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碧洛
真的看起來好可口。純碗回過頭見他努了努嘴,看著看著又失了神,根本沒意會到他努嘴的意思。
見她反常的舉動,子真忍不住歎了口氣,拉她在身邊坐下。「你今天怎麼了?」
純琬這才又回過來。「沒沒沒什麼,呃,我現在要練琴,對,我是要練琴沒錯。」
「拿著筆記本練琴?」子真拖起她的手連同她手中的筆記本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我……」她支吾半天,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算了,既然你今天也沒心情練琴,我帶你去一個發呆的好地方。」子真接垃她手中的筆記本放進背包裹,跟著一手拎著背包,一手拉著背包的主人走出琴室。
「去哪兒?」
「找個地方我們一起發呆。」
☆☆☆
綠幕如茵,景色如畫。
純琬乍見這片翠綠山坡便愛上它的純淨自然,她迫不及待地脫下鞋襪,赤足感受青草地的柔軟與清新。
「喂,你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的。」跑跳了一陣子之後,她回過頭揚聲問子真。
「因為迷路。」子真也大聲回答她。有一次他因為心煩,就一個人開車四處逛逛.結果就逛到這裡來了。後來他只要心情煩悶又不想彈琴,就一個人來這兒發呆。
「原來你也會迷路呀。」
「很丟人嗎。」他笑問道。
「不會啊,很人性。我本來以為你什麼都會。」她鬆開髮辮,用力甩了甩頭,讓風輕撫長髮。
子真淺淺一笑。「這你就錯了,我除了音樂,什麼都不行。」
他眼中微微流露出的悵然讓純琬不自覺收起笑容走向他。
子真垂眼望著輕復在他手上的修長柔夷,緩緩反過手與她交握。
這雙手與他妹妹的不同,詩樊的手對他來說是責任,證明他是被需要的,但她的手卻代表著他渴望己久的關懷。
「我父親原本希望我和兩個哥哥一祥學商,但是我對商業方面的事一點天分也沒有,他只好放棄,由著我學音樂。」
「不過你現在的成就一定讓你父親頗為自豪吧!雖然你在商業方面不太行,可是你在古典音樂界卻是最頂尖的。」
子真看她一眼,而後低下頭。「他從來沒有陪我參加過任何一次比賽。一向都是我媽陪著我去比賽,我媽死後,就換成鋼琴老師陪我去。」
「你媽去世時,你幾歲?」
「十二歲。」
純琬抬起頭直視入他眼中。忽然間,她看見的不是長大成人的子真,而是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站在比賽會場,手裡拿著第一名的獎座,卻聽不到家人為他喝彩的落寞。
「我不太會安慰別人,呃,坦白說,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人。可是我恿……或許你會需要這個。」她拍出他握住的手,張開雙臂給他一個很用力很用力的擁抱。
子真塄了一下,跟著也緊緊回抱住她,低下頭摩挲著她馨香柔軟的長髮,感激地低語道:「是的,我需要。」
不需要多餘的安慰言語,一個真心的擁抱其實已經代表了一切。
藍天綠地,秋風送爽,長裙飄飄,緊緊相擁的人構成一幅極美麗詩意的畫面。
半晌,純琬遲疑地抬頭輕聲道:「呃……希望你不耍感傷太久,不然我會不知道要怎麼辦。」
子真低頭望著懷中佳人不如該如何是好的表情,怔了一秒鐘,忍俊不住的笑聲倏地鼓動胸臆,朗朗傳揚開來。
「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他用力將她擁入懷中,「我只是證明我已經不感傷了。想放風箏嗎?我車裡有風箏。」
「你車裡為什麼會有風箏?」
「因為一個夢。」他走向停車的地方。
她跟了上去。「什麼夢?」
子真但笑不語,打開後車蓋,靠出色彩鮮艷的長尾大風箏。
「好漂亮。」純琬輕呼一聲,開開心心地接過他手中的風事,跑向草地。但跑了一小段路,她又停下腳步,回頭喊道,「你快點嘛!」
他笑了笑,追上她的腳步。
純碗著看四周,最後迭了一個她認為最適合放風箏的地方,跟著抓起一根頭髮測試風向。
「再拿高一點。」她放著風箏線,抬手示意另一頭的子真把風箏拿高。「等一下我說放就放。」
兩人費了一番工夫,大風箏終於飛上藍天。
純碗坐在子真身邊,手中拿著風箏線的卷軸,仰頭看著風箏愈飛愈高。
