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利海君
𨪜𨪜看著電腦螢幕，三島倫子的眉輕皺，白芷雲那個麻煩女人最後一定會回到列維·貝格爾身邊，她一向有醫德，不看到病人康復，是不會走的。只是，她何時才會回去？
𨪜𨪜今天之內嗎？白芷雲才剛見了她最不想見的（那個人），她還敢回列維身邊嗎？
𨪜𨪜麻煩了，她必須快過她的競爭對手把白芷雲弄到手，拖得太久，她就會給人搶了。
𨪜𨪜要搶白芷雲的人太多了，這全拜那個混帳龍余所賜！
𨪜𨪜當年，龍家第二代的僅存者龍余死時，立下了極度驚世駭俗的遺囑。
𨪜𨪜〔誰殺得了白芷雲，誰就會是龍家所有產業的繼承人！」
𨪜𨪜於是，龍家第三代的龍浩澄、龍浩澈和龍浩雲便各出其謀，只求找到白芷雲——然而，目的卻不一樣。
𨪜𨪜龍浩澄是白芷雲的前任男友，找她，只為娶她；龍浩澈一直愛著白芷雲，卻一直未為美人垂青，於是癡癡地只求守在她身邊，保護她、愛她；而龍浩雲，只有龍浩雲，是真的——殺白芷雲，以得到龍家那價值驚人的產業繼承權。
𨪜𨪜龍浩雲呀龍浩雲，我和你可真是有緣。
𨪜𨪜她輸入一個指令，放在龍浩雲那邊的監視器立刻把影像傳回來。
𨪜𨪜和十五年前一樣，他蓄著讓人混淆他的性別的長髮，細長的貓兒眼直直透看原始的凶殘，媚惑人心的紅唇火辣地揚起，嫵媚如妖嬈笑著——那是龍浩雲，她所謂的表侄「女」。
𨪜𨪜血腥的記憶立刻浮上腦海，是他，十五年前，就是他在一夕之間毀了三島家。
𨪜𨪜十五年了，她還是忘不了他的眼神，忘不了他那無所謂的姿態，忘不了他把刀子送進她的爸爸的胸口——
𨪜𨪜真要感謝他哦！
𨪜𨪜為此，她會給他特別優待，起碼殺他時，會留他全屍。
𨪜𨪜請不要誤會，她真的一點也不恨龍浩雲，因為，扶養她長大的「他」，也是姓龍的。
𨪜𨪜當接受另一個龍姓男入扶養長大時，她就失去了恨的資格——更何況，她真的不恨。
𨪜𨪜電腦螢幕左上方，監視列維·貝格爾那邊的儀器傳回了一個新畫面，她便把龍浩雲的影像關閉，看見列維的畫面中突然多了某個人，讓三島倫子挑起了眉，卻沒有動手做什麼。
𨪜𨪜不要怪她，她不是故意的。
𨪜𨪜她只是想要「他」的注意，所以，她才會不動手。
𨪜𨪜為了達到目的，她不在乎當個背叛者。
𨪜𨪜背叛，那個自地獄中救了她的男人。
𨪜𨪜地獄……呵，好字眼呀！三島倫子笑了，笑中奇異地有和龍浩雲相類的妖媚。
𨪜𨪜那個自地獄中救了她的男人想她進入天堂，可是他不會知道，當年要是他不救她，她才可以進天堂，因為他的救贖，她反而會永世沉淪……
𨪜𨪜等了將近十分鐘，讓要發生的也發生完了、她才關掉電腦，打電話給那個讓她落入地獄的男人：「浩澈哥哥，龍老先生得手了。〕
𨪜𨪜＊＊＊
𨪜𨪜那個替她頂著天地的男人，也是會受傷的——不管身與心。
𨪜𨪜「浩澈哥哥，讓我幫你。〕三島月子端著一個放滿了藥物的托盤，站在門外。
𨪜𨪜「進來吧！月子。」龍浩澈把話說得像歎息，臉上堆滿了疲累。
𨪜𨪜他已經累了，不管身與心。月子不可能不懂，只是她的身份不容她干涉太多，她只要做好她的分內事，就是幫了他的忙，她一向知道分寸。
𨪜𨪜龍浩澈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中了槍的手，閉上眼，在躺椅上平躺下來，把沒受傷的手放到額上，手心向天，任由他所信任的女孩處理他的傷。
𨪜𨪜「對不起……我總是幫不上忙。」幫得上忙的，從來只有她的雙生妹妹三島倫子和他的分身唐寧。三島月子忍著眼淚，他已經很煩心，如果她再哭，只會讓他更煩，她不想他難過。
𨪜𨪜「你沒有錯。」龍浩澈歎氣。「是我不好，她才會不愛我。」
𨪜𨪜「浩澈哥哥……〕月子想說什麼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𨪜𨪜十五年了，要是愛上，早就愛上，她還可以說什麼來安慰他！
𨪜𨪜「我只是擔心她不會原諒我……〕龍浩澈的眼神充滿不安，脆弱如嬰兒地看著月子。「月子，她會原諒我的、她會的，是不是？小羽說她會……小羽說她會的……」
𨪜𨪜連她的女兒也說她會原諒他、那她一定會的，是吧？
𨪜𨪜會嗎？—個女人被自己的繼子……會嗎？月子不知如何回答。
