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歐陽青
立雄徹底折服在她風華絕代的外表下,魂不守舍簡直辜負了他素日風流浪子的外號。殊不知,在他身旁有個比他發呆更甚的宗翔。
宗翔好一會兒才從剛見到她的震撼中平復過來,打發了好奇心重、滿臉艷羨的立雄後,他關上了門,轉過身來倚在門上,「守容,好久不見了。」
唇邊一直蕩著自信優雅微笑的寺容,在他看來昔日的亮麗猶在,卻更添成熟嫵媚風韻。就在他打量守容之時,守容也在貪婪地注視著他,在守容奇妙的心裡,她看到的是他的英俊瀟灑、他的富裕多金,更殷切盼望的是他依舊如昔的溫柔多情。
「宗翔,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你這些年來過得還好嗎?」
宗翔面對著舊日情人,心中也泛起了陣陣漣漪,他溫柔的微笑著,「不錯,我和必瑋過得很幸福。」
守容蹙著細眉,神情黯淡下來,「我前天剛從美國回來,一下了飛機就去看了爸媽,他們兩位老人家很掛心你呢,直間我你的消息,可惜我們那麼久沒聯絡了,我能告訴他們的實在有限。」
宗翔在她提到岳家兩老時,撞孔收縮了一下,他動容的問:「爸媽身體還好嗎?他們已經原諒我和必瑋了嗎?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守容嫣然的一笑,「你先別急,爸媽身體很健康,連傷風感冒這種小毛病都沒有。其實他們早就原諒你了,他們埋怨的只是你誰不去娶,偏偏娶了他們不中意的必瑋,若不是她,爸媽也不會每年逢年過節都狠下心來不見你。」
宗翔頹然坐進了旋轉高腳椅,神情悒鬱的燃起根根煙。猛烈的吸著,其實這些事在他心中何嘗不知,只是他每每壓抑著這些想法,總想有一天,爸媽會接納溫柔婉約的必瑋,全家人能有重聚的日子。但此刻,面對著守容挑起的這個話題,他竟不知從何說起,只好默不吭聲了。
守容的黑眸裹閃動著深遽洞悉的眼光,她驀然明白了什麼才是她手中的王牌,她小心翼翼的求證,「你愛著必瑋嗎?你們婚後幸福嗎?」
宗翔毫不遲疑的鄭重點著頭,「那是當然,我們相互尊重、扶持,我認為我們的確是很幸福的。」
「但你愛她嗎?當初你娶了她,難道沒有負氣的成分嗎?你為了我在訂婚宴會上對你那番殘酷的話,衝動的娶了她,難道你不後悔嗎?」守容狡猶的掩飾眸中的得意,自信的揣測著。
宗翔像被針孔到屁股般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妳怎麼說這種話呢?妳知不知道妳這番話要是讓必瑋知道了,她會有多傷心呢?」
守容絲毫不放鬆,她繼續追問:「我有說錯嗎?在你心中,你真的不曾有這種想法嗎?」
宗翔頓時如一隻洩了氣的皮球,跌坐進椅裡,他長歎了一口氣,「剛一開始,我的確這樣想過,我被妳傷透了心,滿心想報復妳,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人結婚,表示我根本不在乎妳,但那時她向我表白,她早就深深愛上了我,我很感動,且當時又發生了她和宗瀚的事,我們就閃電結婚了。但結婚這許多年來,我和必瑋的感情是積月累,已經從以前的友情、憐惜、疼愛漸漸轉變成一種密不可分的感情。也許那可以稱之為愛,但我認為那種感覺已經超越了愛情,昇華成更堅固的感情了。」
守容聽到這番發自肺腩的告白,眼中閃現的是嫉妒嗔怨的眼光,她咬著牙恨恨的說:「為了她,你寧可一輩子不見父母的面,只為了她?」
宗翔沉浸在自己的糾葛柔情中,根本沒注意到她異於以往的言行,他又歎息著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怪我的力量不夠,無力化解他們的誤會,我從小就是個不符合父母期望的叛逆孩子,好在,他們還有大哥和妳,可以少操心些。」
守容臉上不禁泛著冷笑,「哼,你以為宗瀚就不會惹他們生氣嗎?他闖的禍比你更大,只怕你爸爸辛苦了大半生的岳氏企業,到了晚年就要眼看著它破產倒閉了呢!」
宗翔大驚,提高了音量,「妳說什麼?」
「你神通廣大,不會自己去查嗎?好歹你以前也待過岳氏,何不親眼去看。這不是比我在這裹嘴都講軟了更有說服力嗎?」守容輕描淡寫的吊足了他的胃口。
宗翔鎖著眉峰瞪著她,「妳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妳就爽快的說了出來吧!」
