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利海君
𨪜𨪜龍易第一句就往人家的痛處戮去。
𨪜𨪜云云，龍易不管叫尚滄雲還是白芷雲，也用〔云云〕這個稱呼。
𨪜𨪜「爺爺——」龍浩澈喊得無奈。
𨪜𨪜「哦，好，不想談就罷。」龍易微笑著，開了新話題——也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小盈最近很煩心呢！」
𨪜𨪜小盈，龍易的妻子丁盈。
𨪜𨪜沒等龍易說完就插口，是最愚蠢的，所以龍浩澈保持靜默。
𨪜𨪜「浩澄那孩子脾氣一向不太好，尤其在云云懷孕後，他便像瘋子一樣，在街上，看到不順眼的人，便把人家揍得只剩半條人命，現下云云真敢把孩子生下來……」他含住字尾，讓龍浩澈意識到他話中的危險味道。「真不敢想像他的反應。〕
𨪜𨪜「真敢〕把孩子生下，龍浩澈注意到他的用字，也就是說，他是反對白芷雲生下孩子，甚至明言那孩子姓「龍」，現階段只是法律上順延而來的姓氏而已——再簡單一點，就是龍易是反對龍余娶白芷雲的。
𨪜𨪜「你知道，結了婚，阿余就硬把云云接回來龍宅住，也不理云云要不要、願不願。〕這句話，暗示了他曾私下和白芷云「談」過，所以白芷雲才一直不願搬入龍家。
𨪜𨪜「昨天我告訴小盈，說你今天會回來，她便心煩得睡不了覺。〕兩件似是沒有關係的事，其實透著一個警告。
𨪜𨪜「我明白了，爺爺。」龍浩澈怎會不明白龍易在說什麼。
𨪜𨪜龍易意思是，丁盈已經夠心煩了，他不該回來讓她——心煩。
𨪜𨪜也就是、龍易要他走，離開香港。
𨪜𨪜「我知道你一向是乖孩子。」龍易仍在微笑，像驅逐一個孫子並不是什麼大不下的事。
𨪜𨪜乖孩子？龍浩澈的眼神閃過什麼，因為他一向是乖孩子，就要被驅逐，被犧牲？
𨪜𨪜可是，當初是誰讓他明白到惡魔才是人最終的依歸？
𨪜𨪜「哦呀！〕龍易看到躲在大廳口的小娃娃，像龍浩澈—樣，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個小娃娃是三島月子。「你的三個娃娃都很可愛。」
𨪜𨪜不用回頭，龍浩澈也知道偷聽的人是三島月子，她的氣息太清新了。
𨪜𨪜「她好擔心我吃了你呢！」龍易低笑。「倫子、月子、唐寧……真是個熟悉的組合呵！」
𨪜𨪜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龍浩澈大概還沒注意到這三個孩子和龍家三兄弟是如何地相像吧。
𨪜𨪜倫子就是龍浩澄，月子就是龍浩澈，唐寧就是龍浩雲，而白芷雲嘛……龍易看著眼前的龍浩澈，真是可憐呀！他竟然把自己推入和白芷雲一樣淒慘的境地猶不自知。
𨪜𨪜龍易含著玩味的笑，起身告辭，龍浩澈卻叫著他：〔每一條龍都會生下一位屠龍的聖喬治。〕
𨪜𨪜當晚，龍宅北翼發生大火，整個北翼燒得像受過戰火洗禮一樣。
𨪜𨪜龍家第一代主母、龍易的愛妻丁盈為救剛出生的孫女兒而葬身火海。
𨪜𨪜＊＊＊
𨪜𨪜那是個軟綿綿的小東西，軟得讓抱的人世怕把她抱壞了。
𨪜𨪜〔她叫什麼名字？〕龍浩澈抱著昨天才幾乎被燒死的妹妹，向白芷雲詢問。
𨪜𨪜「浩羽，龍浩羽。」白芷雲年輕的臉上有著母性光輝。
𨪜𨪜「小羽，我的小妹妹。」龍浩澈像個大孩子，扮了個鬼臉逗龍浩羽。
𨪜𨪜「小」羽，龍家男人總會在女人的名字上加個「小」字，只有她的名字例外。白芷雲壓下皺眉的衝動，看著一副好兄長模樣的龍浩澈，問：〔昨天下機，為什麼不回來過夜？」
𨪜𨪜她的口吻，像極一個母親問兒子去下哪裡夜遊一樣。
𨪜𨪜龍浩澈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這個比他還小的女孩，這個他用盡生命去戀慕的女孩，竟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去關心他，真是淒慘得讓他想狂笑。
𨪜𨪜「我有事，趕不及回來。〕
𨪜𨪜「媽嗎的死，給了爸爸很大的打擊。」沉默了半晌，白芷雲別有用心地看著龍浩澈。
𨪜𨪜爸爸媽媽？她……竟然學龍余叫龍易和丁盈的方式來叫他們？
𨪜𨪜苦澀的感覺在心底泛開，如果他在龍宅住的話，以後一定會天天聽到她叫龍易做「爸爸〕吧？
𨪜𨪜「芷雲，不要用這種暗示方式說話，對我，你一向直接。」
𨪜𨪜太苦太苦，讓他忍不住歎息。
𨪜𨪜他不是白癡，他知道芷雲在懷疑他。
𨪜𨪜白芷雲沉默了，是的，她懷疑北翼的火，是他放的。
𨪜𨪜他剛回來，就發生這樣的事，太巧合了，當然，若說是龍浩澄嫁禍給他也可以。