「我小時候最喜歡去放風箏。我爹地、媽味每次找不到小孩,就知道一定是我帶著妹妹去公園放風箏。其實以前我和妹妹的感情很好,常常調換身份捉弄身邊的人。有時候連爹地、媽瞇都分不出我們兩個誰是誰。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選祥。」純琬深吸一口氣,回頭卻看見子真躺在草地上,手掩雙眼,呼吸乎穩,看來睡得正熟。
「你真是……」她瞪著他恬適的睡臉,心裡又氣又好笑,心中的感傷情懷頃刻消失無蹤。
「真的這麼好睡嗎?」她偏著頭打量他舒服的睡姿半晌。「呼,要睡一起睡。」
她把風箏卷軸揣進懷裡,在他身邊躺下,忽然他一個翻身,大手一伸把她整個人擁入懷中。
純琬諒訝地抬眼,瞧見他濃密的長睫毛微微掀動。她了然一笑,反手抱住他,舒服地偎進他懷裡。是的,她也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子真細細磨蹭著她柔細的髮絲,滿足地輕歎一聲。
每當他彈奏著她編寫的「風箏」,腦海中便會浮現這樣的夢境,而今天終於能夠美夢成真。
☆☆☆
純琬背著背包走進教室,嘴裡輕哼著曲子,一派輕鬆愉快。
「純琬,坐這兒!」鄒敏兒見她進來,笑著朝她招了下手,指著身邊的座位。
上課時間還沒到,教室裡還有不少空位,她看了其他座位一眼,最後聳了下肩,走向鄒敏兒身邊的位子。
「你最近好像心情特別好。」鄒敏兒挨近她,手托香腮,仍是一貫的輕聲細語。
「有嗎?」純琬看她一眼,慚漸習慣她老是在身邊打轉,倒也沒當初看她那麼不順眼了。
鄒敏兒曖昧地瞇細眼,挨得更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談什麼戀愛?」純琬往左挪了挪身子,和她逼近的俏臉拉開一段距離,不習慣和其他人靠得太近。
「還不承認。」鄒擻兒噘著嘴道,手探進背包裹拘出小鏡子,往純琬面前一擺。「你自己看。」
「看什麼?」純琬失笑,斜睨那面小鏡子一眼。難不成這還是面照妖鏡?!
「看你滿面春風的樣子。」鄒敏兒索性替她拿起鏡子,讓她看個仔細。
鏡中的容顏眉眼含喜,嘴角含笑,澈發出的光彩猶如夏日驕陽般燦爛奪目。
她是誰?純琬一楞,略顯僵硬地別開目光。「我看不出哪裡不一祥。」
「真的看不出?」鄒敏兒挑眉,一臉的不相信。
純碗強迫自己定下心神,恢夏一貫的淡漠。「該有什麼不同嗎?」
鄒敏兒小嘴一撇。「不想承認就算了。」
承認什麼?純琬手撐兼下巴,望著剛走進教室的老師,目光的焦點卻穿透牆壁遠遠落在目標未明的前方。
承認她真的喜歡上子真嗎?不可能的,她只是想博取他的信任,然後讓他離開學校重回古典音樂界。
只是……她收回目光,望向窗夕卜的水藍晴空。鏡子裡的「她」發生了什麼事!看來好陌生。
☆☆☆
事情是不是有些失去控制了?純碗側著臉伏在平滑光亮的琴蓋上,思緒紛亂得理不清一個頭緒。
「孟純琬,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煩躁地揚聲自問。
難道……她用力甩甩頭,揮去那個念頭。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弄假成真,真的愛上俞子真!
她坐直身子,掀開琴蓋,目光不自覺飄向門口。
他為什麼還沒來?念頭才起,她又是一怔。
這沒什麼,她只是為了搏取他的信任,難免會有點入戲太深。她說服自己,拒絕聆聽心底有個聲音在大聲嘲笑著這個理由有多麼牽強與薄弱。
但她魂不守舍的情況卻一直持續到子真帶著一臉神采奕奕的笑容走進玻璃琴室才恢復正常。
「美麗的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子真一躬身,對純琬做了一個優雅的法式宮廷禮。
純碗詫然笑問,「你幹嘛?」
「邀舞!」他微微抬起頭,俊逸的臉龐堆滿笑意。「美麗的小姐,願不願意賞個臉,與我共舞一曲?」
「這……」純琬玩心乍起,故意手掩著小嘴,盯動長睫毛,矯揉造作地矜持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子真執起她的手到唇邊印下一吻,將她帶到琴室夕卜的空地。
「請梢候。」他按下衣袋中隨身聽的播放鈕,悠揚的琴聲緩緩流洩在楓樹林中。
兩人隨著琴聲優雅的旋律翩翩起舞。
「英俊的男土,這首曲子好像以前沒聽過。」
「噢,美麗的小姐,這首曲子是敞人不才之作。」
純腕昂首望著他。「十分傑出的作品。」