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歐陽青
說來說去,還是想把她趕回高昌,哼!哪有那麼容易!
納蘭做了一個鬼臉:"你別想轉移話題,我記得我們剛才還在說'那件東西'的事,你不要馬上裝作不知道。大哥,別忘了這裡還有第三者可以作證。"
什麼"那件東西"?斜靠在床邊的寒冰若好奇地想,但他們都絕口不提,好……吊人胃口。
"哼!少來,這裡有你大哥嗎?"任翔翹起高高的二郎腿,悠閒地說。
納蘭側著身子挺高傲地說:"你想當還得看我爹娘願不願意呢!快說,那個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我?"任翔納悶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應該比我清楚才是,喂!你到底有沒有見過那玩意兒?"
"你懷疑……"納蘭兩道姣好的柳眉揪在一起,即使在尋常村家,即使是粗布荊釵,她依然閃現耀眼奪目的美,而這居然令任翔突然一怔。
見鬼了,漂亮的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看他師父就知道,猛地,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乾咳一聲,任翔不自然地說:"我懷疑韋端根本沒拿到黃金鼎。"
此言一出,寒冰若立刻睜著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說:"黃金鼎!那個武林至寶?天哪!"
"不可能,不可能,"納蘭在房中亂亂轉,"怎麼可能!他有拿給我看一眼,全身金光閃閃的,不大,大約一個手掌而已。可是,我也沒見過,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確定,但……"
任翔無奈地拉住她亂轉的身子:"算了,不管是不是,你也不能確定,對不對?"
"對!"她在他面前站住,抬起茫然的眼眸看著他,她自己也不能確定了。
任翔又問:"而你也沒有仔細看那玩意兒?"
"是啊!"自小在王宮成長,多的是奇珍異品,她哪會在意一隻黃金鼎。
任翔又沉吟了一會兒:"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韋端根本沒有黃金鼎,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陷阱。他以黃金鼎作餌,打算引我出面,而你誤打誤撞,剛好替他完成了他的計劃,但我就倒霉地變成搶奪黃金鼎的人。"
說起這個,納蘭的確是有些內疚:"我不是故意的,誰教你那時候那麼可惡,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不怪你怪誰?你那時候那麼凶,又得理不饒人。"納蘭靈眸一轉,"你武功好嘛!我和韋端是弱者啊!弱者當然要想辦法自保囉!"
她只是笑,笑得他心裡毛毛的,他低頭一看,忙放下火燙般的手。怪怪,抓那麼緊幹什麼?又不是沒見識過她的賴皮功夫。
"反正你要跟著我,就得給我安分點。"他尷尬地笑笑,把矛頭轉向一臉茫然的寒冰若,卻陡地微覺眼花,他心知自己病情加重,但仗著素來身強體健,也不以為意。
"至於你嘛!我們得盡快趕至禪寺後院的黑龍潭,"不給他們反問的機會,又緊接著說,"黑龍潭終年冒出滾燙的水,浸在水中可以疏通你全身的穴道,而我則在一旁以內力導引。如此,你的玄陰絕脈應該可以治好!"
寒冰若吁了一口氣,但眉頭馬上又皺了起來:"從這裡到至禪寺還有好長一段距離,現在江湖上的人全以為黃金鼎在你身上,這段路恐怕……"
任翔聳聳肩,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吊兒郎當的笑容,可是啊!那抹笑容還真他媽的迷死人了。
"所以,我們要易容改裝,只要把我天上少見,地下無雙的俊臉易容成凡夫俗子,不就沒人認得出來了嗎?"
寒冰若則是標準的老在狀況外,傻傻地問:"易容?誰會啊?"
"當然是我囉!"納蘭笑吟吟地指著自己。嘿嘿,這下好玩了,這可是他自己說的,易容成凡夫俗子嘛!她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呵呵呵,想到她妙手生花的絕藝又能再度登場,她已經非常不淑女地歪倒在桌面上笑聲連連了。
***
許久,再許久,在僻靜的鄉間小路上,一個還算溫婉悅耳,略帶童稚嗓音的女聲突然高聲昂起:"死任翔,你給我站住,我覺得你有必要解釋一下為什麼我也得打扮成這樣?"
