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左晴雯

    想著想著，尹臣浩眼底的笑意更加濃郁了。他們兩人就在眾人如癡如醉的目光追隨下，一曲又一曲的舞著。

    只有楊珍妮和范鴻凌不高興。

    范鴻凌發現自己又上了尹臣浩的當。看來他真的很不好應付﹗范鴻凌不禁在心中慨歎一聲。

    至於楊珍妮的怒氣就更加嚇人了;當然，她憤怒的對象是曲寧兒。

    那個鄉下草包醜女居然會跳舞﹖﹗哼﹗一定是臣浩帶得好，否則憑她﹖﹗呸﹗只怕連猴子耍猴戲都比她好看。她在心中惡狠狠、一次又一吹的咒罵。

    今晚的夜色格外迷人，連夜風都特別清涼呢﹗

    第九章

    一個星期下來，尹臣浩再也按捺不住了。

    正巧這個炙熱的午後有個空閒，最重要的是，比牛皮榶還黏人的「楊、范雙人組」﹐今天沒來做「例行」性的每日「會談」，尹臣浩便想乘機和曲寧兒說清楚。

    自從共舞之夜起，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在尹家的時候，寧兒都和尹志桓夫婦或尹世豪湊在一塊，彷彿刻意在避免和他獨處般﹔在公司裡，寧兒更是時常借口開溜外出，他又公事多得忙不過來，無法阻止寧兒的行動，何況那兩個「纏人」幾乎天天藉「談公事」之名到公司來報到，偏不巧，這個星期段孟翔又湊巧出國公差，少了一大幫手。

    凡此種種，都阻撓著他未能和寧兒獨處。

    現在，他終於逮到機會了。

    「告訴我﹗」尹臣浩正色的擬視著近在咫尺的曲寧兒。一時之間，他發現自己的心律又嚴重失序了。

    老天﹗屋漏偏逢連夜雨﹗看來我的病情更加惡化了，不但時常劇烈心痛，現在又加上心律不整。

    唉﹗尹臣浩暗歎一聲。不過，他依舊相信這些病狀完全是因為這陣子工作繁忙，導致身體失調的結果，只要過些時候工作告個段落，再放個長假休息一下就會不藥而癒了。

    所以，對於自己的病狀，他反而不是很在意。因為給他這項診斷建議的，正是他那個素有「賽華陀」之稱的老友段孟翔，對於一個醫術比外面許多名醫更高超的老友的建議，他沒有理由不信。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他的病情發作時，一定和寧兒有關，而段孟翔卻一口咬定那是「巧合」，所以他雖有些感到不對勁，卻也不是很放在心上，段孟翔沒理由騙他嘛﹗

    因此，最重要的事還是趕快和寧兒「溝通」。

    「告訴你什麼?」曲寧兒有些心慌。

    「那天在盥洗室裡，楊珍妮跟妳說了什麼?」尹臣浩更加嚴肅的誽。

    「沒……沒有呀……」天﹗他會讀心術嗎﹖還是有透視能力﹖﹗曲寧兒暗吃一驚﹐她沒有想到尹臣浩會這麼問。

    尹臣浩豈會相信她那毫無說服力的否認。「沒有﹖﹗不會吧﹗否則妳不會從盥洗室出來後，對我的態度就完全改變了。」他一字一字說得好清楚。

    曲寧兒的心更加慌亂。「沒有……的事，你太敏感了……」

    別慌﹗鎮定一點，寧兒，那天晚上妳和段孟翔通電話時，不是告訴過他楊珍妮的「請求」，而段孟翔也完全支持妳撮合他們兩人的計畫嗎?所以，鎮定一點吧﹗否則若因而讓臣浩知道實情，那她這個醫好臣浩心病的「最新計畫」，不就又沒戲唱了嗎?曲寧兒拚命提醒自己。

    「我太敏感﹖﹗」尹臣浩嗤笑兩聲。「不會吧﹗是妳太不會隱藏心事了。」

    「我沒有﹗」她急切的叫道。

    他氣定神閒的一笑。「說謊鼻子會變長哦﹗寧兒。」

    曲寧兒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後，時間靜止了一秒鐘。

    接著而來的是尹臣浩毫不保留的爆笑。

    曲寧兒一張臉全紅透了。「我沒有說謊啦﹗」

    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辯解﹐尹臣浩更笑得無法無天了。

    半晌，他笑夠了﹐才收起笑意對嘟著嘴沉默抗議的寧兒說﹕「怎麼﹖生氣啦﹗」

    「哼﹗」曲寧兒把可愛的下巴翹得高高的。

    那模樣實在可愛透了﹐令尹臣浩不禁砰然心動。

    「寧兒，我──」

    「嗨，兩位﹗英俊可愛迷人的段孟翔本人我回來啦﹗」

    真不巧﹐甫公差回國，自機場直奔回來的段孟翔﹐偏選在這個氣氛正好的節骨眼上蹦出來。

    尹臣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幹嘛選在這時候冒出來。」

    聽到這句話，再看看兩個人的反應，段孟翔心中已有個譜﹐卻佯裝不知情的說﹕「唷﹗和你交往這麼多年，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出國公幹要回來時﹐也得選時間的呀﹗唔﹐新規矩吧﹗好﹗我以後會注意，不過我必須更正你，我不是『冒』出來﹐我是從專用電梯裡走出來的。」他一副「一切我明白」的神態。

