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利海君
𨪜𨪜「請下令……讓我殺了龍浩雲……」
𨪜𨪜過了十年、她不敢說自己比龍浩雲厲害，但同歸於盡的能耐她還是有的。
𨪜𨪜聞言，龍浩澈沉默了近三十秒，然後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𨪜𨪜〔寧，你有沒有看過《聖經》？」
𨪜𨪜唐寧理所當然地搖頭。
𨪜𨪜〔《聖經》中，第一個犯罪的人是該隱，知道他犯了什麼罪嗎？」龍浩澈輕問。
𨪜𨪜看著他的眼，當中有著太多的無奈，就像五年前，以至十年前，龍余和丁盈死時，一樣無奈的眼神。
𨪜𨪜悲哀的溫柔是因為迫不得已呀！
𨪜𨪜「兄弟相殘……他殺了自己的兄弟，浩澈先生。」
𨪜𨪜對這個正確的猜測，龍浩澈沒有表示太多，只是再道：「羅俊毅的事，越早解決越好。〕
𨪜𨪜羅俊毅，雲曉夜前男友，為了前途，把女友出賣給龍浩澄，現下又為了前途，自願給龍浩澈利用。
𨪜𨪜於是，他叫羅俊毅把龍余立遺囑的事告訴雲曉夜，讓雲曉夜知道白芷雲的存在對龍浩澄是多麼的重要，進一步煽動她。
𨪜𨪜用完而沒機會，沒必要再用的東西，最好就毀了它，免得夜長夢多。
𨪜𨪜怪不得人，是他自己主動要求幫忙的。
𨪜𨪜可是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得了秘密，那他就要死。
𨪜𨪜當過屠龍者的人，其實早有當該隱的潛質。
𨪜𨪜＊＊＊
𨪜𨪜三島倫子皺著眉，看著電腦，她就想，浩澈哥哥哪會真的這麼好心啊！
𨪜𨪜她不是說龍浩澈的人不好，他是龍家第三代中，唯一一個還知道什麼叫人性的僅存者，只是事情一涉及白芷雲，他的人性便會被他濃烈的愛所掩蓋。
𨪜𨪜他是一個為了愛，什麼也做得出來的男人——讓受他的愛迫害的人痛恨他，讓渴望他的愛的人憐憫他。
𨪜𨪜這種情況下，你叫她相信龍浩澈是真心要幫龍浩澄得到幸福才怪。
𨪜𨪜套句龍浩澄的話，龍浩澈只是想龍浩澄要了雲曉夜這個冒牌貨，自己去追白芷雲而已。
𨪜𨪜不過以雲曉夜的性格轉變來看，又有可能是來一招借刀殺人。
𨪜𨪜雲曉夜現在似在恨龍浩澄，有仇必報，她知道了龍浩澄只當她是替身，白癡也知道她一定會向龍浩澄報仇。
𨪜𨪜只要龍浩澈在一旁煽風點火，扮作為雲曉夜好，把龍浩澄和白芷雲的事全數告訴雲曉夜，順便把龍浩澄的癡多說幾次，還怕雲曉夜不上勾嗎？
𨪜𨪜真是歹毒呀！
𨪜𨪜為了愛，他真的什麼也做得出來。
𨪜𨪜不過，他越是這樣，才越有能力坐上龍家掌權人的位置。
𨪜𨪜性格創造命運，如果龍浩澈不是因為太愛白芷雲而趕絕龍浩澄，他就不用繼承龍家。
𨪜𨪜但是，就算他不做到最絕，她也會。
𨪜𨪜她絕不容龍浩澄礙事，只要龍浩澄不在，龍浩澈就一定會是龍家的當家。
𨪜𨪜是龍浩澄自己遇到雲曉夜，是他自己製造機會讓人消滅他，怪得了誰呢？
𨪜𨪜命運把龍家留給了龍浩澈，而她就要扭轉命運，把龍浩澈留給自己。
𨪜𨪜她愛龍浩澈，越是長大，就越是清楚這已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𨪜𨪜她未偉大到可以讓愛，只是時候末到，不便作聲而已，時候一到，龍浩澈就是她的了。
𨪜𨪜絕對的，徹底的。
𨪜𨪜太絕對、太徹底，所以，她容不下白芷雲。
𨪜𨪜白芷雲絕對是個阻礙，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得到龍家的繼承權。
𨪜𨪜她怎麼也要把龍浩澈推上龍家的繼承人位置，怎麼也要。
𨪜𨪜不是她愛權，而是他說過，他不要繼承龍家。
𨪜𨪜三島倫子笑得好甜好甜，愛恨並存，在龍家，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她可是自龍家學回來的。
𨪜𨪜她拿起電話，按了一大串號碼，越洋打給某人。
𨪜𨪜「龍老先生，浩澈哥哥已經把行動升級了，請把白芷雲預備好。」
𨪜𨪜＊＊＊
𨪜𨪜所以，龍浩澈終於近距離見到白芷雲。
𨪜𨪜在龍家大廳之中，龍家三兄弟在扭打著，龍浩澄的動作每每狠得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兄弟啊？
𨪜𨪜可是，沒用的，龍易不也說過，他龍浩澈才是三兄弟中最有武術天分的一個。
𨪜𨪜然而，樓梯口出現的那抹倩影卻叫他失神，龍浩澄又突然攻擊剛下樓的龍易，龍浩澈腦子一轉，便大吼：「芷雲！快來幫忙呀！大哥會聽你的！」
𨪜𨪜雲兒？龍浩澄聽到白芷雲的名字，果然停了下來。
