說。

    「啊!」秦悠悠發出可怕的驚呼聲。

    蘇弄影手中的梳子啪的掉落在地上。

    「你……你非得在這時候練嗓子嗎?」

    秦悠悠立刻跑過來撿起梳子交給蘇弄影,臉上寫著焦急和憂心。

    「糟糕了,弄影。」

    「你才糟糕了,我的木頭梳子缺了兩個齒。」蘇弄影看著手中的梳子冷冷道。

    「別管梳子了,我看你還是不要到校門口去比較好。」

    「為什麼?」

    秦悠悠急得跳腳。

    「你成了宋老師的女朋友之後下是有很多人來找你談判嗎?這次可不妙,一定是學校外的女人找到學校來了,不是學妹,是塗蘭蔻口紅、穿香奈兒套裝的時髦美女耶,說不定還會像連續劇裡的潑婦,揮手就給你一巴掌,你應付得來嗎?還是不要去啦。」

    蘇弄影給了她一個白眼,不理會她的頻頻呼喚,逕自走出了寢室。

    警衛室旁的會客廳裡坐著一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雖然看不見他的面貌,但由他的背影,蘇弄影幾乎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名男子。

    她向警衛伯伯確認此人就是她的「訪客」後,這才跨步走進會客廳「請問……」她開口,那男子倏地轉過頭並站了起來。

    「你……你就是蘇弄影?」

    他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惹得蘇弄影不怎麼開心了。

    「我是蘇弄影,您又是哪位?」

    蘇弄影也把他從上到下仔細瞧了瞧,發現這男子身材魁梧、相貌剛硬,那雙略帶冷漠的眼睛及高挺的鼻樑使他看起來像極了電影中的冷血殺手!她不禁要懷疑自己用這種不甚客氣的語氣對他說話是否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裡有點悶,我們能不能到外頭去談?」他沒有做自我介紹。反要求道。

    到外頭去?不會是想找個地方悄悄把她「收拾」掉吧?

    「對不起,我們似乎並不相識,有什麼好談的呢?」她說。

    「你認識宋觀濤吧?耽誤你一點時間,我想和你談談有關他的事。」

    咦?沒搞錯吧?真是為「郭富城」來的?

    「可以嗎?」

    「什麼?」蘇弄影從詫異中回過神來。

    「到外頭談談。」

    「可以,當然可以,」她點頭。

    就這樣,在蘇弄影的帶領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會客聽,經過警衛室走出校門。

    「你想在什麼地方談?」蘇弄影停下腳步問,「我等會還有課,可以的話請盡可能不要距離學校太遠。」

    男子環視四周,最後指了指校門外那棵大樹。「那棵樹下如何?」

    「站著談嗎?」

    「我的車就在旁邊,也可以進車裡談。」

    蘇弄影盯著他看了會,回答:

    「還是站著談吧。」

    兩人在樹下站定,但隨即陷入沉默……對方似在考慮該如何開口,蘇弄影則是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終於,對方開口說話了:

    「你——」

    結果蘇弄影採行了先聲奪人的策略,硬生生打斷他的話。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她問。

    「興師問罪?」對方略顯錯愕,「這……雖說有點相近,倒也不需要用這麼強烈的字眼來形容。」

    蘇弄影聞言,忍不住在心裡連聲咒罵。

    不會吧?居然讓悠悠那智障女給蒙對了,真有人因為她搶走「玫瑰」的白馬王子而找上門來。最扯的是,來的還是個男的;雖然沒有塗口紅,身上穿的也不是什麼香奈兒套裝,但如果他真要賞她一個耳光,她只怕會被打飛並黏貼在學校圍牆上。

    男子見她白著臉不說話,輕咳了幾聲開口道:

    「是這樣的,我和宋觀濤……」

    糟了,他終於開始說明他和「白馬王子」的關係了,這種狀況她沒碰過,得想想如何應付才是。蘇弄影才想著,忽然被他攔腰一抱躲到了樹後。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甚少驚愕的她幾乎張嘴喊叫,雖然她終究是忍住了,氣憤仍免不了。

    「嘿!你——」

    「噓……」他把指頭放在嘴前示意她安靜。

    蘇弄影冶眼瞪他,發現他的視線集中在一個正朝校門警衛室走去的美女身上。

    「該死,她到這裡來做什麼?」他低聲咒罵道。

    蘇弄影看了看那纖細優雅的美女,又抬頭看了看他,霎時想通了一件事。

    「你老婆?」她問,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捲入這樣撲朔迷離的鬧劇中。這傢伙到學校來找她這個「情敵」談判,他的妻子不知打哪兒得到的消息,隨後也「抓奸」來了,老天!同性戀加上外遇。這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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