    這個臭小子﹗尹臣浩快給他氣死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想和寧兒好好溝通一下﹐這個臭小子偏要不識相的選在這個時候回來﹗

    他愈想愈氣卻又無從發洩。

    段孟翔見他那副糗樣，差點笑出來。

    「啊，對了﹗寧兒，妳和我出去一下。」

    當這話說完時，專用電梯的門已經關上。情況是，段孟翔笑嘻嘻的拉著曲寧兒一溜煙地搭電梯下樓，留下一臉盛怒的尹臣浩呆愣在原地，對著緊閉的電梯門咒罵不停。，

    「連這個臭小子也要和我過不去﹗」尹臣浩氣極。

    *****

    曲寧兒明白段孟翔拉她出來的目的，對於段孟翔的體貼她著實感動，於是，很快的就把這一個多星期來和尹臣浩相處的情形，以及楊珍妮、范鴻凌的動向說給他聽。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完全照你說的，盡量避免和臣浩獨處，所以我想臣浩應該沒有發覺我想撮合他和楊姊姊的事，以及──」她愛得有些神色黯然，「我愛上他的事﹐他應該都不知道。」最後一句話說完時，她的眼眶已紅了一圈。

    段孟翔一陣心疼，連忙溫柔地將她摟進懷中。「寧兒，別傷心，再過一些時候﹐妳就不會再難過了。」目前他只能這麼說，因為時機未到。

    再忍耐一些時候吧﹗寧兒，再過一陣子，妳的戀情就會開花結果了，暫時原諒我的欺騙，等時機成熟，妳一定會比任何人都幸褔的。段孟翔在心中吶喊。可能的話，他絕不願意讓寧兒傷心，但……

    「我明白。等臣浩因楊姊姊的愛而心病痊癒時，我就會離開香港回伊利斯去，到那時大概就能如你所說的，不再傷心吧﹗」其實她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要她忘了尹臣浩實在很難，這是她的初戀呀﹗

    「委屈妳了，寧兒。」段孟翔只能這麼說。

    見他一臉歉然，曲寧兒連忙拭乾淚水，擠出一個笑容。

    「沒有的事，本來尹爺爺要我來香港，就是為了要治療臣浩的心病，現在我自己違反遊戲規則，在不知不覺中愛上自己的病人，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不關你的事，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都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呢﹗」這些完全是她的真心話。

    「寧兒……好了，我們回公司吧﹗再不回去的話，恐怕臣浩要起疑了。」為了不讓自己一時衝動，說出故事的真相，段孟翔連忙起身，拉著寧兒往回公司的方向走去。

    *****

    很不巧地，當段孟翔和曲寧兒快接近公司的時候，又碰上楊珍妮了。她坐在停在他們身旁的車內，搖下車窗，朝他們大聲叫喚：「寧兒﹗那不是寧兒嗎?」

    曲寧兒和段孟翔聞聲回首。

    「楊姊姊，妳怎麼會在這兒?」曲寧兒有些驚訝。

    楊珍妮旋即眉開眼笑的說：「我正要去找妳和臣浩。現在遇到妳實在太好了，就由妳回去轉告臣浩吧﹗告訴他明天是週末，我和范總會在運動俱樂部的馬場等你們。早上十點，妳一定要把臣浩帶來，妳答應我要幫我的，沒忘記吧﹗好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見﹗」很快的，她便駕車離去，連一點讓寧兒表示意見的時間也沒留下。

    哼﹗鄉下草包醜女，明天就是妳的死期，我會讓妳在一群名流紳士面前出盡洋相的，哼﹗我就不信妳的運氣真那麼好，鄉下土包會騎馬才怪﹗

    楊珍妮患得太得意了，以至於連雙眼看起來都好像在笑一般。

    留在原地的曲寧兒精神有些恍惚，段孟翔不禁輕拍她的肩，示意她回公司。

    「放心，我會幫妳說服臣浩的。」段孟翔溫柔體貼的表示。

    曲寧兒本想以笑代答，誰知道嘴角才一牽動，大顆的淚珠便又再度滑落。

    「寧兒……」段孟翔更感到槐疚與心疼。

    「沒事的。這樣好了，我先回家去，免得待會兒見到臣浩被他看出破綻。」她指指自己紅透的雙眸。

    段孟翔當然點頭應允了。「也好，妳先回去，我會負責要臣浩明天和妳一起到俱樂部去的。」而且，他還想乘機探聽一下那個以為自己「生病」的小子口風，看看這個星期來，他對寧兒的感情進展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