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歐陽青
的確,一身鮮紅的守容,配上手中那把紅傘,整個人都非常顯眼,即使在雨中也一樣動人,在校園裡,守容一向很能造成炫目的焦點。
三人邊談邊說的走出校門,沿著路旁的紅磚道上走,要往校外最熱鬧的小吃街走去,那兒不僅什麼吃的都有,最重要的還是經濟實惠。
突然間,一輛藍色的福特天王星急駛而過,濺起了好大一片水花,把走在最外面的心瑋濺濕了,這下子,不僅是裙子,連同上身的白襯衫也弄髒了一大片。看著這種情景,必瑋哭笑不得的,而喻琦則張了好大一張嘴,還來不及反應,守容已經開罵了。
「喂,你停車啊,把人家的衣服弄成這樣子還想走!喂,你趕著去投胎還是老婆在醫院生孩子啊?你聽到了沒有?停車啊!」她手中厚重的心理學書本也重重的甩到那部車上。
那位駕駛八成是聽見了守容高聲的尖叫,而在不遠處把車停下來了。車門一開,便走出了一位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穿著剪裁合宜的淺色休閒服,他整個臉孔煥發著陽剛氣,突出耀眼而俊秀的五官洋溢著優雅的貴族氣息,濃眉大眼配上那隨著嘴角時時展現的笑渦,使他看來頗為親切。
他頗具興味的看著這三位氣質不同卻各有千秋的女孩們,「嗨,這位漂亮的小姐是在叫我嗎?」撿起尚躺在地上飽受雨水無情澆打的心理學書本,便要遞給字容。
望著他細細打量的眼神,與似笑非笑的表情,必瑋只覺一陣強烈的難堪,她不用想也知道她們三人站在街道上是多麼怪異的組合,一身光鮮亮麗的守容,一身帥氣打扮的喻琦,和一個全身髒污的自己。
守容並不接過他手中的書,只繼續對他橫眉豎眼的,「我們要你為你的行為道歉。」
「道歉!?」他的興趣顯然被挑了起來,那兩道濃眉也好奇的揚了起來。
「對,道歉,你難道不知道在下雨天,路人是最辛苦的,不但要抓緊手中的傘,還得要注意腳下的坑坑洞洞,以免一不留神就掉進水溝裹去;所有漂亮的衣服全都不能穿,還得忍受你們這些開車族留下的見面禮。你說,我們是不是很辛苦?」必瑋和喻琦聽到守容竟滔滔不絕的發表高見,都不約而同的暗歎一口氣。
「是是是,辛苦極了。」那男人只是好脾氣的笑了笑,「但,不知道這又和我扯上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囉。」守容瞪著她那雙撫媚靈動的眼,「難道你不是個開車族?難道你不曾像這樣的下雨天,去騷擾過路人?」
那男人臉上的笑意更為濃厚了,他全然被這紅衣女子吸引住了,「小姐,今天可是我第一天拿到車,高興的開出來準備隨便逛逛的,我實在不知道我招惹過什麼『路人』了。」
「妳還敢說沒有?」守容忙把在一旁默不出聲的心瑋往前一推,理直氣壯的說:「你看她這一身,你叫她怎麼繼續上課啊?」她此時可是一心一意想為好友討回公道。
那男人這才仔細地瞧著這位外表毫不起眼的女孩,他細看之下,頓覺雙眼一亮,好個清秀的女孩,只是這一身倒像是在泥濘裹打滾過似的,白色上衣和藍色裙於全是大片的髒污,半濕的衣棠黏在身上,好不狼狽,這若是他造成的,可還真是不可原諒。
「真是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注意到,這若是我造成的,可頁抱歉,這樣吧,我賠妳一套衣服好了!」他匆忙間只想到以這個方法作為補償。
從他們開始攀談的時候,必瑋就一直覺得自己很窘,恨不得當下變成個隱形人,徹底消失了算了,豈知還是被守容拉了出來,她站在這男人面前,不知怎的,竟會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可是從末有過的,「這位先生,你別麻煩了,我本來就打算去換件衣服的,謝謝你的好意了。」她羞紅了臉,頗為羞澀的說。
「那怎麼可以,既然他要賠妳一套衣服,妳就接受吧!」喻琦也插嘴進來幫著附和。
「是啊,妳這樣一身,全是他害的,拿了他的錢也不冤。」守容更是想為她的好友出頭。
必瑋則是全身不自在了起來,「別這樣,反正我這一身也不盡然是他造成的,而且這衣服洗一洗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再買呢?」她一把接過那男人仍捧在手上的書,「好了,別再說了,不是說要去吃早餐嗎?再不走,我們都可以吃午餐了啦!」
