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利海君
𨪜𨪜「寧姊，不要擔心，我立刻幫哥哥找白芷雲，找到了，就叫你。」
𨪜𨪜對，找到白芷雲，讓她見到哥哥，哥哥又會一味向她說愛，她一定會羞憤得去自殺。
𨪜𨪜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很乖地幫哥哥找尋白芷雲。
𨪜𨪜真的，她只為了他。
𨪜𨪜愛你，所以幫助你，恨你、所以推你上龍家繼承人之位。
𨪜𨪜坐到那個你最不願意坐的位置，那你就會知道，原來有一個女人會愛你愛到恨你吧？
𨪜𨪜是你自己把事情弄到最糟糕的地步，是你一手把她對你僅有的母子之情也扼殺掉，我還可為你做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太多次的決定，都是在佛捨之中作出的，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冥冥之中是有神主宰一切的。
𨪜𨪜「打擾了爺爺做晚課嗎？〕龍浩澈走進佛捨，看看背著他，望著那尊佛像的龍易。
𨪜𨪜龍易搖了搖頭，孫子回來一會就要走，是他回來龍宅必有的待遇——龍浩澄時代，是龍浩澄趕他，到龍浩雲時代，就是龍浩雲趕他。
𨪜𨪜他是不受歡迎的，因為在龍家三兄弟之中，他的行為代表了善良——起碼外界的人如此認為——而一個光明之人只會讓黑暗的人自卑，在黑暗多於光明時，他就成了被驅逐的一個。
𨪜𨪜這世上，無論是最強，還是最弱，也會被犧牲的。強的那一個，可以承受自己被犧牲的事實；弱的那一個，就要接受自己被犧牲的命運。
𨪜𨪜可是，人總是不會絕對地強或絕對地弱的。
𨪜𨪜「爺爺，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𨪜𨪜「知無不言。」龍易的笑是慈愛的，手撫著他手上的瑪瑙佛鏈。
𨪜𨪜「我……像爸爸嗎？」
𨪜𨪜像，又代表了什麼呢？龍易笑得很淡，「我以為，你會在阿余死的時候就問我。〕龍易低歎。
𨪜𨪜我以為你不會問……
𨪜𨪜曾經，芷雲這麼說過。
𨪜𨪜為什麼每一個人也讓他覺得，他不應該問？
𨪜𨪜「再像，你也不可能成為他、取代他、得到他擁有的女人。」龍易看穿他心中所想、便給了他答案。
𨪜𨪜龍易看他的眼神，在在告訴他，龍易知道了他強要了白芷雲的事。
𨪜𨪜怎麼可能不知道？龍易長年在龍宅，可不代表他對所有孫子的事一無所知。
𨪜𨪜「龍家男人看上的女人，都很特別，她們有著絕對的信仰，比方說是你們的母親云云，她所信仰的，就是阿余。為了那絕對的信仰，她會做出令她聽信仰的人也驚愕的事，例如自殺。〕龍易故意頓了頓，讓龍浩澈消化他的話。
𨪜𨪜「同道理，如果有些事發生在這些虔誠的信仰者身上，讓她們自覺連信仰她們的神的資格也沒有，她們也會做出一些我們無法預計的瘋狂事情。〕要毀掉他最後的理智，要用多久的時間呢？龍易好奇得很。
𨪜𨪜連信仰……也沒資格？
𨪜𨪜你叫我……怎麼對得住余哥？
𨪜𨪜我不要……這骯髒的身體……不要了……
𨪜𨪜看著龍浩澈兩眼沒了焦點的表情，龍易就想笑。
𨪜𨪜三島倫子當年說，她知道他恨著的是誰，所以要他讓龍浩澈繼承龍家。
𨪜𨪜她以為，他恨的是龍余、龍浩澄、龍浩澈，還是白芷雲其中一個嗎？
𨪜𨪜不不不，他恨的，怎會是他們呢？他們怎值得他恨？
𨪜𨪜他對世上所有人也無感情，真的，完全無感情，包括他的孩子。
𨪜𨪜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得到他的感情，只除了一個人——丁盈。
𨪜𨪜他的愛，他的恨，也只會給丁盈。
𨪜𨪜他恨的，是丁盈。
𨪜𨪜沒有了盈，就沒有龍家，沒有龍家，他就不會失去丁盈。
𨪜𨪜丁盈是所有事情的起因，當年是她一手導致尚滄雲和龍余的慘劇發生，現下白芷雲的出現也是因為她，一切一切也是她。
𨪜𨪜恨呀，他恨。
𨪜𨪜那種沒有了我，就會求死的男人，我不需要。
𨪜𨪜所以，他恨丁盈。
𨪜𨪜她連他自殺也不准，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就變成是她不需要的了。
𨪜𨪜他的存在不為了誰，只為了丁盈，那麼，丁盈不可以不需要他。
𨪜𨪜當她葬身火海時，可有想過，她這樣死了，對他而言是怎樣的殘忍，怎樣的絕望？
𨪜𨪜太絕望太絕望，絕望到不可能再絕望，所以，他活下來了。
