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歐斯卡(董妮)
旭日為梁初音感到悲哀,有那種父親,但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她家的事,他只希望自己目前的幸福不要遭到破壞。「不管她了,咱們該準備上班了。」
「哦!」愁兒點點頭,逕自換衣服去了。
她平和的反應同時叫旭日鬆了一口氣,幸虧她不是那種愛吃醋、胡鬧的女孩,要不然碰到這種三角習題,可有得他好受。
這是一場噩夢!
打上個禮拜,旭日不顧情面地將梁初音趕出家門後,這七天來,他沒有一刻安寧的。
她每個小時固定一通電話熱線、每天早晚站在公寓門口送他上下班、不論他去哪裡,一定可以發現她的車就跟在旁邊……本來這些他都還可以忍耐,但她卻越來越過份了,今天中午,她居然……
「你為什麼在這裡?」旭日在頂樓管理部看到了噩夢根源,再也忍不住咆哮出聲,天可憐見!他被這個女人纏得快發瘋了。
「梁小姐要來應徵你的助理秘書。」愁兒無精打采的聲音在走廊角落響起。恐怖的一星期下來,豈止旭日要發瘋,連她都快精神崩潰了。
上班、下班、吃飯、睡覺……連上廁所,都有某人的聲音陰魂不散地跟在一旁……嗚嗚嗚!這簡直是變相的精神虐待嘛!救命,她快受不了了。
梁初音開心地跑過來,拉住旭日的手臂笑道:「其實以我的學歷,當經理都夠格了,但為了能時時跟在你身邊,做你的左右手,我願意降級做你的秘書,旭日,你高不高興?」
「他快痛哭流涕了,你說他高不高興?」就算再有風度的人,生活被攪得亂七八糟,也會發飆的。比如說,現在愁兒的耐性就快告罄了,她不敢保證一秒鐘後會不會突然發瘋,海扁梁初音一頓。
「我又沒問你,要你多嘴?」梁初音回頭吼了愁兒一句,再轉身面對旭日又是一臉燦爛笑花。「我……」
「你閉嘴。」旭日瞥眼望見愁兒一張俏臉乍青乍白,就知道小炮彈要發威,只有梁初音這只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才敢招惹連他都退避三舍的火藥庫。為了她生命安全著想,他頂好趕緊分開這兩個女人。「叫警衛上來,將梁小姐請出去。」
他快步走近愁兒身邊,拉起她的手。「咱們走,我有一些東西要麻煩你分析一下。」
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後,愁兒立刻甩掉他的手,怒道:「怕我傷害你的心肝寶貝啊?」
「怕我的心肝寶貝被控以傷害罪。」他笑著,倒了一杯咖啡安慰她。「別生氣了,不如我們離開夏威夷,找個地方避幾天,等她熱情一過,就沒事了。」
「新加坡?」她會意地拿斜眼瞄他。打上個禮拜他們發生第一次關係後,他老兄就不時想盡辦法要帶她回新加坡拜見未來婆婆,也不想想,就她這種離奇、詭異的身份,萬一將老人家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和她豈不注定了只能再見拜拜,永不再來。
更何況此刻飯店正值非常時期,「亞洲旅行社考察團」再過一星期就要到了,「塔蒙飯店」依舊不肯放手地小動作頻繁,大有即便客人住進「蘇氏飯店」了,也要將人搶過去的態勢。
他老兄貴為龍頭,居然想在這時候蹺頭,有沒有一點責任心、道德感啊?真想叫大老闆開除他。
而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旭日。」梁初音甜軟嚶嚀的呼喚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敲門聲,咚咚咚……不停地襲擊著屋裡兩名可憐人的耳膜。
愁兒惡狠狠地白了愁眉苦臉的「標靶」一眼,她可不以為能夠這麼輕易逃過梁初音的掌握,女人的執著有時候是很可怕的。
萬一這種情形發生在她覲見未來婆婆的場面上時,又該怎麼辦?他老兄是人家的兒子,頂多討頓罵,那她呢?未過門就被以為拴不住丈夫的心,這往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臭狐狸,有膽你再說一遍。」門外甜軟嬌嗔毫無預警地拔高了八度音。
正相對發愁的旭日和愁兒不約而同被這串尖銳的叫喊嚇了一大跳。「發生什麼事了?」四隻眼睛在空氣中打出問號。
「我說,梁小姐想發花癡,請回自家飯店,不要藉故搗亂別人的飯店,這種手法簡直低級。」
答案揭曉了。全「蘇氏飯店」惟一有本事激得大美人拋開淑女風度,哇哇叫、亂亂跳的只有咱們身兼三個部門主管的「冷面經理」——嚴峻。
辦公室裡面面相覷的小情侶不約而同眨眨眼,默契十足地輕聲拉開辦公室大門,嚴峻的御女絕招可得多學學,往後他們和梁初音對仗的機會想必還有得是,總不能每次他們都處在敗陣的一方吧?
