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歐陽青
「你做的好事！」
「師姑。」任天紅垂首，含恨喚道。
「還有臉喚我，你真有本事。」中年女子哼了聲，轉首面向笑意不減的段若青，「讓段公子受驚了。」
「好說。」段若青回了一個斯文的笑，「期待的人終於來了。」
「家醜，讓公子笑話了。」
「前輩客氣了。」段若青輕咳了聲，抬起眼，淡淡的笑著，「如果不麻煩的話，可否請前輩幫在下安排一間房歇息？」
他的體力已經用盡了。
※※※
實在是一片混亂。
軒轅如玉坐在藥爐前怔怔的想。
段若青現在正在廂房裡休息，囚天堡正廳鬧烘烘的，那位美麗的中年女子聽說是囚天堡下任堡主的師姊，現正在審任天紅當年為奪位犯下的罪刑。
他實在厲害，多年前的事都能挖出來當護身符，可他到底有沒有想過這樣做風險大得很，萬一人家打定主意殺人滅口怎麼辦？
是他太過聰明，還是他的美貌所向無敵，所有的人都會聽他差遣？
她猜兩個都有，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了些。
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思緒總是繞著段若青打轉，忽地──
「喂，藥都快煎乾啦！」
軒轅如玉回過神來，掀蓋一看，「還好嘛！」抱怨地轉過身，「呃？」
原來是水幽歡。
「見到我有這麼奇怪嗎？」
「沒，本來是想說哪個混蛋敢打斷我，」軒轅如玉不好意思的笑笑，「呃，水姑娘……」
「早就已經不是姑娘啦！」水幽歡聳肩笑道，蹲下身子坐在她身旁，「看你是要叫我段嫂子、段夫人，還是歡兒，都可以。」
「咦？」這般爽快，那她就不客氣了。「段家嫂子，你和你相公不是在房裡陪他嗎？怎麼又出來了？」
「悶哪！」陪病人有什麼好玩的？從小看到大，早就沒吸引力了。１青哥哥老在睡覺，不睡五、六個時辰不會醒來，這段時間啥事也不能做，我嫌悶就溜出來了。」
唉，段舞陽就偏偏不肯偷懶，寸步不離的守在青哥哥床邊，無趣極了。
「怎麼會悶呢？換作是我，光瞧他那張美麗的臉就很開心了。」真是不懂享受。軒轅如玉老實的說。
水幽歡的眼一亮，「你喜歡青哥哥？」
耶？她也問得太直接了吧？臉乍紅。
「我是喜歡他那張臉沒錯。」
「那你快告訴我，你和青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水幽歡好奇極了，偏偏段若青沒聊上幾句就體力不支睡去了。１青哥哥身旁從來沒有女人，這次為什麼會帶著你？你們又是在哪裡認識的？快告訴我嘛！」
軒轅如玉怔了半晌，問道：「他什麼都沒說嗎？」
「沒有啊！」因為段舞陽一直在交代異人谷在兩湖一帶的聯絡站遭到攻擊的事，他們在談正事，水幽歡就不好打岔了。
「沒有。」軒轅如玉的心沉了沉，「既然他沒說，就代表不重要吧！」
「啊？怎麼會不重要？」這二十幾年來，段若青破天荒、頭一遭讓女子同行耶！「快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是段伯伯介紹，還是異人谷的誰？快說嘛！」水幽歡追問。
「好啦，說就說，他是叫我擄來的啦！」軒轅如玉被她一問，索性說個明白。
「啊？」這麼刺激喲！
「我那時以為他是個女人，想到有個美麗女人作伴也挺好的，就將他擄了去，後來才知道他是個男的。」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喜歡就是喜歡，哪顧得了其他。
「呵呵，青哥哥的際遇果然非凡。」水幽歡笑了一陣，又問：「你擄走青哥哥，楊曄不是恨死你了？」
「還好啦！」反正他也不敢對她怎樣。
「後來呢？青哥哥怎麼會跟你在一起？」水幽歡又問。
「這個……後來就這樣啦！」好煩哪，有什麼好問的？
反正就這樣嘛！她認識了一個挺厲害的人呢！
原以為他是嬌弱的貴公子，讓軒轅如玉喜愛得不得了，後來得知他是異人谷的少谷主，她才稍稍意識到他的身份真的很尊貴，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親眼見識到他臨危不亂的震撼大。
有幾個人能像他那樣談笑自若，沒有武功卻敢在囚天堡裡指責任天紅的不是？又有幾個人能像他這樣受到眾人的喜愛，一聽說他被困，不管多遠都趕來救人？
「喂，太不禮貌了，人家在跟你說話，你竟然在發呆！」水幽歡訝道，剛剛她為青哥哥說了這麼多好話，難道她都沒聽進去？