𨪜𨪜活著，看龍浩澈在愛中掙扎五年，到最後弒父；活著，看白芷雲如何用一份遺囑，折磨所有愛她的男人——
𨪜𨪜活看，看龍家最後的沒落。
𨪜𨪜所以，他愛極了那份所謂阿余立的遺囑。因為它，龍家的人丁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龍浩澈一個。
𨪜𨪜「你，」龍易轉向龍浩澈，「要不要繼承龍家？〕
𨪜𨪜讓一個和他有著一樣絕望的人繼承龍家，他就可以看到由他一手創興的龍家衰敗——哦，不，不會是衰敗，浩澈會讓一切消失得轟轟烈烈的。
𨪜𨪜不能共存，就讓一切共滅。
𨪜𨪜沒必要原諒他的任性，因為原諒了，他可能會進天堂，那小盈就會在地獄枯等。
𨪜𨪜怨吧、恨吧、殺吧！
𨪜𨪜這、才是他這個老人想要的一切。
𨪜𨪜＊＊＊
𨪜𨪜要不要繼承龍家？
𨪜𨪜這句話的另一個詮釋是：龍浩澈，要不要殺白芷雲？反正白芷雲被他強暴了，自殺是早晚的事，不如他現在殺了她，一來幫她解脫，二來又可以得到繼承權。
𨪜𨪜龍易是在說，他和白芷雲的結局一定是悲劇，他們沒有好結果。
𨪜𨪜龍浩澈不可能不明白這句話的暗示。
𨪜𨪜不可能。
𨪜𨪜絕不可能。
𨪜𨪜芷雲都是他的人了，就像他的親生母親尚滄雲最初也是被龍余強佔，到最後，還不是愛上了龍余？愛到肯為龍余而死……
𨪜𨪜他不需要芷雲為他死，他只要芷雲快樂。
𨪜𨪜為她死的是他，他絕對可以為她死，所以，他和芷雲一定會有好結果。
𨪜𨪜「龍浩雲剛下了車，哥哥，快去！」
𨪜𨪜耳機傳來了三島倫子的聲音，龍浩澈立刻趕到三島倫子說的地方，尋找他的白芷雲。
𨪜𨪜在不幸的事發生之前，他一定要找到白芷雲，芷雲是那麼地柔弱，他一定要保護她。
𨪜𨪜柔弱……血液有一秒的沸騰，他好想念芷雲偏冷的體溫，更想念在芷雲體內的酥麻感覺……他會保護她，他已經是她的男人了，一定要保護她。
𨪜𨪜回來香港是對的，身為一個母親，芷雲到底也是疼她的女兒的、守在龍浩羽身邊，果然會找到白芷雲。
𨪜𨪜趕到現場，龍家的大房車就停在前頭，他衝前，立刻就拉開車門——
𨪜𨪜車內兩個相擁的人同時抬頭，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只有年齡的分別。
𨪜𨪜「芷雲，我終於找到你了。」龍浩澈沒有理會妹妹，伸出手，就抓住白芷雲的手臂。
𨪜𨪜這一次的尋獲，是多次追尋中，讓他最高興的一次。
𨪜𨪜嗯，他會記住這天的，這是他們有了親密關係之後的第一次重逢，明明分開的時間好短，卻因為關係親密了，反而覺得已分離了千年。
𨪜𨪜〔放開！」白芷雲慘白了臉，用力掙扎起來。
𨪜𨪜「芷雲，你乖，不要動來動去……〕龍浩澈怕她弄傷自己，只好扣死她兩腕，硬把她拉出車廂。
𨪜𨪜「來，我們走。」他要把她收在他的羽翼之下，才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𨪜𨪜「放開我呀！」白芷雲尖叫著，被他強壓身下的恐怖回憶讓她怕得全身顫抖。
𨪜𨪜「哦，芷雲，不用害怕。」龍浩澈把她鎖在懷裡，嘗試安撫受驚的她，完全不明白他就是她的恐懼之源。「你的手好冰冷，不舒服嗎？」
𨪜𨪜「小羽……〕白芷雲以求救的眼神看向不明所以的女兒。
𨪜𨪜〔二哥？」龍浩羽轉看向她極度信任的二哥龍浩澈。
𨪜𨪜「沒事，你媽媽不舒服——」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左手突來的疼痛便把他的聲音鎖在喉嚨。
𨪜𨪜血立刻把他米白色的西裝染紅，龍浩澈眉也不皺，立刻把白芷雲護進臂彎之中。
𨪜𨪜一定是龍浩雲放在暗處的保鏢，發現了他的入侵，就上報龍浩雲，而龍浩雲下了格殺許可，保鏢便開槍殺他。
𨪜𨪜龍浩澈把白芷雲護得更緊，生怕狙擊手連芷雲也殺掉。
𨪜𨪜白芷雲不是不知道他真的可以為救她而犧牲自己，可是她只愛龍余！
𨪜𨪜為什麼沒人明白她？
𨪜𨪜她是龍余一手培養出來的尚滄雲，那麼她就只會愛龍余啊！
𨪜𨪜龍浩澈無底限的愛，只讓她想起龍余……所以，她絕不會愛他。
𨪜𨪜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像龍余一樣讓她深愛著，她的生命是因龍余而來，她的心臟是因為龍余而跳動——一切一切，只為了龍余！
𨪜𨪜他到底明不明白，他的保護、他的愛、他的一切一切、只會讓她害怕，只會讓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