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歐陽青
「寧兒說的也是。你在這邊只會打擾我的思緒,你還是出去的好。"玉濃皺著眉,瞧著他的俊臉,讓她整個人都心浮氣躁的定不下來,他還是趕快離開,好讓她安下心來,想些事情。
「連你也嫌我?」風振東大為受創,他絕不承認自己在她眼前一無是處,雖然事實有些殘酷。
她的小手撫上他的俊客,「不是嫌你,是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惹人心煩。一早不是有弟兄要你陪他們練武嗎?」
沒想到她記得那麼清楚。「管他們的,老子今天沒空。」
「我現在放你假,你有空了。"
風振東深深的瞧了她∼眼,有被遺棄的失落感。但她不愧是被他喜歡上的女子,很有個性的堅持己見,他只得默不吭聲的大踏步離去。
該死的,他怎會喜歡這麼獨立的女子!太有個性,太過堅持,也太過獨立,她的存在,強烈的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無能,而且害怕自己追不上她的腳步。
是的,如果自己再不努力,遲早有一天會被她拋在腦後,這就是他從現在開始擔心的大事。
他是不是有些難過啊?王濃的心懸得好高,視線直跟著他離去的腳步。他是不是有些生氣?腳步看起來分外沉重。她是不是太過分了些?打發男人的方法有很多種,為什麼她在他面前就是施展不開呢了她以前的性子跑哪裡了?
「小姐,」寧兒喚了她一聲,「小姐,別看啦!人都已經看不見了。"玉濃紅了紅臉,"我哪有在看什麼,你可別亂說。」
「小姐——一啊!該不會你喜歡上那個男人了吧?」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土,雖然這牛糞看起來不難看,但終究是坨牛糞,小姐大過委屈了些。
玉濃的臉更紅了,「你看出什麼了?」
"我反倒寧願什麼也看不出來。」寧兒拉著辮子繞在指尖上,「小姐,如果老爺在世,你想,他若見到風振東,他會怎麼說?」
玉濃垂首不語,她爹會怎麼說?八成是不求上進,資質平凡,批評全屬負面,不聽也罷。
「老爺一定會問:『這位公子家住哪裡?府上在做什麼的?還有哪些親人?將來以何維生啊?」』寧兒索性代為回答:"風振東只好說:『家住黑風寨,以打動為生,沒有親人,將來以在江湖上逞勇好強為最大的人生目標。」
玉濃疲倦的揉擦額角,對父親的印象不深,但仔細一想,這些的確很像是父親會問的話。
「老爺這樣一聽,那還得了,莫說小姐喜歡,就算真愛上了,也得分手。這樣的男人跟了他還有什麼前途,女人家的命是嫁夫隨夫走,小姐,難不成你真的要留在這裡當土匪婆?」
寧兒的話,逼迫玉濃正視內心裡的顧忌。他的確不是她會欣賞的男人,他不夠斯文、不夠俊逸,言談舉止大過粗鄙,不像她能放心倚靠的良人。
但他並非全無優點。他的個性率真坦誠,對她非常體貼而且溫柔,他喜歡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而且,她對他也並非全無感情,加上他們已有夫妻之實,這種種,只會讓她更堅定的認定他了。
「寧兒,有些事不是說一就是一這麼簡單,人的情感並不能拿金錢、學識、財富或地位去衡量。』」「我不懂,我只知道門當戶對的重要性。」寧兒從小生在大戶之家,看的、聽的全是勢利奴才那一套,而長年跟著玉濃東飄西蕩,真正感受到形勢比人強的道理,女人,能攀著男人往上爬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可是終生遺憾。
「若說門當戶對,寒家已經沒有了,我也不再是寒尚書的獨生女寒掙,而只是個落迫江湖的玉濃,如今還得面對玄武鏢局的追殺,我拿什麼去匹配黑風寨的大頭目?」她神情恍惚的笑了笑,往者已逝,再提有什麼用。現在的她,准相信她曾是官家千金。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嬌嬌女。
「可是,老爺也不會願意你留在這土匪窩啊!"「太遲了,我已經是他的人了。」玉濃羞澀的咬著下唇,她能不後悔,卻不能不對這些感到羞怯,畢竟是受過禮教的人,她還是會對他們的俞矩感到愧疚。
"小姐,」寧兒又氣又急,「是不是那個混蛋用強的?我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早知道就不讓你一個人對付他,現在也不會教他佔盡了便宜。」
"寧兒,你冷靜點。」玉濃安撫著她。
「教我怎麼冷靜,照顧你是我的責任耶!」
「我們年歲相當,無所謂照顧不照顧,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好姐妹。」
"那又怎樣?你還是我的主子,你教人欺負了,教我怎麼冷靜。"寧兒氣得淚眼汪汪。
玉濃為難的咬著下唇,"其實,那事我也有錯。」
「他欺負作,錯的人是他,」寧兒拉著她往外頭去「走,我們去找尋個混蛋算賬。」
"不,我不能。」玉濃不肯離開椅子。
「為什麼?"寧兒大喊。
「因為他要我的時候,我並沒有拒絕,」她小聲的道,就因為自己並非無動於衷,所以她一直沒有拒絕風振東的告白與求歡,早在她發現自己的心意時,她便已經落入他的情網裡頭。
她一直知道在這場男歡女愛中,風振東並不是唯一動了心的人。
「小姐,你真的喜歡上那個男人了!」寧兒憂心沖忡的下結論。
"應該是吧!」她歎了一口氣,理不清了,明明還有麻煩事還沒解決,眼前又為自己找了一個,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寧兒也沒有答案,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慘想像裡,小姐居然喜歡上那個野男人,她最最高貴、聖潔的小姐就這麼給他糟蹋了!