「還是你瞭解我,畢竟我們相戀一場,並沒有辜負那段時光。」守容無限感慨的回望著他,語音溫柔,目光醉人,「我和宗瀚要離婚,他下個月結束在美國分公司的營業之後,就會回來辦手續了。」
宗翔又是大受驚動,「這到底為了什麼?你們不是好好的,怎麼會離婚了呢?」
「哼,他沒有一天忘記必瑋,日夜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他以前的精明幹練一離開了岳氏,全都走樣了,在加州始終拓展不開公司的業務,沒多久,還染上了豪賭的惡習,他這種男人我還能跟他生活嗎?」守容咬牙切齒的神情,流露出的竟是無比的淒楚與怨恨,「光是豪賭我也不怕,他若是無能我也認了,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口口聲聲不離必瑋,必瑋的溫柔、必瑋的楚楚動人……我聽夠了,我不想再和這種男人維持虛有其表的婚姻。」
宗翔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沒有想到宗瀚竟會變成這樣,他更沒有想到宗瀚對必瑋懷有如此怪異的愛戀。面對守容哀戚的眼神,他只好抱以苦笑,「我真的不知道,我大哥竟會變成這樣子。」
守容淒楚的笑著,「誰又能料到呢?宗翔,我當初為了他傷害了你,你不恨我吧?」
宗翔虛弱的笑了一下,他被她所帶來的消息完全嚇住了,「怎麼會,妳只是做了妳的選擇罷了。」
守容滿懷期望的看著他,焦慮的想從他身上找回那段失去的榮耀,「如果,如果再重新作一次選擇,你會選擇我嗎?」
宗翔吃驚的瞪著她,「妳在說什麼?」
「我是說,我和他離婚之後就恢復了自由之身了,你又不是對必瑋許過什麼情愛誓言,我們先解決她的問題,然後就可以……」
宗翔斷然、聲色俱厲的拒絕,「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令我噁心的話,我和必瑋雖沒有山盟海誓,卻也是在神父見證下,交換了要愛她、照顧她一生一世的誓言,我和妳再也不可能了,我也不會為了妳而傷害到她,這些話今後妳別再說了。」
守容俏臉刷白,剛才那份優雅高貴的氣質也全消逝無蹤了,「岳宗翔,你以為我就這麼廉價,非要賴在你身上不可嗎?要是我柯守容放出風聲,說我要結婚的話,有一大堆富家公子任我選、任我挑,我就非要選你們岳家的人嗎?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柯守容只有人求我,沒有我求人的,你最好記住這點。」她恨恨的走了出去,高跟鞋聲迴盪在辦公室裹。
宗翔無限惋惜的望著她離後的背影,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愛上了她這種女人呢?他真的有些後悔了。
第七章
坐落在大直郊區的迎曦山莊,在暮色中顯得無比的靜謐與肅穆。宗翔轉身推開車門,微微歎息著走向了那棟半舊卻帶有無比溫馨的四樓公寓,他和必瑋婚後即租下了四樓二十來坪的小巧精緻房子,房子雖是半舊了,但經過他倆的巧手佈置,倒也顯得出奇的別緻與典雅。
宗翔一反往常緩緩踱向那鏤刻著祥龍獻鳳的鐵門,從前的他,總是迫不及待的衝回家門,品嚐嬌妻絕佳的手藝、笑臉盈盈的輕柔款待。但此刻的他,對著四周寧靜得有如人問仙境的景色絲毫未加留戀,至於老是對他的神經做最甜蜜折磨的必瑋,他卻有著無比的憐惜與心痛。
他深吸了一口氣,放鬆臉部的肌肉後擠出一絲歡顏,這才推開了大門,甫一進門,便看到了必瑋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一碗海鮮濃湯,從廚房走了出來。
他忙走上前,「我來幫妳。」
必瑋笑著婉拒,「這很燙的,還是我來吧,你快去換下西裝,梳洗一下,我們就開飯了。」
宗翔目光溫存的擬視著她在廚房熟練的身子,歎息著說:「再這樣餐餐毫無節
制的吃著這些美味菜食,不用再等幾年,妳我就會變成心寬體胖的中年人了。」
「你才不會呢,」必瑋下了青菜,翻了幾翻,輕笑的說:「是誰一大早便出門繞著社區四周拚命的跑?是誰一到了週末就起個大早,非要佔到網球場最好的打球位置?又是誰每晚上非要做滿兩百下仰臥起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