梁初音直指著這個和她前世結冤,今生結仇的混帳傢伙,氣得臉都黑了。
「你你……你你你……你這只沒血沒淚的臭狐狸。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
「我是『安管部』的經理,我有權利將擾亂分子趕出飯店。」嚴峻那張臉皮不曉得是什麼做的?譏笑辱罵之餘,半點表情都沒變過。
然而這種面無表情比他的譏嘲更讓梁初音捉狂,這只只會悶騷的臭狐狸,好像跟她結了八百年的深仇大恨似的,每次見面不損她一頓,他就不開心。
「你敢?」她瞪大眼睛就不信這只悶狐狸敢碰她一根汗毛。
嚴峻連口水都省了,直接拎起大美人的衣服,以行動證明他絕對「敢」把人丟出去。
「嚴峻——」她要揍他,非海扁他一頓不足以洩去她心頭之恨。要找人蒙他布袋,把他拖到臭水溝旁,狠狠踹上兩腳,再踢斷他兩根牙齒,然後……
砰!直到硬邦邦的電梯底部用力吻上她柔軟的臀部,可憐梁大小姐的復仇計劃終於落空。
兩隻躲在門縫邊偷瞄的眼睛及時縮了回去,辦公室大門重又悄無聲息地合上。
「你是不是又給嚴經理加派工作了?」愁兒咋咋舌,不敢相信門外那位魯男子,真是「蘇氏飯店」裡排名第一酷的紳士。
「沒有。」旭日坐回他的大皮椅裡,支額沉思道:「小嚴向來很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氣,尤其在公司裡,他除了不愛講話、不交際應酬、面無表情外,待人處事一直冷淡有禮,方纔那種動作不像是他會做的。」
「事實勝於雄辯。」把女孩子扛起來丟進電梯裡耶!若非旭日和她一起看見了,愁兒一定馬上衝去看眼科。
「我知道。」他煩躁地吐出一口悶氣。「也許小嚴很討厭梁初音吧?」
「是嗎?」愁兒總覺得怪怪的,以嚴峻那種冷漠的個性,會無緣無故去招惹一個女孩子,這種行徑就夠奇怪了,他還老在她面前失控?似乎……
「你別老是擔心別人的事情。」旭日決定不再和她瞎蘑菇,為了她,他早已失去了本來強勢的個性,因為心疼,他老是縱容她,由得她予取予求,可是現在,連他自己都對目前這種混亂不清、糾纏難解的情況感到無比厭煩了。
「又要叫我去新加坡?」她整個人癱進他對面的沙發裡,抱著頭,長吁短歎。以往不論多複雜的化學式、艱深研究,都未曾令她如此困惑過,實驗的結果可以用數據來證明,可是人與人之間的情事,卻是完全脫離常軌的演變,掌握不住的感覺已然叫她迷惘。
「想談談嗎?」他雙手握拳擱在桌上,兩隻銳利的鷹眼炯炯發亮地盯著她。
愁兒避無可避,只得喟然長歎道:「我喜歡在這裡工作,大家都對我很好,可是『塔蒙飯店』最近一連串搶人動作讓員工們個個人心惶惶,我的責任感叫我拋不下這裡;再則,梁初音的努力不懈給了我很大的威脅感,一個貌美、家世富裕的千金小姐,和一名來自未來的逃犯,我……也許你的選擇永遠不會變,然而伯母……你可以說我逃避,只是眼前我還沒有信心去面對一切。」
「好!飯店的事我可以接受。」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勾起她下垂著的螓首,雙眼凝視著她迷茫的瞳孔,直望進她靈魂。「至於我母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她是一名殘障孤兒院的負責人。」
「啊?」她不自覺張大了嘴巴。
他好玩地在她兩片大張的紅唇上各啄吻一小口。「嘴巴張這麼大,是在請我吻你嗎?」
「唔!」她急忙伸手摀住嘴巴,羞赧的雙頰像似偷了天邊的晚霞,一片酡紅。
「哈哈哈!」他大笑著把她摟進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我母親選媳婦只有一個條件,不可以看不起院裡的孩子,你是那種欺善怕惡的人嗎?」
「當然不是。」敢懷疑她的人格,她氣惱地在他肚子上拐了一肘。
「啊!」他裝腔作勢地大叫了一聲。其實她最近打他的力道已經越來越輕了,剛才那一下根本不痛,多虧了愛情魔力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