「呃……」軒轅如玉不好意思的輕笑，「抱歉啦！我剛才失神了，不然你再說一次好了。」
「我說，青哥哥從小聰明過人，身子雖然不好，但對人都是笑嘻嘻的。這種人說好聽點是體貼溫柔，說難聽點就是一肚子算計，把自己保護得密不透風，完全不讓別人介入他的內心世界。」水幽歡若有所思地道：「他從來不跟人親近，可他居然會讓你跟在身邊，其中的意義肯定不凡。」
「是嗎？」軒轅如玉看著眼前的人，不禁擰起眉頭，「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他說想四處走走，要人陪，我們就一起同行了。」
「青哥哥會想要人陪？」水幽歡掩唇輕笑，「青哥哥這麼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居然也會用這種藉口。」
「有什麼不對嗎？」軒轅如玉蹙眉，「難道他騙我？」
「沒……沒有。」水幽歡忍住笑，紅唇噘了噘，「我說啊，青哥哥已經老大不小啦！像他這般年紀的舞陽都已經當爹啦……」
「你有小孩？」真……真看不出來。
「是啊！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呢！」說到她的心肝寶貝，她就眉飛色舞，開心得不得了。
待她說到一個段落，就發現軒轅如玉已經把爐上的火熄了，倒碗熱騰騰的藥汁，準備起身。
「哎呀！看我扯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青哥哥已經到適婚的年齡了，你……」
軒轅如玉終於轉過身來，抿著唇笑道：「老實跟你說吧！我們之間雖沒有任何承諾，但我知道他是我的了。」
「這麼有自信？」水幽歡奇道。
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兩人的交談。
「軒轅姑娘。」段舞陽來到廊下，「公子請你進去。」
「這麼快就醒了，八成睡得不舒服。」軒轅如玉把手邊的東西收拾乾淨，端著剛煎好的續命丸往房間而去。「水姑娘，我們有空再聊。」
段舞陽和水幽歡互望了眼。
「就是她了。」柳眉一挑。
段舞陽沉默了會兒，「她與公子的氣質不配。」
「是不配，但那又怎麼樣？青哥哥喜歡就行了。」
又沉默了半晌，「師父對她也是讚譽有加，我想，她應該是有些長處，才會讓公子如此欣賞她。」
「嗯。」輕偎上丈夫的胸膛，笑了聲，「其實她也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啦！」
「哦？」
「她的身子挺強壯的，正好彌補青哥哥的不足。」
萬一青哥哥體力不支，至少還有人可背他回去，平常時候也很耐操。
濃眉糾結。「這種事異人谷的下人可以做。」
「哎呀，這事當然誰都可以做，可是你想，如果這事讓一個女子來做，不是更完美嗎？」男人能做什麼？能生孩子嗎？
濃眉糾結仍然未解，１她是個土匪。」
「啊？」這樣啊，那段伯伯可能會氣死。「應該……還好啦，異人谷的名氣夠大，不需要青哥哥的妻子錦上添花吧！」
是嗎？
「但願吧！」
就讓段若青去傷腦筋吧，反正他是無所不能的。
第九章
「你不會真的打算一路上都生我的氣吧？」舒舒服服的斜靠在軟墊上，段若青悠然笑問。
囚天堡的事終於告一段落，雖然新任堡主雪凝盛情款待，但異人谷一行人還是堅持啟程，因為據說蕭神醫已經等在異人谷，準備為段若青治病了。
看著近在眼前的俊美臉龐，軒轅如玉正在剝荔枝的手顫了下，唇角抿了抿，「我沒有在生氣。」
「是嗎？」段若青拉長了尾音，「是為我向你下藥之事？還是我哪裡忽略了你？是你煎藥煎得累了、煩了？還是……」
她將剝好的荔枝塞進他的唇裡，沒好氣的道：「這樣說來你對不起我的地方似乎還挺多的嘛！」
很甜。鮮嫩的滋味在口中漫開，就如她給人的感覺，很甜。段若青吐出果核，「就因為不知道哪裡做得不好，讓我的小玉兒生氣了。」
「停。」光聽到這稱呼，軒轅如玉的腦袋就一陣發麻，「拜託，不要用那麼可恥的稱呼叫我。行嗎？」
「我覺得還好嘛。」挺親熱的。
「不好。一點也不好，肉麻死了。」明明在人前就是一副正經樣，為什麼人後差那麼多。段若青順從的道：「好，以後不在人前叫，我只在……私下叫。」他說得挺曖昧的，溫柔的男中音變得低沉，眼神火熱起來，車廂內的氣氛變得很怪，怪得叫人心慌意亂。
「隨……隨便你啦！」每次都爭不過他，軒轅如玉早就放棄跟他囉唆了。「嘴巴張開，吃荔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