打扮成莊稼老漢的任翔,晶亮的眸子耀眼逼人,再誇張的易容也掩不去他眉眼間的俊逸,而他此刻正非常滿意地瞧著這位鄉下老婦——納蘭。"我看你這樣很好嘛!只要再把聲音弄得沙啞些,就十全十美了。"
"你敢再說一次。"納蘭衝到他面前,威脅十足地說,
"我就沒耐性陪你玩囉!"
"嘿,鄉下的老婦人哪有這種小孩子的嗓音,你要是改不掉,就少開口,免得我們受你之累。"任翔正經地回答。
"死任翔,"納蘭大小眼地瞪他聲音馬上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我警告你,易容可是我的看家本領,你要是不服氣,儘管放馬過來,我奉陪到底。"
任翔讚許地點點頭:"這才像嘛!是老太婆就要有老太婆的樣子,如果你再把大呼小叫的習慣改掉,那就更完美了,我保證,即使你爹娘見到現在的你也認不出來。"
納蘭深吸一口氣,還真他媽的有理,想想說:"算了,懶得跟你計較,免得自貶身價。"
"可是……為什麼你們打扮得這麼正常,而我……"寒冰若苦笑地指著自己,"全身黑不隆咚,還醜得要命。"'
納蘭噗哧一笑,順手抓了地上的泥,繼續完成她的傑作,把美男子的他完全"摧毀"。
"這你就不懂了,韓嘯天知道你的底細,說不定這一路上都派人打算把你做了,現在掩去你俊美的面容,別人就不會把你當成原來的你,我們就安全啦!"
看著她的小手在寒冰若臉上滑來滾去,再冷靜、再不在乎的任翔也不免衝動地揪住她不安分的手:"夠了,夠了,再抹下去,他的臉就更奇怪了。"
"哪裡奇怪?"納蘭不解地問。
任翔一時語塞,忙放下那柔軟細緻的手:"反正都很奇怪,你別再弄了,連我都開始佩服冰若的耐性,不會有多少帥哥能忍受你這般捉弄的。"
納蘭裝傻地笑笑,繞著寒冰若轉了一圈,左看右看的,滿意得很:"你可別怨我,我也是為了你的身家性命著想,才肯犧牲的。你要知道,不會有多少美女願意把雙手弄得髒兮兮的。"
寒冰若無奈而認命地笑笑:"是,還請姑娘下回高抬貴手,我的臉可沒得罪你吧!"
納蘭聳聳肩,開開心心地走在前面,絲毫不覺得去至禪寺有什麼危機,畢竟,在她的眼裡,至禪寺就和其它寺廟一般,沒什麼特別。
而任翔一路上盡撿小路走,非常小心謹慎地前往至禪寺,直到平平安安、無風無浪地來到寺門口,他還在懷疑,怎麼會這麼平靜呢?難道全江湖的人都死光啦!
果不其然,至禪寺的廣惠老和尚垂著長長的白鬍子,很有威嚴地說:"黑龍潭是我們至禪寺的鎮寺寶地,尋常人等不能隨便進人。施主,你們還是請回吧!"
任翔拱手笑道:"雖說是禁地,但也可以通融一下吧!我們並不是想來參觀遊玩,而是為了治病,佛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什麼的',大師請行個方便。"
廣惠老和尚搖頭道:"施主,很抱歉,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都得依照寺中代代相傳的祖訓寺規,你們不能進入黑龍潭。"
任翔揚了揚眉:"大師,規矩是可以改的,祖訓更是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現在,說那些話的人全作古了,大師偶爾做點變通,應該不會遭天譴的!"
"施主,切勿再出此言,否則,老納不客氣了!"廣惠老和尚微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雙瞳精光四射,原先老邁昏庸的模樣原來只是個幌子。
任翔心中一凜,好一個化外高人,但他如果因此退縮,他也不是任翔了!
"大師,原諒在下無禮冒犯,黑龍潭我們非去不可,如果大師執意不肯大開方便之門,我們只好硬闖了。"
在眾僧裡,突然有一位中午僧人越眾而出,指著任翔破口大罵:"你這膽大妄為的渾小子,就算你是天下第一遊俠,但也不能說來就來,你到底有沒有把至禪寺放在眼裡?開口閉口就是硬闖,你真以為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打得過我們住持大師兄嗎?"
好熟悉的罵法在這江湖上敢說他的功夫是三腳貓的,根本沒剩幾個人了。任翔先是一怔,然後緩緩露出他迷死人的笑容:"鐵棍屠大師,多年不見,你老兄居然混到至禪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