「那不一樣嘛,」喻琦還在思索著如何形容她這身髒亂,「至少,妳看起來不會那麼狼狽。」
「反正都一樣啦,我們別再耽誤人家的時間了,你們看,他還在淋雨呢。」必瑋瞄了他一眼,見他沒絲毫不耐,才放下心來。
那男人接觸到她溫柔的目光,便對她微笑了一下,見她受驚似的把頭低垂了,於是便溫柔的說:「已經是濕了,多淋一會兒也無所謂,倒是妳這一身可怎麼辦才好?」
「我們要回宿舍了,我會找到衣服換的,你別麻煩了。」必瑋擺明了是不想再說下去,她急著想離去。
那男人忙掏出了紙筆,在那小張紙上迅速寫著,「若是妳日後想起來,這樣太便宜我了的話,隨時歡迎妳打這電話給我,我絕不推辭。」
必瑋無可奈何,只好接過那一張紙,放眼一看,那張紙上寫著一個電話號碼與岳宗翔三個字。
在一旁的守容也早看到了,她驚呼說:「你就是宗瀚的弟弟,那個才從軍中服役回來的岳宗翔?」
「沒錯,妳認識我哥?」宗翔訝異的很,他地想不到竟會在此時此處聽到他哥哥的名字。
「嗯,我們出去玩過幾次,我叫柯守容,取有容乃大的意思,看在你哥的份上,本姑娘就放了你一馬吧!」
宗翔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次展現,「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了,這兩位可否告訴我你們的芳名?」
必瑋見喻琦臉色不佳,如是為了守容和宗瀚相戀之事,她準是把岳家的人全都恨上了,忙搖手說:「我看不用知道了吧,下次若有緣再告訴你吧!岳先生,再見了。」
喻琦冷哼了一聲,轉頭便走,必瑋也默默的跟上她。
守容便笑著對宗翔說:「看來,你的魅力還不夠大,下次我再約你和你哥出來玩,BYE!」說完便快步追上她們。
宗翔見她們走遠了,才心情頗為複雜的鑽進他那輛存了兩年家教薪水,和兩年軍中零用金所買的新車。一坐定,才發覺自己早已淋得濕透了,連忙拿起毛巾一陣亂擦,大概自己也只比那被泥水濺濕的女孩好那麼一點吧,他苦笑著。
他開著車,腦中一直回憶著那叫柯守容的女孩,她長得可真有型,伶牙俐齒又咄咄逼人,他就是喜歡那樣的女孩。而且,她還是宗瀚的女朋友,想到這兒,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和宗瀚一向不合,且個性差得太多,簡直是水火不容,但,就因為這樣就不去碰那紅衣女郎了嗎?不,絕不,他笑了笑,閃避著前方來車,把車駛進了和平東路。
沒多久,他腦中又出現了另一個長髮垂肩、清秀細柔的絕美臉龐;在宗翔過往的獵艷紀錄中,那種漂亮的女孩都是柔柔的,沒什麼個性,交往之後也不會有什麼樂趣可言,他是不會對這種人產生什麼感覺的。且就在一瞥眼之間,他也看出了她那一身,絕不會是什麼名牌的服飾,這都得感謝岳家的龐大企業中,服飾業一直佔有重要的地位,從小宗翔耳濡目染的就是服裝了,這也是他一眼看上守容的原因之一--那一身精心的打扮。
但宗翔下意識地又想去觸摸他的右手,就在那女孩要接過那本書的剎那,她不經意的碰到他的手,使他感到有種奇異的悸動。宗翔驀然間失笑了,也許是因為他的手太冰了吧,台灣的四月哪有那麼冷?也許是因為她站在雨中太久了的關係吧!他搖了搖頭,想揮去那不知名女孩的倩影,但奇怪的,他就是會在腦中時時浮現她那如泣如訴的盈盈雙眸,和那冷例似冰的小手,似在邀請他的呵護一般的令他不解。
儘管如此,宗翔還是強把想要保護她、瞭解她的慾望降伏下來,只是想著如何安排再一次和守容「巧遇」,而一直要到很久以後,才偶爾會想起那被他機濕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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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瑋換上了喻琦的大T恤和牛仔褲後,略整了整儀容,把長髮束成馬尾垂在腦後,這才從浴室出來,喻琦和守容早在那不滿兩坪的學生宿舍中大快朵頤了。這是喻琦北上後在校外臨時租的房子,每到沒課的時候,她們總是窩在這裡,天南地北的聊,一待就是一上午,挺方便的。
喻琦一見她出來,便大聲的嚷著:「唉,瘦多了,怎麼好好一件衣服穿在妳身上就這麼鬆鬆垮垮的,一點也沒有我平常那股帥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