𨪜𨪜「為什麼不會？」養了她太多年，她在想什麼，他又怎會不知道？「我爸爸也是這樣得到我媽，為什麼我不可以？」
𨪜𨪜沒有激動，只是單純的疑問。只要一涉及他最愛的女人，他就會成了天下間最純真、最好學的學生。
𨪜𨪜這也是他和他的雙胞胎兄長最不同的地方、如果是龍浩澄，這句話絕不會是單純的疑問，而是最錐心的控訴。
𨪜𨪜月子的表情微變，臉上浮出了為難，她不敢把那個其實心知肚明的答案說出來，那只會傷了他。讓他難過，一向不是她所願的。
𨪜𨪜「我……我只是愛她……〕他以世界末日快要到來的眼神注視著她，大手壓在她雙肩上，明明沒有施力，卻也教人覺得沉重，「我只是愛她……」
𨪜𨪜「我知道，浩澈哥哥……我知道……」月子的聲音轉啞，他痛苦，她就陪他一起痛苦、那是她唯一懂得、可以做的。
𨪜𨪜他沉淪，她也跟著沉淪，只要他希望，她連性命也可以交給他。
𨪜𨪜溫暖的體溫，一向只有在他失意時才會給予她。月子靜靜地任他抱著，靜靜地任他在耳邊發出受傷野獸的悲鳴，她的一雙手悄悄抬起，環住了他的肩膀。
𨪜𨪜〔月子，我真的好愛地……」龍浩澈的聲音啞得讓她聽不清，那種聲調讓她聽了也想哭。
𨪜𨪜「我知道……〕除了「我知道」之外，她還可以說什麼？
𨪜𨪜十五年了呀，可能不可能，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可是他想纏出一個結果，一個他肯接受的結果，她就陪他一起纏，纏到地獄深處也要纏。
𨪜𨪜早在他救出她時，她就把命給了他——她的人、她的心，全都是他的。
𨪜𨪜他說他疼龍浩雲——那個毀了三島家，她所謂的表侄「女〕，同時也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她就把仇恨忘記，專心為他而長大。
𨪜𨪜他說的，她都會做。
𨪜𨪜剌耳的電話響聲劃破憂傷，龍浩澈立刻有所反應，放開三島月子，接了電話。
𨪜𨪜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打來的。這是慣例，每一次他心傷時，只有一個人會極不識相地打擾他，逼他硬撐下去。
𨪜𨪜「倫子，有什麼消息？〕龍浩澈的聲音轉回一貫的平和，但唇邊泛起的笑代表了他的愉悅。
𨪜𨪜在他傷心時，只有倫子會為他帶來希望。
𨪜𨪜〔龍老先生得手了。〕
𨪜𨪜龍浩澈拿看電話的手一震，爺爺得手了？芷雲……落在爺爺手上了！
𨪜𨪜滿腔哀愁立刻被憂心和鬱憤所取代，爺爺竟比他早一步找到芷雲；但可以說，是芷雲寧可被爺爺找到，也不願和他一起。
𨪜𨪜他不會忘了，當年的芷雲竟肯扭曲自己，配合爺爺的計劃，離開他，離開龍家。
𨪜𨪜十五年了，她仍是……
𨪜𨪜「被龍老先生除掉的人，我已經叫人收拾善後，希望浩澈哥哥不會介意我自作主張。〕三島倫子沉穩的態度讓人覺得她不像只有二十二歲。
𨪜𨪜自作主張……這孩子就是會說話，明明是最好的處理，但會謙卑地承認錯誤。
𨪜𨪜「到了明天，龍浩雲就會成功地把貝格爾家搞垮。」
𨪜𨪜似是毫無關連的兩個信息，她卻沒有特意區分，只是像個傳話人似的告訴他。
𨪜𨪜她的聰慧，一向是他所欣慰的。
𨪜𨪜她的意思其實是，他要回龍家，龍浩雲的事就給了他最好的藉口。
𨪜𨪜假意回去責備浩雲，他就可以進入龍家——一個被軀逐者的禁地。
𨪜𨪜如果在沒有一個有力的理由的情況下，他走進龍家，不出一分鐘，就會給龍浩雲攆出來。
𨪜𨪜龍浩澈歎息，他知道，一切已到了極限了。
𨪜𨪜是的，該完了，十五年了，不可以再拖了。
𨪜𨪜他累了，想休息了。
𨪜𨪜而芷雲，就是他最好的避風港……
𨪜𨪜＊＊＊
𨪜𨪜然而，原來自己一早已被這個避風港所遺棄。
𨪜𨪜回龍家之後，和龍浩雲的衝突早在他預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會自龍浩雲口中知道太多他不想知道的秘密。
𨪜𨪜〔二哥，你去死吧，雲姨也想你死。〕
𨪜𨪜龍浩澈幾乎要摀住耳朵，拒絕聽龍浩雲傷人的話。
𨪜𨪜「是雲姨和爸爸叫我保護小羽，雲姨說不可讓你坐上龍家繼承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