𨪜𨪜總之，這對雙胞胎都有嫌疑。
𨪜𨪜「你拒絕我時，也很直接的，不是嗎？」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他的嘴就是無法停止這個讓彼此也尷尬和難過的話題。
𨪜𨪜我對你最後的懇求，是求你不要愛我；我知道你會允諾，因為你還愛我。
𨪜𨪜那是拜倫的詩，他記得好清楚好清楚。
𨪜𨪜她不愛他，也禁止他愛她。
𨪜𨪜屬於他的感情，她也要剝削，只因地瞭解到他對她的愛，會造成龍余的危機。
𨪜𨪜可是對一個愛她的男人而言，這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就連愛她，也會讓她困擾，所以她以愛為名，把屬於他的東西也搶走！
𨪜𨪜他只是愛她，他什麼也沒有，只有一腔濃烈的愛，為什麼她可以這麼殘忍？
𨪜𨪜殘忍的愛情，總有一個人匍匐在地上，舐吻另一個人的腳，可是她連讓他這麼做的機會也不給！
𨪜𨪜空氣像凝住，白芷雲的沉默讓氣氛更凝重。
𨪜𨪜「你，希望我說什麼？」末了，白芷雲只可這樣問。
𨪜𨪜他希望？龍浩澈苦笑。
𨪜𨪜是啊！他這樣說，是希望什麼？再希望，她也不可能實現他的願望。
𨪜𨪜過多的宿命悲哀盤鎖了他，龍浩澈任由痛感經由心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𨪜𨪜如果細細品味每一個細胞中的痛，你會知道，他越痛就越愛。
𨪜𨪜「對不起，芷雲……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龍浩澈再度歎息。「我有試著忘記你……可是……請你忘了我剛才的話、我不是故意教你為難，我真的不是……原諒我。」
𨪜𨪜白芷雲眼底只有無奈，她的心裡人只有一個，分開一半已經很難，何況是分開三份？絕不可能、她就只留給一個人。
𨪜𨪜「請，請不要為了我的話而困擾。」他強調「請」字，讓人聽了也覺得卑微。
𨪜𨪜他不是故意把自己弄得這麼卑微，可是他沒有辦法，在愛情上，誰愛誰多一點，就注定日後被支配的命運。
𨪜𨪜「浩澈……」她眼中出現了為難。「你要明白，你是我的兒呀！」
𨪜𨪜不再是「浩澈哥」，而是「浩澈」，只因他成了「她的兒」？
𨪜𨪜真是可悲得讓他要大笑。
𨪜𨪜「我明白，真的明白……這裡風大，你回宅裡吧！」他把妹妹交回她手上。
𨪜𨪜白芷雲的眉無奈地彎起，就因為他太似余哥，才每每讓她放不下，可是她最放不下的，只有一個男人，所以，原諒她的殘忍。
𨪜𨪜「人也走了，你還看什麼？」連聲音也性感得可以勾起男人性慾的，就只有龍浩雲。
𨪜𨪜〔二哥，你的頭髮長了，好性感啊！」龍浩雲在下一秒就纏上了龍浩澈，一雙手曖昧地樓著龍浩澈的頸，異常親密的姿態，卻只為問一句極殺風景的話：「是你放的火，對吧？」
𨪜𨪜「你這樣問，任誰也會否認啊！〕龍浩澈啼笑皆非。
𨪜𨪜「要是你們兩個也否認，我就兩個都不放過。〕龍浩雲的媚一向是致命的。
𨪜𨪜從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放過任何一個，只因這對雙胞胎都太愛白芷雲，留下哪一個，都會很危險。
𨪜𨪜放火燒北翼，擺明是要殺龍余，而有常識的人也不會找龍家麻煩，那樣的話，就一定是自家人做的；而自家人之中，和龍余有奪妻之恨的，就只有這對雙胞胎了。
𨪜𨪜身在火場的龍浩羽沒死，進去救女兒的龍余也沒死，進火場帶路的丁盈卻死了。
𨪜𨪜可是，他龍浩雲不管誰死，就是不可以讓龍余死，那麼，殺了這對雙胞胎，就什麼事也沒有，反正，龍家還有一後——龍浩羽。
𨪜𨪜「浩雲，不會是大哥的，大哥不會喪心病狂到要燒死爸爸——」
𨪜𨪜「那你意思是你羅？」龍浩雲抓他的語病。
𨪜𨪜「浩雲——」龍浩澈挫敗地低喊。
𨪜𨪜「好好好。」龍浩雲攤攤手，有著放過他的意味。〔二哥，不要生人家的氣嘛，人家只是和你開玩笑而已。」
𨪜𨪜「我沒有生氣。〕要他動怒，簡直難如登天。
𨪜𨪜他只心繫一人，除了關於那個人的事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東西可以牽動他的真性情。
𨪜𨪜「浩雲，天氣轉涼了，你不要再穿這麼單薄的衣服。」說是單薄，還算保守，這種天氣，也只有龍浩雲有這樣的能耐穿露肩衣服。「你的手好冰冷，不要再穿這種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