她心有不甘哪!
「我說,老大,這已經是第三罈酒了,你是千杯不醉,但小弟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倪賓滿眼昏花的對著隔桌男人嚷嚷。
風振東聽了,渾身酒氣的對他道:「你要是不行了,沒人要你留下,大可以先離開啊!」
好久沒喝得這麼痛快了,他得把滿身失意徹底用酒洗掉,不然讓玉濃知道,那他多沒面子啊!
坦白說,王濃的堅持傷了他的心,他只想幫她出點力,這有錯嗎?偏偏地碰上的是不輸給男人的女中豪傑。她是聰明,又念過書,但男人想保護自己的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怎能忍受她比他強的事實?不!他不要,他不要被她拋下,然後著她再被另一個男人搶走。
風振東為自己又倒了一杯,但嫌酒杯不夠大,直接拿酒瓶灌,他是學不來文謅謅的那一套,可他有武功,玉濃不喜歡的事,他一件件改,總有一天,他會追上她的腳步,但……她怎能嫌棄他?
"老大,你是受了什麼刺激,竟把喝酒當成喝茶一樣灌?倪賓已經到達極限了,收起酒杯,不再喝下去。
「不要再提了。我巴不得當它是場惡夢。」風振東的酒量不壞.但在他狂飲猛灌之下,也有八、九分醉意。
「老大,你已經過了會作惡夢的年紀吧!」倪賓笑道他真是醉糊塗了,男人怎麼可以做那種婆婆媽媽、毫無建樹的事?
風振東舔舔唇邊的酒漬,「當然,打從十歲開始四處打混,我就已經忘記作夢是什麼滋味了。」
"那今天怎麼還會提到這些?」
風振東喝光半瓶酒後,才道:「你娶過老婆;你來講講,女人到底怎麼看待她的男人?」
"當然是把他當成天一樣的崇拜。」倪賓想起柔順的妻子,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還把我看成可有可無的累贅。"風振東忍不住訴苦,因為憋在心裡著實難過。
「老大,你是說玉濃姑娘?」倪賓以過來人經驗勸道:「女人,只要多哄哄她、寵寵她就沒事了。玉濃姑娘是比一般女子精明許多,但女人都喜歡讓人捧在手心上,多讓讓她就是了。」
『你不懂,她根本不希罕我。」風振東打了一個酒隔."她把我視為可有可無,整天只會纏著她。開什麼玩笑?我每天這麼忙,還耍抽空去陪她,卻被她嫌得這麼糟,我何苦來哉!」
倪賓滿臉苦笑,男女之間的事,教他怎麼說。
"她不希罕我就算了,還嫌我麻煩……」風振東趴在桌上難過的道:「我是那麼那麼的喜歡她,我的天人!」頭一歪,他不行了。
「老大、老大,你不能睡在這裡啊!」倪賓連忙搖著他。
「不要吵我,不要打擾我夢周公的機會。」風振東含糊的嚷嚷,咕噥了兩句,翻過臉便沉沉睡去。
倪賓面露難色,「這下可好?老大睡了了事,我該怎麼辦?直接扛回房間去,還是讓他留在這裡躺一夜?」
正在苦惱之際,玉沙帶著寧兒悄然出現。∼屋子的酒氣,讓兩位女子皺起眉頭。
"天哪!他還爛醉如泥。"寧兒就是看風振東不順眼,事實上,她是看一屋子的土匪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