𨪜𨪜然而，停下來的，可只有他？
𨪜𨪜龍浩澈望著白芷雲，貪婪的視線讓人心驚。
𨪜𨪜五年了，芷雲竟還像當年的十五歲少女一樣年輕迷人……
𨪜𨪜哦，他真的好想她。
𨪜𨪜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也很明顯嗎！白芷雲輕聲歎息，她等待的，永不會降臨。
𨪜𨪜是的，就算龍浩澄選了雲曉夜，而不是她時，她也知道、她等待的永不會降臨——還有一個龍浩澈，太酷肖龍余的龍浩澈。
𨪜𨪜那種絕不死心，追落黃泉也要追的狠勁，和龍余簡直一模一樣。
𨪜𨪜初見時，她選的是龍浩澄而不是龍浩澈，只因為她一眼看穿了龍浩澈的本質，太像太像她記掛的人，像得讓她害怕選擇他，於是，她選了龍浩澄。
𨪜𨪜她不公平、由一開始就是，她只會拒絕，由她出生時已經注定。
𨪜𨪜＊＊＊
𨪜𨪜三島家的姊妹被叫來香港時，面對的，是一個傷心欲絕的男人。
𨪜𨪜「月子……」躺在床上的龍浩澈感到有人接近，便張開乾澀的眼，見到來人是三島月子，立刻像個迷路的小孩找到媽媽，把她緊緊抱住。「她丟下我……」
𨪜𨪜「浩澈哥哥……〕三島月子歎氣，任由他抱著自己。
𨪜𨪜「她不理我……她一心只想大哥幸福，她由頭到尾都沒看我一眼……〕他委屈地說，把月子越擁越緊。〔雲曉夜被大哥誤傷時……她好緊張……如果她會緊張我……我寧可是我中槍……〕
𨪜𨪜月子無言，在這幾年，每當他作了被白芷雲拋棄的噩夢時，就會完全沒了龍家二少該有的樣子。
𨪜𨪜他這一面，只有她會見到，倫子和寧姊頂多是在門外等候，他在這時對別人總是排斥得緊。
𨪜𨪜「可是，浩澈哥哥中了槍，我們會好難過。〕月子輕聲說著，想讓他知道，這世上，不只白芷雲會關心他——如果白芷雲真的會的話——她們也會關心他。
𨪜𨪜「你們又不是她……」
𨪜𨪜呵，真是最徹底的傷心話呀！
𨪜𨪜可以安慰受傷的他，她覺得幸福，可是，也因為安慰他，她知道了這一輩子，除了白芷雲之外，根本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心。
𨪜𨪜「對不起……月子……我不是故意的……〕彷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龍浩澈一臉歉疚地抬頭，以可憐兮兮的眼神了著她，像是世界末日會因她的不原諒而到來。
𨪜𨪜「沒關係的……」看到他這樣的眼神，她會怪得下去才怪。
𨪜𨪜而且，什麼也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她是，唐寧是，倫子也是。
𨪜𨪜可是原來，養育她們的他，也有一廂情願的習慣，那是不是代表，是他在精神上遺傳給她們的？
𨪜𨪜「月子……你真好……她如果也這麼對我……我……」他又把月子抱住。
𨪜𨪜「我知道，你連命也可以給她，是不是？」
𨪜𨪜「嗯！」他用力點頭，像遇到知音一樣，道：「我的命可以給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一定會捧到她面前，她要世界我給她世界，她要什麼也行！」
𨪜𨪜可是，如果她要的，只是龍余呢？
𨪜𨪜月子在心底歎息，卻不敢把問題問出口。
𨪜𨪜他自己也是愛得絕對的人，為什麼他會不明白白芷雲的心情？
𨪜𨪜還是因為愛得太絕對，所以他不容別人拒絕他？
𨪜𨪜＊＊＊
𨪜𨪜「是他自己趕走了龍浩澄，可不是我動的手腳，龍老先生。〕三島倫子可不承認不是她做的惡行。
𨪜𨪜「怎樣也好，可是結果不也如你的意了嗎？」龍易喉間發出低沉的笑意。
𨪜𨪜如意——一點也不如意。
𨪜𨪜最起碼，現在龍浩澈抱著的，是月子而不是她。
𨪜𨪜月子老是羨慕她可以幫助龍浩澈工作上的事，卻不知道，原來月子那份安慰的工作才是她最想要的。
𨪜𨪜安慰一個男人，很容易就上得了床，上得了床的話，就有機會懷他的孩子，有了孩子，他就會負責任。
𨪜𨪜對啊！就像當年浩澈哥哥肯讓她跟著，也多半是因為責任。
𨪜𨪜當然，不能安慰他，她也可以用別的東西綁住龍浩澈——比方說是龍浩羽，也比方說是龍家。
𨪜𨪜龍家是世上最精美的一個牢籠，進了去，就離不開它，除非是籠子的主人願意打開籠子的門，不然誰也別想走。
𨪜𨪜「倫子，你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對浩澈寬容嗎？」龍易的手輕輕撫著手上的瑪瑙佛珠鏈子，眼中出現了讓人看到也覺得聖潔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